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听见前面的话时,蓝连心是不赞同的,她不同于没读过几年书,早早就结婚了的妯娌,是国外留学归来的,自己也有一番事业,所以根本不认同老一辈的想法。
但听见后面的话时,蓝连心就不知能说什么。
即便她是妙云的大伯母,也终究不是亲妈,干涉不了别人的家事。
“大哥,咱们今天来不是来让大师给咱们算命的嘛?这七扯八扯都要耽误正事了。”
黄富贵催促道。
黄石人也不想家里人在外人面前吵架,便笑道:“是啊,阿爸阿妈,你们想必不知道,这位就是最近很出名的顾大师,前几天大师还帮人抓住一个人贩子。”
“人贩子?怎么抓到的?”黄母立刻来了兴趣。
王老实知道顾溪草的脾气,便笑着帮忙说了张嘉丽父女的事,听得众人啧啧称奇。
蓝连心有些吃惊,看着顾溪草:“是真的嘛?大师您真的只看了一眼就算出这么多?我听人说,要算命得看八字,有些还得摸骨、测字,总之好麻烦的。”
“这是别人,我们老板不用这么多花招。”
王老实十分骄傲地挺起胸膛说道,仿佛过去那个给人摸骨、测字看八字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溪草微笑道:“蓝女士想试试嘛?”
蓝连心好奇,点了下头,“都好,不过我没什么好算的,婚姻,我都觉得很美满了,事业也还算可以。”
王老实眼神复杂地看了蓝连心一眼。
婚姻还美满呢?
你老公都在怀疑你出轨?
一般这种事,都搞到请人算命,那就说明不是空穴来风。
顾溪草留意到,唐楚明显地撇了撇嘴,她的身体姿势是跟蓝连心拉开距离的一个姿势,显然,妯娌俩的感情一般。
“蓝小姐的婚姻确实很美满,你跟黄先生是高中同学,一起出国留学,到现在十几年感情了还很相爱,实在难得。”
顾溪草有些感叹。
王老实在旁边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扭头看了顾溪草一眼。
不是吧?
相爱?
这叫相爱?
蓝连心脸上露出惊讶神色,她坐正了身体,“是,这事真是您算出来的?真是神奇!”
黄石人也有些错愕,眼神复杂,点头道:“我没告诉过顾大师,不过,顾大师没算错吗?”
顾溪草坚定地说道:“这点儿我不会算错,按理说,像你们夫妻这样事业有成,又长相不差的有钱人,身边少不了黄蜂浪蝶,但你们俩都很洁身自好,珍惜这段感情,所以我才说难得。”
蓝连心脸上泛起红晕,“阿石这人虽然毛病不少,但是重感情这点儿是我当初看上他的原因之一。”
黄石人看着媳妇,不知该说什么。
黄富贵却懒得听他们夫妻恩爱,摸着双层下巴,看着顾溪草:“大师,大师那我们呢?我事业怎么样?婚姻怎么样?”
顾溪草看了眼黄富贵,“黄先生没什么事业运,你这辈子就没靠自己挣过钱吧,都是你爸跟你哥给钱。”
黄富贵脸上表情一黑:“胡说八道,我开了一个广告公司,这不是事业吗?”
顾溪草撑着下巴,“但你的公司一直都在亏钱,不开还好,一开赔钱,这叫事业?”
“咳咳咳。”
黄石人咳嗽几声,虽然知道大师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但实话也太实话了,“大师,您说说别的吧,我弟弟的婚姻怎么样?”
顾溪草沉默了一瞬,看着黄石人,“你们要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听见这句话,黄家人顿感不妙。
黄富贵气得不轻,梗着脖子,指着顾溪草道:“你有什么说什么,老子还不信邪了,老子就什么都不好?”
“那我说了,你们可别怪我。”
顾溪草看向黄石人夫妻。
蓝连心笑着点头:“您直说便是,我们家小叔虽然莽撞,但不至于胡来。”
黄富贵气的冷笑,“你不用说,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说我婚姻运很差吗?”
“你自己知道就好。”
顾溪草不但没收敛,还火上浇油地点头,“你的婚姻运不是一般的差,你这辈子至少离婚三次,你现在这个太太是小三上位,第二任吧。”
这回轮到唐楚脸黑了。
蓝连心虽然不喜欢她,但毕竟是自家人还是维护了几句,“大师,您是不是算错了,我这妯娌跟小叔是原配夫妻。”
“不可能。”顾溪草摇摇头,“这事你不知道,他们自家人肯定知道。”
蓝连心这才看向黄石人等人。
黄石人表情尴尬,摸摸鼻子,低声道:“老二年轻的时候是结过一次婚,两个月就离了,然后娶了前妻的表妹。”
什么?!
蓝连心嘴巴微张,羞恼地拍了下黄石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怎么跟你说,我知道的时候他都娶了现在这第二个了。”黄石人也觉得丢人,要说离婚再娶,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娶前妻的表妹,那可太丢人了,何况还是婚内出轨。
黄富贵、唐楚夫妻这会子脸色跟酱料铺似的,尴尬、羞恼、紧张、害怕诸种心情都有。
唐楚尤其激动,但她激动的不是被爆出自己小三上位,而是自己会被离婚。
她忍不住问到:“大师,你说我老公会离婚三次,那那个小三是谁?谁敢跟我抢老公?”
黄富贵陡然从脖子红到了耳根,羞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子怎么就一定会再出轨?”
“那你自己知道自己了,我知道了,肯定是公司那个秘书是不是,早先我就看到她每天打扮得妖里妖气,肯定是想勾引你,好啊你个黄富贵,怪不得你天天去公司,果然是有古怪!”
唐楚越说越气,越说越觉得自己猜的是对的,气得伸手打了黄富贵几下。
黄富贵倒是不好打女人,可当着大庭广众,被自己的媳妇打,还骂的无缘无故,他心里也恼火,怒从心头起,一把推开唐楚,“够了,老子是你男人,你敢打老子,就算老子出轨了又怎样,当初你自己也不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唐楚被他的话气得羞恼交加。
他们的女儿黄妙云则在一旁,咬着嘴唇,身体微微发抖。
“你们误会了,”顾溪草道:“我只是说黄先生会离三次婚,可没有说都是因为出轨。”
“呐呐呐,你都听见了,她都这么说!”
黄富贵恼火地扯了扯衣服,说道。
唐楚抹眼泪,跺脚道:“她是你们黄家请来的,当然向着你们了,不是出轨,咱们怎么会离婚?”
“那是因为,你们俩干的好事败露了。”
顾溪草说道,眼神从蓝连心旁边那不断要这要那,跋扈不已的大胖小子扫到瑟瑟发抖,鹌鹑似的黄妙云身上。
黄富贵跟唐楚身体都僵住,夫妻俩对视一眼,心里一颤。
黄富贵梗着脖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少瞎扯,大哥,我看今天就到这里,赶紧让她走了算了,她要是多待一会儿,搞不好真把我跟阿楚闹到离婚!”
“就是啊,这算命没什么意思,我还当有多厉害呢,咱们走吧。”唐楚也夫唱妻随,跟着拉着黄妙云站起身来,提着包就要走。
黄石人夫妻都没反应过来呢,他们夫妻就要走了。
顾溪草道:“慢着,你们急着走,是因为怕我说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比如说你们怎么对不起你们哥嫂的。”
黄富贵握紧拳头,压着惊怒,见黄妙云拖拖拉拉的,还要拿娃娃,急得直接上手拉了黄妙云一把,疼得黄妙云当下就哭了起来。
“小叔,你干什么呢!”
蓝连心看不过去,过去抢过孩子,看了看黄妙云的胳膊,都掐出一圈红印了,她不满地说道:“小云就算是个闺女,也是你们亲生的,你这下手没轻没重的,还不如后爹呢!”
黄富贵瞳孔收缩,鼻尖沁出汗水。
“什么后爹,大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云长得实打实像咱妈,不是我的闺女又是谁亲生的闺女。”
黄父也不满,“是啊,这种话不能乱说!”
“不能乱说?可如果这就是事实呢。”
顾溪草站起身来,她看看黄妙云,再看看大胖小子黄家业。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黄富贵紧张到都有些结巴,他上前从蓝连心手里抢过啜泣的黄妙云,拉到身后去。
顾溪草没搭理他,反而看向黄石人,毕竟这才是今天掏钱的人,“黄老板,您就没发现过您儿子长得一点儿不像您跟您夫人吗?”
黄石人抽烟的手指僵在半空,烟灰掉在地上,在地毯上烧出一个洞,他下意识地看向黄家业。
黄父站起来,指着顾溪草:“你说这干嘛,我孙子长得不像他爸妈,像我不行吗?”
“是像你,还是像你的小儿子?”
顾溪草抱着胳膊,“有说外甥像舅的,可没听说过儿子像叔叔的,比起相似,黄妙云才更像黄老板父子的孩子吧。”
蓝连心跟黄石人都感觉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蓝连心下意识地看两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溪草这么一说,她竟觉得确实如同顾溪草说的一样,黄家业越看越像黄富贵,反而是黄妙云,那一双眼睛特别像她老公。
“你疯了吧,你肯定是疯了,才跑来我们家嚼蛆!”
唐楚手都在发抖,却指着顾溪草谩骂。
顾溪草避让开她的手,道:“谁疯了谁知道,想得出掉换孩子,让你儿子抢占黄老板夫妻的家业,你们也算狼心狗肺当中的经典了。”
黄石人看向黄富贵,眼睛里带着红血丝,他把烟丢在地上,质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爸爸,爸爸,她在胡说什么啊,我是你儿子啊爸爸。”
黄家业年纪还小,但并不是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在听见顾溪草的话后,他就慌了,急忙抓住黄石人的手。
黄妙云则是眼神茫然地看向黄石人夫妻。
从她懂事起,她就很羡慕堂哥爸妈对他很好,无论堂哥做什么错事,大伯大伯母都会耐心地教导他,堂哥要什么,大伯大伯母都不会不给。
可她在家里,却得小心翼翼,甚至多吃一口饭都得看爸妈的脸色。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爸妈讨厌她是女孩子的原因,原来不是这个原因吗?
对上黄妙云可怜茫然的表情,听着儿子哭泣的声音,黄石人夫妻俩心如刀割,脑子里一片混乱。
“大哥,你怎么能因为外人几句话就怀疑家业不是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