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红心疼,“要不你别当兵了,跟我回家,天天吃好的穿好的,当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每天陪着妈妈。”
陆爱党马上摇头,大声道:“我不要,我喜欢军营,有好多战友陪我玩。”
这时,一个穿补丁军装的小青年走过来,严肃地说:“郭太太,你不要引诱我们的小战士走向堕落的享乐主义。还有,你和爱党只有一个小时的见面时间,希望你珍惜。”
说完这番话,他坐到旁边条凳上。
双手置于膝上,坐姿端正,也不吃,也不喝,就盯着林晓红和陆爱党。
林晓红立刻噤声,脸色不太好看。
陆爱党则热情地邀请道:“二蛋同志,过来一起吃烤鸭,可香了。”
二蛋摇头,和陆爱党说话的口气十分温和,“我不饿,我不吃,你吃完我带你回去,我们不能在外面停留太长的时间。”
陆爱党加快吃饭的速度。
吃肉喝汤,很快,他一抹嘴,“娘,我吃饱了。”
林晓红沉着脸,买五只烤鸭给陆爱党带上,还往他兜里塞了一叠钞票,“你不是经常挨饿吗?待会儿让王二蛋带你买点饼干糖果带回去。”
“谢谢娘,当你的儿子真是太幸福了!”陆爱党笑眯眯地收下钱。
然后,他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鸭,随一手拎着三只烤鸭的王二蛋兴冲冲地离开了。
林晓红没跟上,她吃着剩下的烤鸭,喝了几口汤,抬头对上陆明珠的眼睛,还冲陆明珠点点头,热情地道:“陆小姐也来吃烤鸭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听郭天宝说,这位陆小姐特别有钱,堪称超级富豪。
林晓红问他有多富,郭天宝说他说不上来。
陆明珠心里挺佩服她的,明知自己不喜欢她,她还上赶着和自己打招呼。
“我们吃完了,郭太太请继续。”留下保镖结账,陆明珠和谢君峣起身离座,携手出门,没给林晓红半点眼神。
林晓红眼里闪过一抹怒气。
但是,她无计可施。
挺着肚子坐黄包车回到家,没多久,见郭天宝醉醺醺地回来,林晓
红有点不悦,压着性子问道:“天宝,你去哪里喝酒了?”
一边问,一边叫佣人准备醒酒茶。
郭天宝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不喝酒,怎么买到好东西?”
林晓红不明白,“买好东西干什么?”
“当然是送礼用。”郭天宝至今都对没买到的奇楠香拐杖念念不忘,“让你办点小事你也办不好,陆逐日把拐杖还给陆明珠小姐,再也没有机会得到了。”
林晓红眼神闪了闪,“我今天见到她了。”
“谁?”郭天宝没反应过来。
“就是陆明珠。”林晓红没瞒着丈夫,“我见她和那个小谢先生在全聚德吃烤鸭,和以前见到的没什么变化,倒更好看了。”
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林晓红自负美貌,但也知道自己比不上陆明珠。
她美得太夺目,别人在她身边都成陪衬了。
郭天宝猛地站起身,起得太快,导致他身形晃了晃,惹得林晓红惊呼:“天宝!”
她动作迟缓,没赶上来扶他。
郭天宝以手撑着桌子,掐了掐鼻梁,“我没事。”
缓了一会儿,他道:“我得去拜访一下陆小姐,她仍住在国际饭店吗?”
“应该吧。”林晓红不太确定。
郭天宝嗯了一声,重新落座,啜了一口醒酒茶。
林晓红不明白就问:“你拜访她干什么?她在香江定居,咱们在首都,平时没有任何接触的机会,你这么巴结她有用吗?”
“你懂什么?”斥责她一句,郭天宝接着解释道:“我巴结的是她干爹和她亲爹。”
林晓红想起一点,“那位温文儒雅的贺先生?”
至于陆父,她没见过。
郭天宝笑道:“什么温文儒雅?那只是表面,你没去过南洋,不知道那位南洋首富的手段,和温文儒雅没有一点关系。不过,要是能搭上他,往后的生意就不愁了。”
之前让林晓红去买奇楠香拐杖就是想送给贺云做寿礼。
谁知陆逐日非但不答应,转手就还给了陆明珠,害得郭天宝只能另行寻觅宝物,即使没有给贺云贺寿的机会,也把寿礼送了上去。
不知不觉,他的寿辰又快到了。
“之前贺先生来首都,没见你多靠近他。”林晓红说出自己观察的结果。
郭天宝叹道:“那是没有靠近的机会,你以为我不想啊?我当时也以为陆小姐只是个干女儿而已,没想到她那么受重视。”
林晓红摸了摸肚子,“现在才知道她受重视?”
郭天宝点点头,“听说,贺先生今年在大宅中和陆先生亲自为陆小姐举行生日晚宴,东南亚最有钱有势的一干富豪几乎全到,仅有少数因故未能出席,但也送了名贵的礼物,要知道贺先生亲生的孩子都没这个待遇。”
下午没法出门,他叫人去国际饭店打听陆明珠的喜好。
得知陆明珠喜欢收藏古玩字画,郭天宝斥资亿元买下一幅古画,第二天就带着这幅古画前去拜访陆明珠。
很遗憾,陆明珠并不在国际饭店。
她也不知道郭天宝居然想巴结自己,和谢君峣吃东来顺涮羊肉。
羊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下锅即熟,入口不腥不膻,十分鲜美细嫩。
“我们应该买一套锅子带回家,有空了就自己弄着吃。”陆明珠喜欢东来顺涮羊肉的工具,“一家人围着锅子吃涮羊肉,多热闹。”
谢君峣没反对,“我让保镖问他们在哪里定制的锅子。”
转头就让保镖问明白后去定制四套。
陆明珠问道:“一套就够了。”
“一套怎么够?将来我们结婚,你得带一套。”谢君峣道。
陆明珠噗嗤一笑,“带着火锅出嫁?亏你想得出来!四套就四套,我那儿放一套,你那儿放一套,我爸和契爷住处各放一套,哪天想吃了就直接开涮。”
谢君峣叮嘱道:“每次别忘叫上我。”
“忘不了。”陆明珠挟一瓣蒜,举到他面前,“吃不吃?”
东来顺的糖蒜是一绝。
至于口气,吃完了回饭店刷刷牙漱漱口嚼嚼茶叶,一两天不出门,不会影响到别人。
谢君峣张口咬下她筷子上的糖蒜瓣。
章振兴请几位归国的留学生来吃涮羊肉,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一声,招呼道:“小明珠,小谢先生。”
陆明珠扭头看见他,忙和谢君峣起身,“好巧呀,您也来吃涮羊肉?”
“对,我招待回国参加建设的几位留学生,这几位同志都是从首都大学毕业后走出去的,回到首都第一件事就说想念全聚德烤鸭和东来顺涮羊肉,昨天吃的全聚德,今天来吃涮羊肉。”章振兴解释完,又对几位留学生介绍陆明珠和谢君峣,“几位同志别看陆明珠小同志和谢君峣先生年轻,其实他们为咱们国家出了不少力。”
其中一个三十余岁、额头饱满、相貌平凡却气质儒雅的青年笑道:“陆明珠?上海巨富陆衍之陆先生是你什么人?”
陆明珠瞬间眯起眼睛,“您是哪位?”
原身的熟人吗?
没印象。
这个青年笑道:“我叫周云韬。”
“哎哟!云韬哥哥。”陆明珠露出灿烂的笑容,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哥哥,咱们得有十好几年没见了吧?”
所以认不出来是人之常情。
章振兴、谢君峣和其他几个留学生大感诧异,“你们认识?”
“我不是有四个干爹、七个干妈吗?”陆明珠提醒谢君峣,“除了如意干妈、周家干妈和曾家干妈、曹家干妈以外,还有三位干妈已不在人世,云韬哥哥就是田妈妈的大儿子,田妈妈早逝,云韬哥哥十几年前就出国留学了,带着云慧姐姐、云敏哥哥。”
周云韬的周和周文远有点关系,两家是同族,出了五服的同族。
谢君峣忙向周云韬问好,“周大哥您好,我是明珠的未婚夫,我叫谢君峣。”
周云韬就问他:“谢君颢是你什么人?”
“我大哥。”谢君峣不假思索地道。
周云韬态度温和,“这么说是一家人了,我老师和叔叔是你哥哥帮忙带回国的,我处理好家事和工作后,回国投奔我的老师和叔叔。”
谢君峣和陆明珠马上知道他说的是谁。
陈谦和周秉堃。
周秉堃姓周,肯定是他叔叔,而陈谦则是他老师。
陆明珠反应多快呀,马上让东来顺的员工换一张大桌子,换新锅子上新菜,“既然是一家人,今天我请客,还请哥哥和各位同志赏脸。”
“我就跟着沾光了。”章振兴笑道。
他向来囊中羞涩,虽然有上面批下来的经费,但不多,还真没办法让他们吃得更好。
已经接受陆家许多贡献,他就不在意这顿饭钱了。
欠着,先欠着。
十来个人围坐一张大桌,每人面前摆着两盘切好的生羊肉,颜色红艳,纹理鲜明,只有陆明珠和谢君峣面前摆着他们刚才没吃完的东西。
陆明珠从不浪费粮食,谢君峣跟着习
惯了。
回想原身写在白绢上的内容,陆明珠没找到和陈谦、周秉堃、周云韬有关的记载,很有可能是他们回国后没有和原身见过,很快又隐姓埋名,所以原身不知道。
陆明珠觉得自己运气真好,居然碰上周云韬。
陈谦的学生、周秉堃的侄子,他的未来肯定不容小觑,可惜没有什么名声。
对着这位大佬哥哥,陆明珠可热情了,“云韬哥哥,你和你的同伴多吃点儿,不够吃的话,我叫服务员再送上来。”
“够吃。”周云韬的胃口没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