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都已经收下那批军械了,大哥哪怕钉也会把她钉死,难道还能让她脱身?”
祁彦跟他大哥斗了好些年,知道他大哥行事素来老辣稳健,他既然下决心要从金玲身上撕开一条口子来针对祁彦,那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李卓说:
“此时属下也觉得奇怪,那军械明明已经入了洞庭私铸坊,然而西南军日夜兼程赶去之后,却扑了个空。”
祁彦疑惑:“扑空?”
“对,那批军械确实在洞庭私铸坊里放了几日,但在西南军的人赶到的前一日,又被另外一批人给提走了,直接运到湘州府一处石矿仓库。”
“提走了?谁的手笔?咱们的人吗?不对,我没下过这种命令。”
祁彦自问自答了一阵,忽的又问李卓:
“你怎知东西提到湘州府的石矿仓库去了?”
李卓苦笑:“因为对方也是打着世子的名义,给了洞庭那边正常的交接单,交接单上明确的写着要送去的地址。”
这回轮到祁彦搞不懂了。
这件事分明就是他大哥想藉机铲除他而使得手段,怎么到临门一脚时,却被打断了?
“地址你们知道,那是不是说明,西南军的人也会知道?”祁彦问。
李卓回:“若他们想查,就肯定知道。”
祁彦双手抱胸,在书房中踱步,脑中思虑不停,忽然灵光一闪:
“你是说湘州府的石矿?”
见到李卓点头后,祁彦一拳击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惊喜道:
“我记得大哥在湘州府就有一个石矿!你说会不会是金玲看出了异常,故意做的反击?她猜到了大哥想害我,所以如法炮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西南军的怀疑引到大哥身上去了。”
若真是如此,那金玲还不算太笨,不仅救了祁彦,也救了她自己和她背后的金氏。
这样聪明的女人,留在身边倒也算个助力。
一场针对他的算计灾难就这样迎刃而解,祁彦心情大好,就在此时,王府的门房来询问,说是有一位金姑娘求见世子。
“金姑娘……”祁彦迟疑片刻,对门房回了句:“让她进来吧。”
李卓说:“咱们正说金姑娘,没想到她这便来了,定然是向世子禀告来的。”李卓的想法与祁彦不谋而合:
“从前还真有点小瞧她,正好让她进来说说细节。”
李卓适时告退,将空间留给世子和金姑娘两人相处。
**
金玲这些天过得很不顺,因为私铸坊的事情,金氏对二房的处罚已正式下达,二房一夜间断了资金来源,等着扩充的产业全都被迫暂停;
而她为禹王世子投入大量金钱的西南荣宝号被关后,又为他在洞庭另起炉灶,可洞庭这个私铸坊还没做几天,又被金梧秋发现了,就在刚才她收到手下来报,说前几日他们出了最后一批货后,金氏那边就有人上门收地封坊,把洞庭私铸坊直接给一锅端了。
金玲恼恨不已,却也知道自己不是金梧秋的对手,这才想来找背后的靠山出面。
只要禹王世子亲自开口,压制一个金梧秋还不是手到擒来。
王府们王通过后,立刻请金玲进门,言语很是客气,金玲感觉良好,昂首挺胸进入王府,端着仪态跟随领路门房去了祁彦的书房。
让金玲没想到的是,禹王世子竟亲自在书房外等她,金玲心中满是甜蜜,轻声细语的行礼过后,便被祁彦一把拉进了书房说话。
“世子,您这是……”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金玲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今日之前她虽得了世子的青眼,但除了要吩咐她办事时才温柔小意些,平常对她略有疏冷。
“玲儿,你可真让本世子大开眼界。”祁彦拉着金玲的手坐下,兴致勃勃的夸奖她道。
金玲不知自己哪里让人大开眼界,便没说话,只是笑着应了一声。
“本世子要好好奖赏于你,说吧,想要什么?”祁彦大方的让金玲提要求。
金玲一头雾水,但听世子说要奖赏自己,便想趁此机会,开口让世子帮她整治金梧秋:
“奖赏什么的就算了,不过小女子近来确实受了些欺负,还望世子替小女子做主。”
祁彦疑惑,这金玲能做出那样的反击,可见不是个弱的,又怎会受欺负?
“你说,若真有人胆敢欺负你,本世子定不会坐视不理。”
得了祁彦的话,金玲倍感自信,便将心中委屈一股脑儿说出:
“那小女子先谢过世子了。事情是这样的……”
一番陈述,金玲把因为自己为祁彦做事而牵累二房的事,还有洞庭私铸坊被金梧秋派人封了的事一股脑儿的控诉而出:
“她是族长,素来对我二房多有打压,此番更是坏了世子的大事,还请世子出面教训一番,也好叫她知道,小女子背后有人撑腰,不能叫她随意搓圆捏扁。”
祁彦听完金玲的控诉,意识到事情似乎与他想像中有点出入:
“你是说……最后那批货出去后,金氏就派人去封私铸坊了?”
金玲点头:“没错!好险还出了一批,否则咱们真是血本无归了。金梧秋实在太过分了!请世子务必不可放过她!”
祁彦看着金玲的蠢态,哪里还不明白,他以为的聪明人根本就是另有其人。
金梧秋……江南金氏的现任族长,一个据说有点金之手的女人。
想来军械之事她早就查出原委,知道大哥想动金氏,这才使了一招暗度陈仓,移花接木,顺着大哥的计谋,反坑了大哥一场。
其他便罢了,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禹王府内讧,查到西南军械案的内幕,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布局好一切,这样的能力令人惊叹,因为要做成这些事,所涉及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资讯、人脉缺一不可。
这样的人,若是能为他所用,祁彦何愁大事不成?
“世子?”
金玲见祁彦听完她的控诉后,就一直在发呆,忍不住出声轻唤。
祁彦回过神后,对金玲问:
“这个金梧秋……可曾婚配?”
金玲被问得一愣,她是想让世子教训金梧秋,跟她婚不婚配有什么关系?
“她成过亲,不过因为太蠢了,被男人骗了好些钱,然后她就把那人休了,可有什么用呢,都不是黄花闺女了。”金玲在抹黑金梧秋这上面也算敬业了。
祁彦听后,颇觉可惜,不过若是能助他成事,是不是黄花闺女又有什么关系。
“世子?我二房如今已元气大伤,若洞庭的私铸坊也保不住的话,怕是短时间内,小女子也拿不出钱再替世子建一个新的私铸坊了,所以您千万要为小女子把洞庭私铸坊保下才行,务必杀一杀那金梧秋的锐气。”
金玲察觉出祁彦的神色变化,于是尽量把自己和他的利益挂钩,这样才能更好的说动他帮忙。
祁彦不想再听这些蠢话,淡淡一笑后恢复以往疏冷:
“此事本世子已然知晓,你且先回去吧。今后若非本世子宣召,你不必来了,李卓,送客。”
金玲仿佛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凉水,看见进门送她的李卓时仍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说要他教训金梧秋,他就变了脸色?
“世子,我……”金玲还想再说点什么,被李卓打断:
“金姑娘,这边请。”
说完,不给金玲反应的机会,李卓几乎是用身体逼着金玲退出书房,由另外两名随从一左一右的拖着出去了。
李卓转身回书房问祁彦:
“世子,金姑娘怕是生气了,需要哄一哄吗?”
祁彦轻笑:“哄什么?为了一己之私,就能枉顾祖训,不顾族人安危的人,留在身边又有什么好处?”
李卓在书房外已经听到事情经过,知道意外帮世子坑了大公子的人不是金玲姑娘,而是金氏的族长金梧秋。
“可金姑娘毕竟对世子情根深种,做那些事也是为了博世子高兴。”李卓说。
祁彦却不以为意:
“那又如何?若我不是禹王世子,你觉得她会对我情根深种吗?她想从我身上获得权势,又怎么能怪我利用她呢。”
说完这些,祁彦对李卓吩咐道:
“去查查金梧秋这个女人,一天内我要知道有关她的所有消息。”
李卓微微一愣,为难道:
“世子,一天恐怕不太够吧。”
祁彦坚持:“就一天!金梧秋查军械,查禹王府,才用了那么两天,本世子查个近在眼前的女人难道还要过夜不成?”
李卓欲言又止,最终咬牙应下:
“是。那世子想知道她哪方面的消息?”
祁彦霸气侧漏道:“全部!”
李卓暗自抹了把冷汗:“世子是想对此女出手吗?可咱们是来京贺寿的,在京城待不了多久。”
“一个女人而已,本世子出手,你觉得需要多久?”
祁彦自信满满的发言让李卓无言以对。
不过想想以往的情况,只要是自家世子看中的女子,不论家世脾性如何,凭世子的出色人品及身份地位,哪次不是手到擒来。
想来这个叫做金梧秋的女子也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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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梧秋在公主府的西窗前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祁珂见状,给她递去一方帕子,没精打采的说:
“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别着了风寒。”
金梧秋吸了吸鼻子,摆手道:
“无妨,鼻子突然有点痒而已。”
祁珂幽幽一叹,她蜷着双腿靠在窗边,不过一日功夫,整个人就像霜打的小白菜般,蔫儿了吧唧。
“我真没事,你和嬷嬷就别担心了。”
然而祁珂这气若游丝的模样,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金梧秋劝道: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那人也死了,你大仇得报,何必再把自己困在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