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完全同意:
“好,你去问问,若他同意,就跟祁翊一同去国子监;若他不同意,我也尊重他。”
金梧秋点头应承,祁昭见正事聊完,总算能亲近亲近了,谁知刚靠近金梧秋,就被无情推开:
“事情说完了,你也可以走了。”
祁昭笑嘻嘻的黏上来:“别呀!这么晚了,你让我去哪儿?”
金梧秋难得冷脸: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勾栏瓦舍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大半个月不出现,一来就给她出难题,还想有脸色看?
祁昭拉着金梧秋的胳膊,好声赔笑:
“别这么说。我倒是想娶你来着,可你不愿嫁呀!”
金梧秋瞪了他一记,笑得很危险:“你的意思是,只因不愿嫁,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玩失踪了?”
祁昭被她笑得心头发毛,赶紧解释:
“我没有玩失踪,二喜不是每天都给你送消息来吗?它应该来了吧,我瞧着它这阵子都胖了不少呢。”
金梧秋敛下目光,嗤笑着问:
“二喜是二喜,你是你,怎么,我见了鸟就等于见了你?”
“自然是不能的!我有我的好处,那鸟算什么?等它再肥一点,我把它宰了炖汤!”祁昭故意说。
金梧秋重重打了他一下:“你敢!二喜少根毛,我跟你没完!”
那么有灵性的鸟,金梧秋这阵子都养熟了,现在已经能让金梧秋捧在手心抚摸了,她可舍不得。
祁昭厚着脸皮靠近:
“要我不动它也行,那我就动你!走咯。”
金梧秋一个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横抱而起,那人还将她往上颠了颠,吓得金梧秋只好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打骂着被他抱进寝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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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金梧秋让九娘多准备了些早膳,把祁翊领到饭厅一起用膳。
那孩子换了身衣裳,肤色依旧黝黑,看见早饭也没客气,坐下就吃。
“大郎,昨晚睡得如何?”
金梧秋捏了一块白糖糕,小口小口的吃着。
祁翊嘴里塞满了肉包,听到这让人蛋疼的名字时,忍不住抬头瞪了金梧秋一眼,然而这女人根本不在意他,就好似昨天第一次见他,就敢编排那种足以杀头的话来吓唬他。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如果昨晚皇叔没有出现的话,祁翊都快相信这女人说的了。
现在自然知道她根本就是胡诌的,而且皇叔跟她一看就交情匪浅。
看在皇叔的面子上,祁翊嗡声回了句:
“还行。小爷又不娇气,野外草垛都能睡着。”
金梧秋放下咬了一口的白糖糕,端起粥碗斯文的喝了一口:
“昨天告诉你了,我叫金梧秋,是此间主人。你住在此处的这段时日,对外便以我子侄相称。”
祁翊呼噜噜的把一碗浆子豪爽饮下,放下碗应道:“我知道,叔叔跟我说了。”
饭厅里有外人,祁翊既然要隐瞒身份,说话自然要注意一些。
“很好。”金梧秋放下喝了两口的粥碗,赞道:
“所以,我们都是平民,你这一口一个的‘小爷’,今后最好别说了。身份不匹配,省得被人笑话。”
祁翊这时,已经又干掉了五个春卷:“知道了。”
金梧秋觉得这孩子比她想像中听话,放下筷子,唤人进来把她用过的碗筷收掉,祁翊一边嚼酱饼一边看向被收走的碗筷,问金梧秋:
“你这就吃饱了?”
暗自腹诽:这食量也太小了,怪不得这么弱!
他不管其他,兀自扫荡一切,很快把一桌早膳都包圆儿了,金梧秋让丫鬟给他递了杯茶溜溜缝,问他:“饱了?”
祁翊摸了摸肚子,差强人意道:“就这么着吧。”
金梧秋:……
这半大小子可以啊,是不是该问祁昭多要点饭钱?
饭后,金梧秋让人套车,叫上祁翊一同出门。
他们先去了长乐街的时亭轩,是一家集书画、笔墨、文集的书香铺,位处长乐街后半段,相比前半段的喧闹,此处可谓安静宜人,最关键是,时亭轩的后院还有一家私塾,所有金氏铺子的掌柜伙计家的孩子都可以到此处来开蒙读书,一切费用由金氏料理。
刘商也被安排在此处,每天除了早起开个铺门,稍微整理一下铺子外,其余时间都在后面读书,今日也不例外。
金梧秋派人喊他时,他正捂着耳朵默背今日课堂上先生要抽背的篇章,伙计喊了他两声才听见:
“快别背了,东家找你呢。”
刘商愣了片刻,不敢耽搁,把书卷到袖中便赶忙出去,果然看见铺子外停了辆马车,金梧秋在铺子里面等他。
“见过东家。”刘商笑着上前行礼,被金梧秋抬手拦住:“不必多礼。我今日是来问问你的。”
刘商以为金梧秋要关心他生活,不等她问就自顾自说:
“东家放心,我挺好的,在此处一切都好。”
若说没有落差,刘商是在骗自己,但他想着自己已经身无退路,如今能有个收留他的地方,让他不被打扰的读书,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应该再为了房间逼仄、同学喧闹、格格不入这些小事计较。
金梧秋看着他,只觉这孩子比她第一次见他时卑微多了,或许祁昭说得对,让他从一个伯府公子突然与贩夫走卒相融合,实在是有些为难他。
虽说留在铺子里,金梧秋能保他安稳,但随着他渐渐长大,所求的难道只有安稳吗?
他选择读书,其实何尝不是一种不甘认命。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子侄最近来了京城,我想托五公主送他去国子监读书,不知你可愿意与他一同去?”金梧秋将今日来意说与他听。
刘商呆愣当场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唇问道:
“东家您是说……国子监?我能进吗?”
就算他还是伯府公子,国子监都进不去,当年蒋固康曾为了蒋卓花了不少钱,请国子祭酒帮忙,祭酒大人最终连礼都没收就告辞了,可见此事有多难。
那时的蒋卓进不去,现在父母双亡,改名换姓的刘商又怎么可能进得去呢?
金梧秋见他想的有些多:
“你只需回答,愿不愿意就行。但在那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说,就算五公主把你们送进国子监了,但你们在那里或许会因为身份的缘故受到排挤,大事无妨,自有公主护着你们,就怕日间小事不断,你可想清楚了再回答。”
刘商眨巴两下眼睛,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脱口而出:
“我愿意的。”
国子监的师资乃大祁之最,能进去读书是三生有幸,即便困难重重,他也愿意拼尽全力试一试。
第57章
◎若非此女蛊惑,陛下绝不会糊涂至此。◎
金梧秋问过刘商的意见, 他既不甘平凡,又正好有这个机会,金梧秋也乐得助他一把, 让他去收拾一番跟她去公主府。
在祁翊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刘商拾掇好爬上马车, 金梧秋为两人介绍, 两个少年都比较羞涩, 彼此见礼后就各坐一边无话可说。
金梧秋不想过多介入他们,干脆闭目养神, 马车里安静一阵后, 五公主府便到了。
公主府的门房认出金梧秋的车驾, 从台阶跑下来迎接,金梧秋见公主府外停了七八辆崭新的马车, 没有府徽看不出来历,对门房小哥问:
“公主府有客到吗?”
门房小哥帮着车夫垫马凳,请金梧秋下车:
“是几个远方来的客,不过公主吩咐, 金老板来了请直接进府。”
金梧秋没有多想,带着两个孩子进门,在仆从的带领下去往公主府的会客花厅, 从前金梧秋来都是直接去后院的, 还没怎么来过公主府的会客花厅, 看来公主是想让她也见见今日来的客了。
刚走近花厅, 金梧秋便听见一阵叽里咕噜的语言, 像是外邦的, 说话的人还挺激动。
刘商觉得很神奇, 下意识往身侧祁翊看了看, 祁翊察觉到后回看他一眼,以为他是在询问自己,遂答道:
“听着像边境以北月氏人的话,我也不太懂。”
刘商没想到自己无心一瞥会得到回应,连忙道谢,祁翊摆摆手让他别客气。
金梧秋扭头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心道‘齐大郎’这小子还挺博学,祁翊见金梧秋在看自己,不自然的避开目光。
花厅内还挺热闹的,公主府的人坐了一半,外邦人坐了一半,金梧秋对两个孩子说:
“你俩坐那里等一会儿。”
不等也没办法,乌泱泱的都没地儿站,两个孩子点了点头,乖巧的坐到廊下的栏椅上等金梧秋。
祁珂已经在里面被吵得头疼欲裂,看见金梧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眼放光芒,赶紧让人把金梧秋给请了进来,在自己身旁安了个座儿。
坐下后,金梧秋这才发现原来在用番邦话争吵的竟然时常念,还有坐在轮椅上的常思,那些番邦人围着他俩炮轰,常思神色凄迷不说话,常念倒是生龙活虎的对着吵。
金梧秋讶然的看向祁珂,祁珂以手掩口解释:
“我之前跟你说过,常思和常念不是来自乌月国嘛,他们之前说是平民,实际好像不是的,两人从小就是被选定为大祭司的候选人,但两人不愿留在乌月国,就偷跑了出去,谁知刚出边境就遇到奴隶贩子,被带来了京城贩卖。”
“前阵子常思为了救我差点没命嘛,他们兄弟的命跟乌月国的现任大祭司是有点什么感应的,常思常念这些年一直平安无事,大祭司也找不到他俩,可当常思命悬一线时,大祭司就感应到了,立马派人来京城找他们。”
金梧秋感觉自己像在听什么玄幻故事,祁珂那边站着个译者,负责把场中正在争吵的话大概翻译出来,让祁珂稍微有点参与感。
听了译者的话,知道现在那边已经说到:
乌月国大祭司的身体每况日下,已经坚持不到五六年了,如果他们再不回去的话,乌月国在不久的将来,很有可能会没有大祭司坐镇,举国堪忧。
金梧秋小声问:
“所以他们兄弟俩都不愿回去吗?”
祁珂飞快瞥了一眼轮椅上的常思:“他……说不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