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谢君峣同样觉得明瑶长得很像明玥,他用小刀片下带皮的鸭肉放在陆明珠碗里,“明辉风流成性,经常在外面拈花惹草,有人带孩子找上门根本不奇怪。”
陆明珠哼了一声:“这样的人就应该让契爷打断他的腿。”
第三条腿。
可惜,贺云竟似无意插手女儿的婚姻。
谢君峣笑了一声,“你以为贺先生没管过?我以前参加宴会听人说闲话,好像明辉第一次做出对不起明太太的事情时,贺先生就出手了,是明太太护着他,惹恼了贺先生,往后多年一直对他们的婚姻状况不闻不问。”
陆明珠听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点自作自受?
贺云是多好的靠山啊,她竟然不好好利用,反而纵容明辉,难怪一直被明辉拿捏得死死的,直到明玥长大成人不断在她身边洗脑,才稍稍有点改变。
希望在美男保镖的陪伴下,这对母女的出现可以让她看清明辉这个渣渣有多么不可取。
“君峣,你可不能跟明辉学。”陆明珠对他说,态度格外认真。
谢君峣举起油汪汪的一只手,“我发誓,绝不会跟明辉学,也不跟陆叔学,要学就学……”
一时竟找不出效仿的好人选。
陆明珠提醒他:“跟我王家干爹学啊,还有伯晖大哥。”
谢君峣嗯了一声,“是应该跟王家干爹学,至于小王先生……”
“伯晖大哥怎么了?”陆明珠觉得他挺好的,和廖婉茹一直夫妻恩爱,堪称兄弟中的楷模,也是最像王兴财的一个。
许久没见他们了,回港后得去看看他们夫妇和王太太。
刚到香江时,他们对自己照顾有加。
谢君峣笑笑,“人生没走到尽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变化往往发生在一瞬间,所以等小王先生到晚年依然初心不改才值得我学习。”
陆明珠惊奇地说:“你居然有这样的见解,不简单。”
“我一直不简单。”谢君峣自吹自擂。
他要是简单,能有这么优秀的女朋友吗?
陆明珠抿嘴笑,突然脸色一变。
谢君峣吓一跳,“怎么了?”
“你来找我,谁帮我寄稿子?”陆明珠才想起这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你说这个呀?不用担心。”谢君峣早有准备,“我交给大哥了,他会帮你,不会耽误报纸连载。”
陆明珠松了口气,“回去得谢谢大哥。”
两人说说笑笑地吃完饭,等列车员来收餐具,他们俩才去洗手。
行李有保镖看着,不用担心。
洗完手回来,见明瑶母女俩坐在卧铺门口,明瑶妈妈拿书教女儿认字,瞧着一点不像是跟有妇之夫搅合在一起的那种女子。
抬眼看见陆明珠,明瑶大声道:“姐姐好,谢谢你的鸭腿,很好吃。”
陆明珠冲她笑了笑,“喜欢就好。”
如果真是明辉作的孽,那自己就得和她们保持距离。
她和明玥是好朋友,站在统一战线。
深夜到站下车,陆明珠困得无暇在意这些事,而是抓紧时间找旅馆休息。
两日后,第一百次后悔陪谢君峣爬泰山。
双手叉着纤纤细腰,遥望几乎深入天际的陡峭台阶,沐浴在夜色中的她仰天长叹:“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为什么呢?为什么?”
腿像灌了铅似的,又沉又重。
谢君峣摸了摸鼻子。
他有点理亏。
唯一能做的就是扶她坐台阶休息,然后把肩膀给她靠着,不忘在她坐下前铺件军大衣。
陆明珠想看日出,他们不到半夜就开始爬山,谢君峣有爬泰山的经验,特地给自己俩人和保镖们各买一件军大衣带上。
这不,用上了。
陆明珠垂头丧气。
穿越前,她跟她妈妈一起到泰山顶看日出,不过她们是坐缆车上去,下山时又从半山腰坐游览车,没有像无数游客那样走螃蟹步。
现在,她知道滋味了。
酸爽!
除了他们,没人闲得来爬山。
即使带着手电筒,也觉得四面漆黑幽深,好在月光给力,流水似的倾泻而下,给山体、台阶和树木披上一层银纱衣。
夜空如墨,繁星璀璨,是穿越前极难看到的景色。
最漂亮的还是月亮。
下玄月,有小半隐身。
陆明珠托腮看了一会,“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1952年呀!
真快,再过两个多月就结束了。
寒风吹过,冷得发抖。
谢君峣反应迅速,把军大衣给她穿上,“才出了汗,别冻着。”
穿着厚重的军大衣,爬山更不便。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天边已泛着鱼肚白。
陆明珠催谢君峣找好地方看日出,还要拍照留念。
一切准备就绪,太阳冒出头,
金光乍泄,层层晕染开来,像是有画笔在画布上挥洒,烘托一轮红日。
陆明珠叹道:“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只有亲眼看到才知道什么是壮观。
山顶的寒风十分凛冽,吹得大家不敢久待,片刻后便从下峰去道观上香。
有道观,自然有道士。
道观有点破旧,道士有点苍老,眼睛却黑白分明,精光四射,身穿宽松道袍的样子颇有点仙风道骨。
谢君峣很高兴,“还是我许愿时就有的老道长。”
“无量寿佛,小谢先生别来无恙。”老道士神色和蔼,仔细端详陆明珠的脸,“奇怪,你这面相有点奇怪。”
陆明珠心中咯噔一下,“我好好的哪里奇怪?”
可别有真本事啊!
他若看出点什么,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老道士笑笑:“没什么,还愿吗?”
他问谢君峣。
“还愿,再许愿。”谢君峣递上香火钱。
老道士收了香火钱,给谢君峣和陆明珠几根高香。
谢君峣的保镖带了三牲五果,当即上供。
鸡鱼是完整的,猪以一个猪头代替。
场面还挺隆重。
陆明珠没有封建迷信思想,虽然尴尬,但一点没露出来,陪谢君峣还了愿,结果他又许愿:“希望我和明珠的爱情和婚姻长长久久永不分离,早早结婚后继有人,这样我们就可以浪迹天涯不用回家上班。”
“你这人!”陆明珠又好气又好笑。
“你也来许愿。”谢君峣对她道,“这里很灵验,我不就遇到你了吗?”
陆明珠拗不过他,“行吧,行吧。”
她的愿望却是希望家人平安顺遂,无病无灾,不管是这个世界的家人,还是那个时空的妈妈和原身。
下山后,她发誓再也不来爬泰山了。
本以为上山很累,结果下山更累,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
像灌铅一样重,似灌醋一样酸。
那个滋味儿,别提了!
难怪大家下山后都走螃蟹步呢!
陆明珠现在也是,拖着两条腿回到旅馆,足足躺了七八天才恢复过来。
又过七八天,他们才启程离开。
下一站,上海。
抵达上海第一天,陆明珠和谢君峣没住酒店,而是直接去王家找干爹,结果王兴财不在家,李管家也不在,像女主人一样招待他们的却是个妙龄女郎。
约莫二十七八岁左右,瓜子脸,柳叶眉,一双丹凤眼,细皮嫩肉,算不上十分美貌。
和王太太是截然不同的一个女子,王太太虽已年至花甲,却身材丰腴,面部饱满,极具雍容华贵、端庄大气之美。
此女极瘦,穿着墨绿色旗袍,身段妖娆。
陆明珠皱眉,“你是谁?”
陆家和王家为邻多年,原身从小进出王家,可从没见过她。
最重要的是,王兴财和王太太夫唱妇随,志同道合,是上海出了名的恩爱夫妻,不知多少妇人女郎羡慕王太太的好运气。
现在,王家出现一个陌生的女子,焉能不让陆明珠心中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