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这180元,你好久不理我。”谢君峣觉得十分委屈。
陆明珠瞪他,嘴硬道:“180元也不少了,你不是说工地工人日薪两块九吗?我这180元够他们辛辛苦苦忙活两个月了。”
而她,才花半个月时间。
哼!
她伸着手指头,“云吞面3毫一碗,180元可以买600碗。烧鹅饭3元一份,可以买60份。猪血粥6仙一碗,好像还能加一根两根油条吧?能买3000碗。来回乘坐天星小轮,能坐2250个来回。黄包车6仙游香江,能坐3000次。就是买元朗丝苗米,也能买30斤,普通白米就更不用说了。你说,180元是一笔小钱吗?”
“是大钱,是大钱。”谢君峣赶紧道。
陆明珠脸色稍霁,“就算是小钱,你也不能笑话我,靠自己双手赚的钱,最香啦!”
“你还是写剧本比较好,飞花电影公司也在征集剧本,给出3500元的高价,比你花十天半个月写一篇小说划算多了。”谢君峣真心地建议道。
陆明珠有点动摇,“你怎么知道?”
谢君峣笑道:“因为你会写作啊,我当然得注意这方面的消息。《鹊桥仙》已经拍摄完成,准备于12月10日当天上映。”
陆明珠欢喜无限,“太好了!”
总算有一个好消息。
写小说肯定还得写,但不能叫谢君峣知道了。
她也许不适合写征稿文,应该靠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写长篇小说。
短篇太短,内容有限,不能彰显出她的实力。
接下来,她要写长篇小说,写电影剧本。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第048章
收到稿费这天是12月2日,贺云的寿辰。
和陆明珠玩闹一番,谢君峣忽然说:“来的路上看到贺家大宅门口停着许多轿车,男男女女一群一群地进门,听口音,像是南洋那边的人,还有孩子,也不全是华人。”
陆明珠哦了一声,“据说今天是贺先生的生日,兴许是来给贺先生祝寿的吧。”
贺萱有兄弟姐妹,必然是一来一大帮。
贺云那么富有,哪个子女不得好好地表达孝心?
谢君峣反应很快,“你怎么知道是他生日?”
隐隐带着几分醋意。
交往至今,陆明珠没问过他的生日是哪一天,而他却知道陆明珠的生日是四月初八。
阴历,佛诞节。
办理房屋交易时,他看过陆明珠的身份纸。
陆明珠眼神清亮,很坦然地回答道:“上周礼拜天和明玥一起逛街,她说的,我让她帮我转交一个砚台给贺先生作为寿礼,人就不去了。”
停顿几秒,又说:“他们办家宴,咱们作为外
人,没必要掺和。”
说完这些,陆明珠起身坐在谢君峣身侧,挽着他的胳膊,语笑嫣然,“换成你过生日,我肯定不这样。所以,你的生日是哪一天啊?我好提前做准备。”
谢君峣心里高兴,却故作云淡风轻:“大男人过什么生日?没必要。”
“怎么会没必要?我觉得很有必要。”陆明珠晃了晃他的胳膊,眼里水汪汪,声音十分甜腻,“快说嘛,快告诉我,到时候我亲自给你做一个蛋糕。”
“是你问我的。”谢君峣绝不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
陆明珠笑着点头,“对,对,对,是我问你。”
谢君峣这才说道:“是二月初二。”
“二月二龙抬头!好日子啊!”陆明珠先称赞一声,暗暗庆幸他的生日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到,不是在自己和他交往的这段时间内,否则就尴尬了,“生日蛋糕要等到过生日的时候才有,但我今天可以先请你吃大餐,叉烧饭吃不吃?”
谢君峣不满:“叉烧饭算什么大餐?至少得来只烤乳猪。”
“行行行,请你吃肥嫩可爱的烧乳猪。”陆明珠站起身,向他伸手,“我不知道哪家的烤乳猪最好吃,还得你带路。”
谢君峣把手放在她掌心,脚下微一用劲,人已站在陆明珠面前。
再看陆明珠时,只能低头垂眸。
陆明珠身高168cm左右,他则将近190cm,身姿十分挺拔。
“走吧。”陆明珠仰脸冲他一笑,贝齿微露,明媚动人。
谢君峣眼神温暖,嘴角也漾着浓浓的笑意,伸手接过红姐递来的大衣给她穿上,“外面有点冷,得穿得暖和些。”
出了门,果然觉得冷意森森。
天气不大好,阴阴沉沉。
有风来,吹得院中树木簌簌作响,唯有一丛丛冬日不败的花朵依旧摇曳生姿,为暗淡的天色增加一抹亮丽色彩。
保镖们开车出来时,特意带上雨具以防万一。
谢君峣为陆明珠打开车门,“请。”
陆明珠笑着坐进去。
坐车路过贺家大宅门口,果然看到停在门口路边的各式小轿车,有昂贵的平治车,也有平价的福特轿车,都是四开门。
贺家大宅占地面积极大,有车停在门口说明是里面停不下了。
陆明珠本来没关注,却听谢君峣说:“贺先生在南洋前后娶过两任妻子,生了十几个子女,最终活下来的有十个,七子三女,七个儿子个个妻妾成群,孙辈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目前已发展成非常庞大的家族。”
陆明珠无语:“打听得那么清楚干嘛?”
总觉得他别有用心。
谢君峣形状漂亮却深邃的眼睛里盛满无辜,借机表白:“我就是告诉你,我对你一心一意,绝不会像贺先生那样三心二意。”
陆明珠好笑地戳他胳膊,“你怎么知道人家三心二意?有证据?”
要真是像她爹和明辉那样,贺家大宅能那么清静?
贺云可是独居其中。
“他对他儿子娶妻纳妾的行为不予以约束,就说明他有同样的思想,认为理所当然,是老派人的思想。”谢君峣理直气壮,“就像陆先生,他从来不管你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和谁比不行,非和我爸比。”陆明珠不认为陆父愿意当对照组。
才说到陆父,到山下一家知名烧味店,他们就见到陆父竟陪夏琳在里面吃饭,桌上摆着油光光、肥嫩嫩的烤乳猪,色泽红亮,十分诱人。
不是完整的,已经被吃掉一部分了。
两人并肩就餐,而不是对坐,瞧着总有几分别扭。
夏琳太年轻,而陆父又太老。
虽然陆父相貌俊雅,夏琳清丽脱俗,但年龄差距太大,一望可知。
保镖没和他们同坐一桌,他们对面座位是空着的,陆明珠拉着谢君峣坐下,明明准备蹭一顿,却不忘先发制人:“爸,你好小气,不应该带夏小姐去香江大酒店吃鲍鱼宴吗?”
夏琳先笑道:“是我想吃乳猪饭。”
她漂亮的脸蛋上有点不好意思,“我小时候家境还可以,上过学,读过书,后来鬼子进港,我们家被炸,我爹我爷爷都被炸死,母亲惨死,奶奶带着我们兄弟姐妹七人,生活变得非常贫穷,最大的梦想就是好好吃一顿肉,后来拍电影赚钱,我习惯吃一碟乳猪饭奖励自己。”
听起来很励志,可陆明珠并不赞同她和老头子交往的行为,要是老头子单身,无所谓,可老头子现在有三个妾呢!
不过老头子确实有一手,愿意降尊纡贵地陪她出来吃乳猪饭,惹得她十分感动。
陆明珠能看出来。
果然,老男人浪漫起来真没年轻人什么事。
陆父给夏琳挟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嘴角带着笑意,神色温和,颇具风度,“鬼子早已败退千里,现在日子好过,别说乳猪饭,你每天吃鲍参翅肚都没问题。”
“爸,您别光顾着夏小姐,跟前还有一个女儿嗷嗷待哺呢!”陆明珠一边招手叫服务员给她和谢君峣送两碗饭,一边不客气地点两三样烧味,都是这家烧味店的招牌,“待会儿都记在陆先生账上。”
服务员看了陆父一眼,见他点头,这才笑笑,把陆明珠点的东西送上来。
本来就是烧味店,速度很快。
陆明珠挟走猪身上没被动过的部位放在自己碗里,却挟新菜给谢君峣,“爸,我听明玥说您和她爸准备合开电影公司?真的假的?”
陆父挑眉,“你的消息还怪灵通。”
“就不怕干妈找您算账?”陆明珠好奇地问他。
陆父哼了一声,“我怕她作甚?她要是对夏琳好也就罢了,好歹她对夏琳有知遇之恩,可她在做什么?明知道我们正交往,还叫夏琳去陪一个脑满肠肥的臭老头子,这不是在我脸上扇耳光吗?我偏不给她机会。”
陆明珠有心说你也是个老头子,只不过帅一点、有钱一点。
一想到自己的财富全部来自这位亲爹,陆明珠话到嘴边咽下去,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不能怪您挖她墙角。”
陆父最好面子,安如意此举可不就是和他作对嘛!
夏琳则看向陆明珠,目光充满探究的意味,“陆小姐的干妈是?”
“你们老板啊,安如意。”陆明珠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就是我好久没见她了,不知道她最近生活得好不好。”
原身的干妈,也该她孝敬的。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道:“想知道,为什么抵达香江后不来找我?”
一边说,一边大步走进来,正是原身的干妈安如意。
瞧着约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高挑,面容秀美,穿着墨绿色绣梅花的丝绸旗袍,裹着紫貂大衣,戴着同样的帽子和手筒,脚蹬高跟鞋,瞧着不像快六十岁的人,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十分凌厉,让人知道她的不好惹。
她和原身的母亲陆太太是手帕交,家道中落后成为电影明星,二十岁便已名扬上海滩。
交往过不少男朋友,但没结婚,也没有孩子。
原身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让陆明珠深切认识到这位干妈的厉害之处,乖巧地站起身,乖巧地笑,乖巧地道:“干妈。”
安如意横她一眼,“现在知道叫干妈了?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是不是你爹不让你见我?”
陆明珠轻咳,没说话。
“就知道是你从中作祟。”安如意优雅又不失霸气地坐到桌畔,正眼都没看见到她进来而站起身的夏琳,而是盯着陆父,咬牙道:“陆先生,在上海你是这样,来香江还是这样,你阻拦我们娘俩见面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