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火车上,她轻拍自己的胸口,“干娘和伯晖大哥一定非常喜欢我。”
自己替他们薅来好大一把羊毛。
“肯定的。”谢君峣满眼佩服,觉得她和人谈判时有一种让人跟着她节奏走的本事,譬如今天的王兴财,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
估计已经反应过来了,可惜为时已晚。
打听消息的保镖则告诉陆明珠:“王先生新夫人是在小姐离开上海不久后被王先生接回家中的,听说王先生很宠爱她,经常一掷千金地为她购置珠宝首饰锦衣华服,刚领完结婚证就在教堂举行婚礼,邀请上海各界名流,正式介绍新夫人林香莲给大家认识。”
陆明珠皱眉:“还举行婚礼了?”
年纪较长的保镖微微颔首,“去年10月份,国庆节当天,至今刚满一年。举办婚礼前,王先生对外宣称说和王太太已经离婚。”
陆明珠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冷笑,“消息瞒得可真严实,咱们在香江居然没听到一个人提及此事,我不信没人往返过香江和上海,也不信没人和上海的家人通信,大哥在老乡会中,怎么就没人提醒他?怪不得当初那么积极地送我和平安离开上海,原来是想迎娶新夫人。”
担心她出面阻挠。
她的离开,说不定正如王兴财的意。
陆明珠不再关心王兴财的事情,抵达绍兴后住进旅馆,先找到陆父为迎娶陆太太而置办的别院。
是一所三进的大宅子。
可能陆父离开上海前经常安排人来打理,远看整座宅子竟不是十分破败,近看发现门锁染了些斑斑锈迹,没有半点人气。
没有人住,房屋便容易衰败。
拿出陆父给的钥匙,陆明珠打开锁。
推开大门,一股无人居住的寂寥气息扑面而来,只见院内枯草横生,随风飞舞,原本的花草树木因为无人打理而肆意疯长,一丛丛菊花开得正好,还有种在院中的几株桂花,婆娑的绿叶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金黄,散发出扑鼻的香味。
10月下旬秋意浓,有些桂花已经谢了,剩余的稀稀落落。
“我爸说,他和我妈在我满月的时候在桂花林中埋下100坛女儿红,我们全部挖出来带走,等结婚的时候再拿出来待客。”陆明珠兴致勃勃地说。
谢君峣变得异常积极,“绍兴花雕酒,名闻天下,大家一定喜欢,要不要立刻挖出来?”
陆明珠笑道,“等我们离开时再来挖,先埋着。”
主要是他们住的旅馆不够大,挖出来的女儿红没处安置。
谢君峣只好作罢。
陆明珠和谢君峣到屋里看了看,发现里面的家具非常齐全,而且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落着厚厚的一层尘土,似有一两年没有打扫的样子。
南方湿润多雨,屋里潮气很重。
“雇人打扫干净,我们买齐寝具就住进来。”等着陆逐日的到来。
“好。”谢君峣没有反对。
花些钱,雇佣附近乡民家的妇女们过来打扫卫生,足足用了两天时间,接着买几套新的寝具放在各个房间里,又买柴米油盐,雇两个手艺好的妇女给他们做饭。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11月将尽的时候,一个衣着笔挺的中年人敲开大门。
陆明珠正在院中跟谢君峣在院中看书,闻声过去开门,不由得一怔,“大哥?”
以前的陆逐日又黑又瘦,现在白净了些,而且胖了一圈,穿着笔挺的银灰色西装,外面罩着黑色呢大衣,脚踩皮鞋,头发吹得潇洒有型,戴着绅士帽。
美中不足的是,他有一脸络腮胡,遮住脸上的疤痕。
不知是长出来的,还是贴出来的,因为陆家没人有络腮胡。
如此一来,看着跟陆逐日完全不一样了。
他手持一根绅士棍,眼里带笑,用一口纯正而流利的上海话说道:“我刚从国外回来探亲,得知家人均不在上海,便来母亲家乡看看,谁知一打听,得知说妹妹一个月前就来这里游玩,不知能否请我进去喝一杯茶?”
“这是我的家,也是您的家呀,当然可以进。”陆明珠侧身请他进来,同时关上大门,把外面驻足的附近乡民目光关在外面。
第110章
刚刚进屋坐定,陆明珠的问题就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来。
“大哥,您怎么现在才回来?路上顺利吗?您在国外出车祸受的伤好点了吗?”她发现陆长生进来时,跛得没那么厉害了。
以前是很明显的一瘸一拐,现在则是微跛。
耳聋的问题也很有意思。
陆明珠第一次见他,他耳朵很不灵光,可后来相处没见他听不到自己说话。
所以,现在才是真实的他。
谢君峣给陆长生倒茶,笑道:“明珠,你让大哥喝口茶、歇口气。”
陆明珠扁扁嘴,等他的回答。
陆长生拿下帽子放在茶几上,端起茶碗喝一口,络腮胡遮住唇畔的笑意,“都是陈年旧伤,称不上好与不好,路上倒是很顺利,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自然是为了把自己吃胖一点,改变整体形貌。
辞职南下后,他到奉化转了一圈,露个脸,回到上海寻个农家借住,什么都不干,停下日常锻炼,连吃一个月的猪油拌饭和馒头蘸白糖、喝一个月的糖水和牛奶,捂足一个月,如愿变白的同时胖了十五斤左右,这才买身体面的衣裳打扮一番,前来和陆明珠会合。
当然,主要原因是他没钱了。
辞职时国家发100万给他和富家出身战友又凑500万给他,他推辞不过,收下来后寄存在章振兴处,留待给陆爱党用,上路时身上只有陆明珠给他留的500万和一些粮食、几件破衣服被褥生活用品,路上遇到需要帮助的老乡散出去300万左右,最后就剩200万。
靠这200万他吃了一个月的好东西。
可惜的是时间过于短暂,如果再养两个月,络腮胡子就可以去掉了。
陆明珠上下打量他,叹为观止,“您养得真好。”
陆长生笑笑,“我们再过一个月离开可好?我需要再养一养。”
养到陆逐日的痕迹消失到战友站在面前都认不出他。
“没问题,事到如今咱们就不急了,您闲着的时候可以和君峣把爸妈埋在桂花林里的女儿红挖出来。”陆明珠自己不想动手,直接把任务交给他们俩。
谢君峣还把配制的玉容散分两罐给陆长生,在他疑惑的眼神中道:“我用过,效果显著,还可以淡化疤痕。”
从黑谢变成白谢,有玉容散的一部分功劳。
外用玉容散,内服美容养颜的食物,双管齐下,再避开热烈的阳光。
在等陆长生的一个月中,他叫保镖去一趟上海,买回许多名贵的滋补品,天天向陆明珠展示他的厨艺,如今再加上陆长生的一份。
他只会煲汤,倒是陆明珠做饭意外的好吃。
虽然雇佣附近妇女做饭,但陆明珠兴趣来了,也会偶尔下厨做两个上海菜。
尤其是红烧肉,堪称一绝。
这么一天三顿地补,再加一顿美味绝伦的宵夜,补得陆长生红光满面,肉眼可见地膨胀,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即将出发前的几天里,陆明珠毫不客气地指挥他们挖女儿红,没让保镖帮他们。
谢君峣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先挖出第一坛酒,脸上露出浓烈的笑容,“明珠,我挖到了你的女儿红。”
“真厉害!”陆明珠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以资鼓励。
看着她娇艳如花的脸蛋,要不是陆长生在一旁虎视眈眈,谢君峣真想亲回去。
跟大舅子同住就是不合适,没法卿卿我我。
陆长生的一双桃花眼继承自陆父,盯着他的时候眼光如刀,刀刀刻骨,让人不敢轻举妄动,感觉一天三顿的补汤真是白费了。
见谢君峣老老实实,陆长生继续下铲子,没敢太用力,怕碰碎埋在地下的酒坛子,很快也挖出一坛女儿红。
这时,谢君峣已抱起他先挖出来的酒坛,竟然没抱动。
“这重量不对。”他开口道。
陆长生和陆明珠一愣,同时凑过去。
陆明珠伸手揭开泥封,“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入眼一片金光灿烂。
里面竟是满满的金元宝!
长得特别可爱。
谢君峣赶紧叫陆明珠把泥封盖回去,“怪不得这么沉。”
所以,没抱起来不怨他。
陆明珠乐坏了。
比起女儿红,她更喜欢黄金。
“快挖,快挖,看看其他酒坛里是不是一样。”如果是,那就发财了。
陆明珠跟着动手扒开旁边的泥土。
白皙纤长的手指沾满泥土。
陆长生抱起他挖到的酒坛,轻轻晃了晃,“这里面是酒。”
不是黄金。
陆明珠有些失望,“别的呢?”
继续挖,三人挖到第十坛,又挖出一坛沉甸甸的金元宝。
陆明珠愈加兴奋,“再挖,再挖。”
她要看看到底有多少坛女儿红,有多少坛装的是黄金。
三人不假手他人,挖出100个酒坛。
以重量来分辨,他们打开10个酒坛,里面全是金元宝,剩下90坛则是女儿红,88坛完整挖出,两坛在挖掘过程中不小心碰破,酒水渗入泥土,满园浓香,令人微醺。
埋藏十八九年,果然是酒香加倍。
陆明珠抱住一坛金元宝,两臂使力,竟然没抱起来,“我的嫁妆!”
亲爹说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