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诶!”吕游叹息一声,“属下甘拜下风。”
“果然有埋伏!”
“隐蔽,隐蔽!”
刺客们转身往回跑,很快就躲到了月亮门后。
“有刺客,上,快上~”纪霈之埋伏在正殿和宫门上的暗卫冲出来了。
“草,不许慌,慌了必死无疑!”
“他们人不多,我们应付得来。”
“首要的任务是杀端王,林兄、沈兄,你们各带十人,拦住他们,我带二十人去东正院,把正事办了。”
说话那人头脑不错,应变能力强,三言两语稳住军心,重新带人冲进了月亮门。
他们没有了迟疑,速度极快,留给唐乐筠发挥的空间不大。
“咔哒咔哒……”唐乐筠不慌不忙地勾动几下机关,刺客便躺倒了五个。
“房顶,上,上,先杀他!”主事之人非常精明,藏身在同伴中间,让唐乐筠无法下手。
十几米很短,刺客们很快杀到了屋檐下,大门锁闭,进不去,就只能一起上房。
唐乐筠与吕游越过屋脊,等他们上来,再杀三个,便沿着围墙上了二进院的回廊廊顶。
刺客们追上来了,因为不在平地,光线黯淡,铁弩只能暂时压制对方,很难造成致命伤害了。
但是不要紧,纪霈之埋伏在二进院的暗卫赶到了,和剩下的十几名刺客战到了一起。
回廊下亮着十几盏红灯笼,把院子里照的通红。
纪霈之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口,盯紧了核心战圈中的唐乐筠。
唐乐筠起先是一对二,三招后变一对一,五招后,她又换了新对手。
元宝骇然:“这到底是什么剑法太厉害了吧!”
纪霈之破天荒地解释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她所谓的剑法其实是预先判断,以快打快,那刺客能在她手里走五招,已经很不错了。”
“王爷……”元宝突然顿住,生生把“你能在娘娘手下走几招”几个字咽了回去。
纪霈之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是不想告诉他。
他看着唐乐筠挽起几个剑花,甩掉短剑身上的血,看也不看地插回剑鞘里,左顾右盼一阵,不紧不慢地朝上房走了过来。
他想,如果唐乐筠在剑法和箭法上自认第二,那么世上将无人敢认第一。
但他还是想试一试,在临死之前,在内力可以压制的情况下,他想知道自己在她手下能走几招。
“王爷。”唐乐筠进来了,“第一拨解决的差不多了。”
外面的砍杀声小多了,战斗的确进入了尾声。
纪霈之看着她的额头,那里有一滴豆粒大的鲜红的血。
纪霈之对元宝说道:“去取帕子来。”
“有血吧,好像是吕游的剑上甩过来的,忘记擦了。”唐乐筠毫不在意地用手抹了一把,“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去看看孩子们,再吃点夜宵,王爷身体虚弱,不妨先睡一会儿。”
纪霈之看向八仙桌,“我这有槽子糕、马蹄糕、绿豆糕。”
唐乐筠眼睛一亮,“这么多呐,那我不客气啦!”
从杀神到小姑娘,只有三盘点心的距离。
纪霈之莞尔,目光柔和了许多,“不必客气,拿去和他们一起吃吧。”
“王爷,处理完了,无一……”吕游进来时,骤然见到一个温和的端王,不由吓了一跳,“无一活口。”
纪霈之的唇角又慢慢地拉直了,“你告诉白管家,大门的眼线可以清理了。”
这还差不多,不然住着都不放心。
唐乐筠腹诽着出了门,天井里的尸体被暗卫抬走了,地面上黏腻的血迹还在,她不得不蹦蹦跳跳地出了垂花门。
刚进西正院,唐悦白就迎了出来,“姐,你没事吧。”
唐乐筠把点心盘子递给他,“我能有什么事,就是饿了。”
唐悦白松了口气,“太好了。”
田江蔚也出来了,“师父,刺客跑了吗!”
唐乐筠进了屋,“刺客死了。”
任雅风倒了一杯热茶:“娘娘,来了多少人!”
唐乐筠道:“四十左右。”
“天呐!”包括任雅风在内,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叹。
田江蔚道:“都死了!”
“不留活口。”唐乐筠在八仙桌旁坐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心有黑泥,虎口处还有一小片鲜红的血。
田江蔚呆了呆,“也是,人家都杀上门来了,我们为什么要留活口!”
“我去拿水。”田江芮转身去屏风后,端来一个水盆,“师父洗手。”
“谢谢。”唐乐筠把手心放在水里简单搓搓,拿出来,用布帕子擦干,“手背是特意弄黑的,就不洗了。”
她捏起一只马蹄糕咬一小口,又道:“点心是给大家拿回来的,一起吃。”
田江蔚盯着她虎口上的血迹,“师父,那是人血吧。”
“哥!”田江芮送盆回来,拿起一块槽子糕塞在他嘴里,“多吃点心,少问问题。”
任雅风佩服地说道:“娘娘比属下还像在刀口舔血的人。”
唐乐筠微微一笑,曾经的她是从尸山血海中苟活下来的,别说手上沾一点人血,便是糊了满脸,她也照吃不误。
唐悦白很敏锐,问道:“姐,你不改装束,是因为今晚还有刺客吗!”
唐乐筠道:“你猜对了,都打起精神来。”
她话音将落,外面忽然落雨了,雨点敲击房檐,发出了巨大的嘈杂声。
唐乐筠掰下一小块槽子糕扔到嘴里,用擦手的帕子蒙住脸,提着剑往外走,“下雨会敦促第二拨早早动手,你们关好门窗,不要轻举妄动。”
第119章
雨很大,翻个墙的功夫衣裳就湿透了,好在唐乐筠不太丰满,用纱布缠了胸,从外形上看不出女子特征。
纪霈之说,守王府北边小门的门子是齐王的眼线,齐王的人大抵从那里进府。
唐乐筠沿着夹道往北走,快到第五进时,她听到了脚踏积水的声音。
居然有人在这样的夜晚出来了。
唐乐筠纵身而起,落到围墙上,匍匐几步,就看到了第五进院的垂花门。
门没关严,一个黑影顺着院落前的过道往东边去了,那人穿着蓑衣,中等身材,看不出男女,但其下盘极稳,应该是个练家子。
她正要追上去,便听到了由北向南的、纷杂的脚步声——来人在东边的夹道里。
等上片刻,西边夹道也有了动静。
东西夹击。
他们会不会以唐悦白为人质,要挟她和纪霈之
不不不,他们的目的是她,他们想以她为质,孩子们只是顺便。
唐乐筠把自己放到墙内,让二十多个人从夹道过去了。
她在想,先救纪霈之,还是先救唐悦白和徒弟们。
按道理,纪霈之死了,她也会死,她死了,唐悦白他们也活不了,从这一点看,救纪霈之是正解。
但纪霈之身边高手如云,唐悦白他们只有她。
信任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而对一个人失望往往非常简单,只要在关键时刻失信,长久的信任就会在顷刻间崩塌。
她不想看到孩子们失望的目光。
唐乐筠咬紧后槽牙,追着西路刺客回到了西正院外面。
“什么人”白管家的声音穿透“哗啦啦”的白噪音,顿时点醒了唐乐筠。
纪霈之不和唐悦白等人呆在一处,是不想让敌人过于重视他们,但他也不可能让唐悦白等人成为他的软肋。
他早有安排!
唐乐筠心里一松,从肩上拿下铁弩,“咔哒咔哒……”
雨势大,能见度低。
她只追求尽量多的伤人,不论死活,速度便快多了,连扣十几下,刺客们接连发出了惨叫声。
白管家率人在前面拦截,走在后排的刺客冲不过去,遂分出六个对付唐乐筠。
彼此距离不远,且对方身手不错,呈蛇形走位,尽管唐乐筠预判准确,却也只伤到两个人。
剩下四个从左中右上一起杀到她面前。
唐乐筠来不及拔剑,迅速后退,以铁弩迎战,连挡三剑,最后一刀自上而下地劈来,几乎无力回天。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的铁弩在雨帘中划出一道弧线,恰好撞上长刀,发出一声金属撞击独有的钝响后,她的右脚高高踢起,带着身体向后,空翻时右手拔出短剑,落地后挽一个剑花,挡住了另一名刺客刺过来的长剑。
“我草!”那刺客惊讶极了,“大高手,老子不干了!”
他说到做到,脚下一垫,飞上右边高墙,不见了人影。
这些人不是死士,而是从江湖上雇来的好手。
乌合之众,凝聚力必然很差。走了一个,其他三人便踌躇了起来。
中间的刺客大概不甘心,试探着刺出一剑,然而他的长剑还在途中,唐乐筠的短剑已经抵达了他的咽喉,他勉力一偏,堪堪避开要害,剑尖擦着皮肤过去,割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他再不敢恋战,退后一步,撒丫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