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子姐姐就得让妹妹?”王冬梅不乐意了,又端了一盆牛奶走过来,“家里又不是喂不起,要喝一块喝,谁也别等谁。”
王冬梅是娘家那边的大姐,从小就听多了这样的话。
弟弟吃完了轮到妹妹,妹妹吃饱了轮到哥哥,等到哥哥吃罢还有剩余,她这位大姐才能动筷子。
吃过了爹娘偏心眼的苦,王冬梅自然不会再让团团走自己的路。
一碗水就得端平,什么大的小的?都是自家的乖宝,都是自家的心头肉,谁都不比谁差到哪去。
蹲下来将那盆奶放在团团跟前,王冬梅温声道:“来,别看妹妹了,咱们也有的喝。”
王冬梅知道团团之前对圆梦的嫉妒心,圆梦还小嘛,当家长的注意力难免多分给它一点,团团就会觉得受到冷落。
所以她以后也得多疼疼团团才行,别叫它觉得他们不爱自己了。
“慢点喝,有的是呢。”
王冬梅笑着用手帕给团团擦嘴,像程穗抱圆梦那样也在它的脑门上轻轻印了一下。
团团眨巴着眼睛,过了一会又抬起头望向程穗怀里的圆梦,好巧,刚喝完奶的圆梦也正在寻找着刚认识的漂亮姐姐。
四目相对,团团对着圆满轻哼了两声。
“嗯,嗯。”
我们都有人疼~都是家里人的心肝宝贝疙瘩蛋啊~
第83章
程穗带着圆梦来动物园的时候,孙婆正坐在九儿的院子里抱着安渝晒太阳。
九儿的外场之前是不对游客开放的,后来崽崽们长大了,不能总待在房间里,于是九儿的院子就被分隔出了一半,作为崽崽们玩闹的外场。
崽崽们的外场目前还在修缮,除了剪除容易刺伤崽崽们的灌木外,还放了不少的益智类玩具,大多都是程穗和婶子们做的。
坐在院子的草地上,孙婆正一边哼着歌一边织毛衣,安渝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她并着的双腿上仰面睡觉。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位年迈的奶奶哄着自家的小孙孙。
安渝的听觉灵敏,孙婆还没发现呢,它就先一步听到了程穗的脚步声。
“嗯,嗯,嗯。”
安渝轻哼了几声提醒。
眨巴着惺忪的睡眼,它又来回扭动身子,往孙婆的小腿缝里挤了挤,同时偏过身子轻轻咬着孙婆的裤腿。
“来啦,”孙婆刚好织完那一排,扭过头时淡淡地抬了下唇角,“早上熬得梨汤给你留了点。圆梦呢,没带来吗?”
程穗:“来了,正让乐乐喂奶呢。”
进来时,看见木架子上搭了两条半干的毛巾,程穗又问:“给安渝洗澡了?”
“嗯,被福安给带脏了,趁着今天暖和,正好给洗洗。”
程穗这么一说倒是提醒她了,伸手揉一把安渝身上的毛。
嗯,晒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再晒一会就能彻底干透。
按理说,像安渝这样才刚半岁的崽崽是不需要洗澡的,小的时候抵抗力差,不仅很容易生病,要是洗澡的时候没把毛擦干净,还容易得皮肤病。
饲养员们也是没办法,再不给安渝洗澡,怕它真是要成黑煤蛋子了。别说抱着,稍微靠近一点都能闻到它身上呛人的味道,这才用蘸湿的毛巾把它好好擦了一遍。
哦不,不对,不是一遍,是好几遍,否则它身上的怪味根本就擦不掉!
“嗯……嗯……”
看到程穗过来,安渝咬着孙婆的裤腿,慢悠悠地向她抬起了自己的手掌,似是在示意她牵住自己的爪爪。
安渝性格很好,对每个照顾它的饲养员都很亲近。
比起那个不疼爱的自己亲妈,从它出生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饲养员的怀抱里度过的,除了乐乐之外,最爱它的就是熊猫馆的饲养员。
至于自己的亲妈安渝?唔,估计得排到十名开外吧。
原本昨天想着让安渝跟着福安在外场,母子俩多相处相处或许能唤醒福安那快要“泯灭”的母性。
结果一天下来,安渝被滚得浑身脏兮兮的,那股奇怪的味道就是昨天在福安的院子里沾上的。
乐双和乐喜也爱闹腾,身上要是脏了都会有乐乐帮着舔干净,安渝昨天也想让干妈帮着清理的,但是它身上那股味……
这事儿真不怪什么亲不亲生的话,别说是乐乐不想给它舔,刚才给它擦毛的时候婶子们也都快吐了!
说起这事,孙婆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同她分享着八卦:“为了让福安多疼疼安渝,今儿一早小袁就在那给它叭叭地上课,唠叨得嘴都快干了。”
“然后呢?”
孙婆:“我瞧着福安那样子应该是听懂了,就是不想理他。”
两人相视一笑,程穗顺手捻断一根地上的草:“正常,袁师傅毕竟是男人,只想着孩子了,哪里想过咱们的苦累。”
福安从可以繁育的年纪开始,每隔一年就要相亲生孩子,中间的隔的那一年正好要带孩子。
这都几年了?它的身边时时刻刻都有身边孩子跟着。
大熊猫不像是人类,就希望孩子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它们更喜欢独居,如果不是每年那段时间被荷尔蒙催使着找对象,它们能当一辈子的“单身狗”。
开始带孩子还可以适应,可一直这么带着,它的母爱早就磨没了。
这点,程穗她们最能够理解。
男人嘛,生来就觉得照顾孩子是女人的工作,虽说对大熊猫来说,确实不需要公熊猫的参与,可哪能一辈子都用来照顾孩子,没有半点属于自己的生活?
福安现在就属于彻底想开了,它意识到有饲养员能帮着照顾,于是在完成生育任务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所以说,它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而是学会了更爱自己。
儿孙自有儿孙福,丢掉儿孙我享福。
它算是把这句话给研究得明明白白了。
孙婆更理解福安。
要是她能早点想开,早点不为儿孙、不为那个家操劳,她现在的小日子一定会过得更加自在。
“嗯,嗯。”
听着她们有说有笑的,安渝哪怕没听懂也跟着哼了几声。
“好了,咱该回屋吃饭了。”孙婆撸了撸它身上的毛,确定彻底干透后将它抱了起来。
福安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玩呢,将安渝放回到房间后,它摇头晃脑地跑到了妈妈的小木床上趴下,等着妈妈回来。
福安不疼安渝,但安渝很爱妈妈。
任凭母爱如山体滑坡,它也像是冲不垮的围栏,照单全收。因为对它来说,妈妈可以有很多的孩子,但它却只有一个妈妈。
嘬嘬嘬,嘬嘬嘬~
隔壁,乐双和乐喜吃奶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它们小的时候,乐乐一次只喂一只,反而长大后,兄弟俩同时靠在它的怀里吃奶也没关系,乐乐左右手各抱着一只,像是搂着俩金元宝一样,表情别提有多幸福了。
听着两个哥哥的吃奶声,安渝一个劲儿地跟着吧唧嘴咽口水,也不哼叫,实在饿得很了就咬着妈妈没吃完的那根竹子,把那一块凸起的地方当成是妈妈的奶龙头。
“福安!!!”
看到乖巧懂事的安渝,袁坤气得直接对着院子里的福安大喊道:“别睡了,赶紧给我回来!”
袁坤的声音很大,隔壁的庆祥都被吓了一激灵,这边趴在树上的福安硬是半天没反应。
过了好一会,这才慢悠悠翻了个身,又望着天空叹一口气,磨蹭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从树上爬下来,趿拉着步子回到房间去。
好嘛,早上才刚给它念叨一通,结果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吧?
“你啊你,就不能多疼疼自己的娃儿是不?”
“哎啊,哎啊。”
“还犟嘴?我说错你了?你不喂奶、不哄娃,还把它搞得那么脏,哪有你这么当娘的?”
“哎啊,哎啊。”
“别叫了,我跟你说,以后你要是不疼安渝,那就不给你吃零食了,都喂给庆祥,啥子好东西都不给你吃!”
“哎啊,哎啊。”
袁坤说一句,福安反驳一句,像是在唱二重唱,嗓门一声赛一声的高。
福安主打一手“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任凭袁坤把嘴皮子磨破,它也绝对不内耗自己,该吵就吵,该闹就闹,一个字儿不往心里去。
“嗯……嗯……”
最后还是安渝那几声奶里奶气的声音,中断了他们的争吵声。
扭头看向趴在木床上嗷嗷待哺的崽,福安这才想起了自己母亲的身份。
虽说它不想当妈妈,但既然生了下来,多少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犹豫了一下后,福安慢步走过去将安渝从床上叼到怀里,坐在那安静地给它喂奶。
低下头应付地舔了舔它的额头,福安又叹了一口气。
唉!是自己这个当娘的亏欠了它太多!
嘬嘬嘬,嘬嘬嘬~
听着崽崽吃奶的动静,才五分钟不到,福安就变了一副面孔,两边的嘴皮子也开始蠢蠢欲动。
呸!老娘谁都不欠!凭什么我要喂这个奶?要这群饲养员有什么用?!
安渝好像把它的母性都吸干了……
这会福安暴躁得不行,看哪都不顺眼,不能对自己的亲生崽崽下手,只能对周围的环境挑刺。
这屋子怎么这么脏?还有这地、这墙?受不了!脏死啦!!!
等到安渝吃得差不多之后,福安直接将安渝叼了起来,开始磨蹭着屋里没有被清理干净的地方,就连拉粑粑的那个斜坡也要擦个干净。
看到刚擦干净的安渝又粘了一身的粑粑,外面的饲养员们都快吐了。
难怪安渝身上有一股怪味,莫不是福安把它当成抹布把院子里也打扫了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