之前她倒是来问过金梧秋,说是这回要给金梧秋寻个靠谱的夫郎,问她愿不愿意给夫郎一些产业做见面礼,金梧秋那时随口说了个两成,没想到祁珂当真了。
还给金梧秋的两成产业擅自估算了个‘二百万两’价格。
也不想想,若金梧秋的两成产业才值二百万两的话,那金氏一族凭什么能在江南稳坐第一把交椅?
“不作数吗?”
祁昭见金梧秋不回答,又问了句。
金梧秋听出了他的迫切,对二百万两的迫切。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不作数的话,这人会拔腿就走。
不过这才是真实的反应。
素昧平生的两人,人家总得图点什么吧。
若说图其他的,金梧秋还真不信,图钱挺好,至少她心里踏实。
金梧秋应道:“你是要两成产业还是二百万两现银?”
“现银。”
祁昭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尽管他已从金老板的话音中听出,前者与后者可能存在价值差异,前者的数额会更庞大。
“现银好,那我的回答是作数。”金梧秋爽快的说。
真要她两成产业金梧秋未必舍得,但二百万两现银她还是可以提供的。
第4章
◎行叭,希望你是真的‘不挑食’!◎
两人坦然的谈完价格,再次四目相对时才后知后觉的尴尬起来。
金梧秋下意识目光闪避,内心又觉得这样一点也不酷,不就是花钱找个男朋友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有些事还是要事先说清楚比较好。
金梧秋打量着祁昭问:
“谢公子今年贵庚?”
祁昭说:“二十有五。”
金梧秋有些意外,这人看着比自己小些,没想到却大她一岁。
“恕我冒昧,谢公子这个年纪应该成亲了吧?”金梧秋问。
这个时代的男男女女通常早婚,十五六岁成亲的大有人在,要是二十多岁还没成过亲,那多多少少都是有些问题的。
祁昭没有否认:
“十六岁时家中安排成过亲,然内子身体实在虚弱,不足半年便病逝了,自那之后我便独身一人。”
这个情况倒是跟金梧秋猜得差不多。
很满意对方不曾隐瞒,礼尚往来,她也该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知对方。
“我也差不多,十五岁时也成过一回亲。”金梧秋说。
祁昭不觉意外:“听说过。所以尊夫也……病逝了吗?”
金梧秋坦然回道:“不是,他入赘后一个月,卷了我大笔银子跑了。”
祁昭只知道金氏族长成过亲,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呃,竟如此恶劣!”
“可不嘛!”金梧秋豁达一笑:“不过第二天我就写休书让他滚蛋了!”
“……”
祁昭愣了片刻才说:“应该的!”
金梧秋灿然一笑,觉得两人这边基础情况都交代得差不多,只要成年双方感情上没有多余的牵扯,那凑在一起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那什么……晚膳时间到了,公子来前可曾用过?”
祁昭表示不曾,金梧秋立刻发出诚挚邀请:
“公子不如一起,正好今日我亲自下厨做了道新菜。”
祁昭近来胃口不好,每每到饭点也不觉饥饿,今日亦然,本想拒绝,谁知却在对上金梧秋那笑若弯月的眼眸时,不仅拒绝的话竟说不出来,还违心的点头应承:
“那便叨扰了。”
不知是不是那二百万两的缘故,祁昭觉得眼前这金老板的一言一行都十分顺眼可爱,不过却颠覆了‘金氏族长’这个身份给他的印象。
江南金氏堆金积玉富甲天下的名头,祁昭便是在宫中也有所耳闻。
世家望族一般很少立女子为族长,但金氏却不拘一格,族中子孙无关男女,皆以本事说话。
金梧秋据闻是金氏长房之女,接过族长之位时才十七岁,小小年纪便经商有道,创立了一个什么经商组织,专门收集各地商品市价与客流动向,打通专门的运输栈道,将从前各自为业的江南商贾连织一张密集的网,互惠互利之下,创收流水金额成百倍增长,能力可谓相当出众。
她身姿比一般江南女子修长,小圆脸,透肤白,五官精致,笑起来眼睛弯弯,贝齿洁白有序,两道长眉飞扬而上,如点睛之笔般,勾勒出她的聪慧精明,将因为笑容而显得过分亲和的甜美气质中和,自成一股飒爽风貌。
在金梧秋的安排下,几道菜肴很快摆上桌来,虽然都是素淡的凉菜,但看着却很雅致。
“我的晚膳一般都很清淡,谢郎若吃不惯,明日我再与九娘吩咐加菜,哦,九娘是我的厨娘,手艺十分了得。”
金梧秋将筷子放在祁昭面前,与他一通解释,顺便把称呼从‘公子’自然而然的改做‘谢郎’。
祁昭对此没意见:
“无需劳烦,我素来晚膳也很清淡。”
金梧秋应声,见他端坐不动,完全没有要自己动手的意思,而最奇怪的是,金梧秋居然还觉得挺合理。
主动起身为他摆放好餐具后问:
“谢郎饮酒吗?”
祁昭随意晃了晃头,淡定从容的姿态,仿佛他才是此间主人,金梧秋才是客人,还是那种什么都得自己动手的客人。
“甚好,我亦不胜酒力。”金梧秋压下心中的怪异,对祁昭比了下菜肴:“请用。”
劲竹修长的手指如玉如膏,拿起那双普通的竹制筷子,连筷子看起来都值钱了不少。
在金梧秋的注视下礼貌进了两口凉菜,然后祁昭才优雅的放下筷子对金梧秋问:
“味道尚可,不知哪道菜是金老板所做。”
先前金梧秋说,她今晚亲自下厨了。
既然要夸奖,自然要有重点,毕竟是二百万两,祁昭并不介意说几句赞美之言。
金梧秋微愣,暗自庆幸九娘没听到他‘尚可’的评价,否则非得掀翻了天不可。
要知道,九娘可是成天都把‘御厨算个鸟’挂在嘴边的,说当今御膳房总管都曾也只是她家一个卑微小学徒。
“我做的还没端上来,是一道粥。”金梧秋说。
祁昭颔首,矜贵的回了一个字:
“可。”
这自然而然的上位者姿态,让金梧秋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他俩谁是金主?
对外招呼一声,想让人把她亲手做的粥给端上来,谁知粥没端来,倒把她亲爱的珍珠姑娘给招了进来。
素来稳重的珍珠姑娘对祁昭客气一礼后,凑到金梧秋身旁,压低了声音期期艾艾的说:
“东家,那粥……要不……还是……别上了。”
金梧秋不解:“为何?我可是很用心做的。”
珍珠姑娘神色复杂的看着金梧秋,含蓄委婉的说:“这不……谢公子第一天来,您就让他喝粥,多不好啊。”
金梧秋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粥怎么了?我放了好些个平日里都不吃的珍稀食材,还有蔬菜,营养均衡,一碗提神醒脑,两碗健脾开胃,三……唔,你干什么?”
金梧秋的自卖自夸被珍珠姑娘手动捂嘴禁止,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东家竟然还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无妨,在下不挑食。”
那边珍珠姑娘和金梧秋还在两相对峙,一道清冷贵气的声音适时响起。
金梧秋一把将珍珠姑娘的手从自己嘴边扯下来,愤而说道:
“好啦,快去上粥,再废话粥都凉了。”
我们勤恳优秀一心为主的珍珠姑娘,对于自家东家对厨艺极度自信很是无语。
她的目光又在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并一脸期待的谢公子身上转了两圈,最终幽幽暗叹了口气:
行叭,希望你是真的‘不挑食’!
没了珍珠姑娘的阻拦,金梧秋精心炖煮的粥就被装在碗盅中呈送上来。
祁昭看了一眼盛粥的天青色汝瓷带盖碗盅,瓷面柔润细腻,工艺精巧,颇显底蕴,顿时觉得金老板的品味很不错,至少没有某些世家富户用金筷银碗的陋习。
用这样的碗盅来盛粥,就算只是白粥也不会难喝到哪去。
祁昭抬眼,发现金梧秋正用一种期待又兴奋的看着自己,那闪闪亮亮的目光很是可爱。
祁昭一边浅笑回应一边揭开盅盖。
下一刻,浓稠的黄浆瞬间映入眼帘,祁昭脸上笑容僵住。
黄浆中两条椭圆的黑色可疑柱状物更是令他下意识退后,然而,即便祁昭已经在第一时间保持距离,但鼻间仍有一股恶心至极的霸道气味钻入,就连自小练就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技能的祁昭,此刻也不禁狼狈捂鼻,迅速失礼的将盅盖盖上。
他闭上双眼,想求一副没看过那恶心画面的眼睛。
“谢郎怎么了?”
将他一系列反应看在眼中的金梧秋有些不解,一碗粥而已,他怎么跟见鬼了似的?
此时恶心的气味终于消散了些,祁昭缓过劲来,被碗中物刺激过后,先前还觉得精美无比的碗盅都失了颜色,嫌弃不已。
“此乃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