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不是要钱就行。
但是,陆父不知道陆明珠说的事和要钱没有区别,“老爸,您是不是该派人回国一趟,悄悄地把陆爱国给接过来啊?”
“谁是陆爱国?”陆父反问一句,眼里露出一丝疑惑。
陆明珠吃惊道:“您不知道?”
陆父更觉得奇怪,“我该知道吗?陆爱国到底是谁?姓陆,和咱们陆家有什么关系?”
陆明珠没好气地说:“陆逐日的女儿,您嘴里那个才半岁的小丫头,目前在后娘手里讨生活,天天看孩子做家务,日子艰难得很,你不该管一管吗?”
陆父皱眉:“你怎么知道?那小丫头叫陆爱国?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哪有女孩子叫陆爱国的?
爱国,爱国,到底有多爱国,连孩子的名字都用这个。
“您可以把她接过来,再给她改个好听的名字。”陆明珠也觉得陆爱国名字难听。
陆父很气愤,紧接着用探究的眼神看女儿,“我从来没跟你提过陆逐日的名字,你从何处得知的?你最近又没离开香江。”
“我说我从梦里得知的,您信不信?”陆明珠可以确定陆逐日就是她那个大哥陆长生了。
陆父摇头,“不信。”
陆明珠走近他,低声道:“那个什么老首长之子,做团长的那个,叫章朔。”
陆父惊骇道:“果真是从梦中得知的?”
他从来没跟女儿提过这个名字。
陆明珠点点头,“是啊,我梦见您女儿我没在您后面离开上海,而是带平安投奔您的好大儿,结果最后是结婚又离婚,伤心又伤身,才活到三十九岁,一切全是因为你们父子俩的好安排。现在,是不是觉得我问您要那点公平一点都不过分?”
又低声道:“如您所料,有钱人倒了血霉,作为您女儿的我没能躲过一劫,您那好大儿可没护住您女儿。”
陆父面色阴沉,已有几分相信了。
因为,除了他和陆逐日本人,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是陆长生。
就是找陆老太爷和陆太太募集物资,出面的也是另有其人,他把自己隐藏得很深。
“是不是因为你做了这样的一个梦,所以你才带平安离开上海?”陆父瞬间想到这一点,不然难以解释她的异常行动。
陆明珠没点头也没否认。
陆父又觉得不对,“你若早早做了这梦,又怎会不知陆逐日的存在,还是我自己说的。”
“我可没说是那时候做的梦。”陆明珠耸耸肩,动作颇为不雅,“是昨晚做的梦啦,不然不会匆匆忙忙地来找您,我认为是上天给我的警示。”
陆父思索片刻,说道:“别让谢君峣久等,你先回去,明晚我派人接你来一趟再细谈。”
“行吧!”陆明珠不着急。
肯定得把陆爱国接来,但早一日晚一日都没区别。
她是未来的香江女首富,而陆慎则是华人首富,兄妹联手在商场上难逢敌手,后来终身未再婚,遗产均被设立为陆明珠慈善基金会。
作为男女首富的亲姑姑,陆明珠觉得自己要发了!
谢君峣在外面等得没有半点不耐烦,见陆明珠和面带笑容,自个儿的心情跟着转好,理了理她辫梢有些松开的蓝缎带,“晚上吃什么?”
“就在这里吃吧,我请客。”陆明珠懒得再找饭店。
谢君峣不同意,“哪能让女孩子请客呀?你得给我展现绅士风度的机会。”
陆明珠嫣然一笑。
她差点忘了,这会儿没有约会AA制。
想想七八十年后,相亲AA制必须精确到一毛一分。
吃饭时,谢君峣问陆明珠:“明珠,等陆叔把承诺的东西给你,你的身家就远远超过我一大截,会不会嫌我不如你就不要我了?”
心情患得患失。
他用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望着陆明珠。
陆明珠先是一呆,随即大笑,“说什么傻话呢?我是那样的人吗?以前我不如你,也没见你嫌我呀!何况我爸只是承诺,并未真正交到我手里。”
她有面包,当然找一个同样有面包又会给她爱情的男人。
至于面包大不大香不香,那就因人而异。
人好看,面包可以小一点。
人一般,那就得有又大又香的面包才能娶到一位美女。
当然,最好是人好面包大。
到目前为止,她很喜欢谢君峣,相貌出色,气质一流,既不霸道,又不偏执,也洁身自好,就算面包稍稍小于自己的也没关系。
遇到对的人,面包占的比重不大,感情最重要。
越过餐桌探身,陆明珠在他唇畔啄了一下,在他震惊的眼神中噗嗤一笑,温暖的气息从红唇中逸出,扑到他脸上,瞬间吹红。
眉目精细似工笔描画,俊美无比。
不顾身处餐厅,谢君峣正要反客为主,就见陆明珠嗖的一声缩回去坐回原位,冲他笑得像小狐狸一样,狡黠无比。
灯光下,她唇色极红极艳极动人,眸色晶亮,容光愈加明丽。
谢君峣没亲到她,伸手抓住她搁置于餐桌上的纤纤玉手,轻轻摩挲一下,握在掌心里仔细把玩,愉悦的心情展现于眉梢眼角,眼里全是柔情。
但美好气氛却被一道饱含不满的声音破坏:“不知羞耻!”
陆明珠扭头回了一句:“为老不尊!”
说话的是位老妇人,头发雪白,面色红润,腰板挺得笔直,裹着黑色丝绸旗袍,颈中悬着一串长长的约有108颗的翡翠大珠串,腕戴双翠镯,满绿莹润,翠色夺目,皆是上等好玉,彰显出一身富贵气。
原身认识的,陆老太太是也。
因为算命先生说原身命硬克父,所以只生陆父一个儿子的陆老太太极不喜欢她,有时候看原身的眼光都是阴恻恻的,让人浑身发寒。
过去十多年中,陆父虽说不大疼原身,但经济上可没一点亏待。
而且,现在瞧着竟不像不疼原身的样子。
估计另有隐情,有机会问问。
陆老太太则是对原身真不好,为人又吝啬刻薄。
亲兄弟死后,她看起来就更阴沉了。
听到陆明珠回嘴,陆老太太气炸了肺,呵斥道:“陆明珠,谁教你的?这么目无尊长!你爹把你留在上海,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待着?非要跟到香江来,还想继续克着他是不是?”
陆明珠毫不客气地说:“你老天拔地的都跟着我亲爹背井离乡,我为什么不能离开上海?何况还是我先来的,凡是讲究先来后到。我亲爹见到我没说不让我留在香江,你凭什么管?凭你年纪大吗?年纪大就歇着,好好地颐养天年,别管我们年轻人的事情,讨人厌!”
她对一家之主都敢你呀你地说话,何况一老太。
亲祖母又怎样?
她不善待原身,陆明珠也没必要给她好脸色。
陆老太太被她气得浑身颤抖,已经瘪下去的嘴巴微微颤动,手指着陆明珠,一时说不出话来,以至于扶着她的老妇忍不住开口道:“八小姐,你怎能这样跟老太太说话。”
“关你什么事?”陆明珠更不客气。
这老妇是二姨太,人称小花仙。
真实岁数比陆父和陆太太小几岁,今年五十八,又是京剧名伶,本该保养良好,风韵犹存,架不住她生的孩子多,夭折的孩子也多,长年累月,因此气血大亏,真真正正体现出近六十岁老妇的苍老,陆父瞧起来反而比她年轻十来岁的样子。
嗓音倒是极好,娇媚婉转,眼神亦十分清亮。
陆老太太以前爱看她唱的戏,又不喜陆太太性格强势,行事张扬,为了做生意天天不着家,便做主为陆父纳小花仙进门,后来一口气生了八个孩子,极得陆老太太的喜爱,小花仙也格外感激陆老太太,处处奉承她,常常伴随左右。
被陆明珠回怼,二姨太眼里掠过一丝阴沉。
咬咬嘴唇,她不说话了。
陆老太太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愤怒地瞪了陆明珠一眼,扶着二姨太的手,挪动底下的一双小脚,嘴里嚷着要去找陆父告状。
陆明珠撇撇嘴,回眸对谢君峣道:“咱们继续,别理会不相干的人。”
“你们关系似乎不大好。”谢君峣看出来了。
陆明珠大大方方地点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就是我们家难念的经了。老头子风流好色,娶一堆小老婆回来,家业就那么些,可不得勾心斗角你争我抢吗?所以呀,真不能怪我找老头子要东西,我不要,岂不便宜那帮小老婆和她们生的孩子。”
谢君峣体贴地说道:“谢家也是一样,没有叫人省心的时候,好在有大哥坐镇,他们不敢来招惹我们。”
陆明珠笑问:“我们俩算不算同病相怜?”
谢君峣迟疑一下,“虽有相同的遭遇,但我们都不需要同情。”
“你说得对,奖励一只大鲍鱼。”陆明珠给他挟菜。
吃完饭,他们没有在外逗留。
天色已经很晚了,夜空中星光璀璨。
谢君峣送陆明珠回王家,进门跟王伯晖夫妇和王太太打过招呼,又被陆明珠送出门。
上车前,谢君峣忽然想起一事:“威廉下午联系我说他明天离开香江,让你抽空过去接收房屋和钥匙,我中午去接你,好不好?”
陆明珠高兴地道:“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就回去了?”
“我不太清楚,好像是收到他们国内来电,有什么事需要他立即回去,所以时间提前。”陆明珠搬到山顶居住后,他们天天都可以见面,还可以一起爬山、跑步,谢君峣忍不住满脸笑容,“明天你先看看房屋,看哪里需要修整,哪件家具需要更换,我来给你收拾。”
为女朋友服务,他有的是时间。
希望她早点搬过来。
陆明珠没有拒绝,“好,等我不上课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买家具陈设。”
要住很久的居所,必须好好收拾。
她已经在想自己要把里面弄成什么风格了。
谁知,次日收房时意外发现里面的家私均已换新,件件名贵,摆放得恰到好处,显得十分雅致,连水晶灯都换成更豪华更漂亮的新灯。
别墅是欧式的,里面亦颇具西洋风格,整体奢华大气,无可挑剔。
谢君峣和陆明珠感到非常惊讶,问威廉,威廉就说:“陆的朋友贺先生派人来的,他很厉害,一天半的时间就把屋子收拾成这样。他出手很大方呀,家具全是进口的,花瓶好像是你们国家的古董,还有毕加索的几幅画,加起来比我卖给你们的这栋别墅还值钱。”
“贺先生?”陆明珠和谢君峣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