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郭天宝的座位则离首席颇有距离。
看他对贺云毕恭毕敬的模样就知道他对这样的安排没有意见。
等郭天宝和林晓红走远后,章振兴身边的一个老同志紧皱眉头,低声说道:“不像话!老林教的好女儿!”
虽不够高,但满桌人都听到了。
章振兴笑笑:“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咱们老一辈无法左右,我倒是明白逐日执意离婚的原因,怕是不止虐待爱国一项。”
陆明珠兴致勃勃地插嘴道:“不是因为陆逐日同志要辞职吗?”
章振兴等人一愣,随之大骇:“逐日要辞职?”
他们都不知道,没听说。
陆明珠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假装不明白他们的惊讶,笑眯眯地说:“上回我和君峣路过听见陆逐日同志这么说的,说年后就辞职,回老家务农,然后就听林晓红同志嚷着跟陆逐日同志离婚,不愿意跟他回老家,还说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陆逐日处理家事就是黏黏糊糊,大概也怕外面的人说他做事不够大气,离婚后竟然到处说林晓红的不是,所以就让她来吧!
她不怕!
凭什么在虐待爱国、想把爱国弄死后却不受任何惩罚,过得富贵又自在?
没有付出代价,让一辈子遵纪守法的好人情何以堪?
“君峣,我没说错吧?”为了表明自己所言属实,陆明珠特意当着他们的面问谢君峣,而谢君峣当然是给面子地点头。
“没说错,一点没错。”谢君峣予以肯定。
章振兴身边的老同志脸色很不好看,对章振兴说:“当时我就说小林太年轻,不定性,不如给陆逐日同志介绍个年纪大些、性子沉稳的,会照顾人,也好相处,是谁非说陆逐日同志落下不少旧伤,身体不好,需要一个做过护士的年轻女同志照顾?”
原话是找个年轻的女同志,既能让陆逐日后继有人,又能好好地照顾陆逐日,等他老了,媳妇正年轻,又懂护理,不用假手他人。
当时管这事的同志深觉有理,最后介绍的对象就变成了林晓红。
老同志没好意思明说。
章振兴苦笑:“老林自荐的,再加上胡同志等人在一旁拱火,还有叶颖临终托孤。”
“临终托孤?托给谁?”陆明珠第一个不相信。
别人不知道,难道叶颖不知道自己亲儿子在哪里?有祖父母可以托付,未来还会生活得很好,怎么可能把女儿托给不相干的人?
哪个女人会托孤托到让对方嫁给自己丈夫?
再大度都不会。
“自然是托孤给林晓红。”章振兴回答道,接着说:“当时叶颖为掩护大家撤退而身受重伤,运到后面的医院时已是昏迷不醒,弥留之际是林晓红在照顾她。”
“林晓红说的吗?”陆明珠问道。
章振兴点点头,“有洪秀梅作
证,洪秀梅是叶颖的好朋友。”
陆明珠更不信了,“我依稀听人说起什么翡翠镯子,好似林晓红听叶颖好朋友说叶颖有对翡翠镯子可以当传家宝,她才嫁给陆逐日同志,虐待爱国就为了把翡翠镯子据为己有,好传给自己的亲儿子。那个好朋友该不会是洪秀梅吧?她的证言能相信吗?”
这些都是她的推理,但她觉得八九不离十。
能以翡翠镯子为诱饵说服林晓红嫁给陆逐日的人,就有可能捏造叶颖的临终遗言。
叶颖跟陆逐日南征北战那么多年,又不傻,怎么可能希望老公在自己死后立即娶个年轻漂亮的媳妇?难道她不知道有后妈就有后爹的真理?
她在军中肯定见过将军娶后妻的事情,还不止一桩两桩。
女子心思细腻,不会想不到。
在座的几位老同志忽然想起陆逐日那天的兴师动众,把叶颖当年的一副翡翠镯子结果抖落得干干净净,还当面质问洪秀梅为何哄骗林晓红,但被洪秀梅否认了。
原来里面有这种事!
那就不对了。
林晓红做得不对。
几位老同志对视一眼,决定等践行宴后好好地问问陆逐日,如果陆明珠所言属实,那么林晓红就不止虐待陆爱国那么简单。
之前,很多人不认为陆爱国受到虐待,包括几位老同志。
大家生活都不好,比起大多数小孩儿,陆爱国并不是最瘦的,虽然陆爱党比较白胖,但大多数人认为男孩子吃好一点是应该的。
男孩子嘛,也能吃。
还有人说,陆逐日以这个理由申请离婚,只是他想离婚而已。
章振兴不肯将家丑外扬,便冲陆明珠一笑,“明珠小同志,你说的这事儿,回头我好好地查一查,要是真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组织有规定。”
如果落实,林家就别想在军中立足了。
陆爱国可是烈士之后。
多少烈士牺牲后留下孩子,或是孤儿,或是只有母亲或者父亲,而后者,只能看着丧夫的母亲或者丧妻的父亲重组家庭。
如果不好好处理,必成后患。
“我相信您,您公平公正,一定会查明真相,给陆爱国一个公道,给牺牲了的叶颖同志一个公道,也给各个再婚的家庭敲响警钟。”陆明珠达到目的,自然不会紧抓着不放,顺口就转移话题:“章同志,我们很快就走了,您说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么?”
章振兴大笑:“肯定有,随时欢迎你回来。”
除了贺云以外,像陆明珠这样花钱大方的主儿可不多见,而且她还不是乱买。
“下次放假再来,也就几个月吧。”明知收藏古玩字画大有可为,陆明珠不想放弃,而且她答应谢君峣要陪他去爬泰山。
章振兴很高兴,“来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我请你吃首都的奶酪,最解暑。”
“现在也可以吃呀,国际饭店里有暖气,很干燥。”陆明珠很想吃一些冰冰凉凉的食物,特别想念自己那个世界里花样百出的冰激凌、冰可乐,奈何谢君峣认为冰冷的食物对女孩子的身体不好,禁止她吃。
章振兴摇头道:“外面太冷,不吃比较好。”
他对养生之道还是懂一些的。
陆明珠大失所望,不想说话了。
谢君峣赶紧给她倒一杯热牛奶,“奶酪是牛奶做的,喝牛奶更好。”
别人喝酒,她喝牛奶。
“我又不是小孩儿。”陆明珠穿越前的酒量还可以,经常陪章奶奶和章阿姨小酌,喝的都是红酒,拉菲、罗曼尼康帝什么的。
贺云笑道:“你在上学,不是孩子是什么?”
陆明珠还想抗议,忽然想到酒。
她猛地扭头,望着章振兴的眼神亮晶晶:“章同志,咱们国家是不是有茅台酒啊?我想买一批带回去送我爸。”
当然,她自己也要收藏一些。
茅台酒啊!
陈年茅台好贵的。
章振兴想了想,问旁边的服务员:“你去问问,饭店有没有茅台酒,有的话,送一些给明珠同志,记在公账上。”
“不用,不用,我自己买。”陆明珠有买酒的钱,“而且我想多买点。”
章振兴莞尔:“你想买多少?”
“至少100瓶吧!100瓶需要多少钱?”陆明珠记得茅台酒刚出厂的时候并不贵,六十年代才几块钱一瓶。
买得起啦,买得起。
旁边的服务员闻言就脱口而出:“我记得商定的出厂价是一万两千八!”
就是相当于后来的一块两毛八。
陆明珠根本就不用算,“100瓶才128万呀!买买买!”
送10瓶给老爸,送10瓶给王伯晖,送10瓶给谢君颢,剩下就都是她的收藏品了。
贺云和谢君峣见她感兴趣,都跟章振兴说:“我也买一点,有多少?”
章振兴笑得合不拢嘴,“我让服务员去问问。”
服务员不等他发话,麻利地去了。
大约半个小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服务员过来道:“酒厂才成立几个月,新酒没出来,只有之前的存酒,赖茅230瓶,华茅176瓶,王茅432瓶。”
陆明珠以手掩唇,“好多呀!”
都是财富。
谢君峣刚想开口说都要了,结果贺云先说道:“都要了,记在我账上。麻烦工作人员帮忙装箱,等我们走时和行李一块运过去。”
“好的,贺先生。”服务员欢天喜地地去传话。
陆明珠不满地说:“契爷,您好歹给我们留一点呀!”
“回去每样分你100瓶。”贺云道。
陆明珠大喜过望,“谢谢契爷!看样子我得在家里修个酒窖,用来储存各种名酒,白酒、红酒,都买好的。”
她打算好了,每年都来买茅台酒带回去。
反正不贵,对她来说是小小意思。
贺云笑道:“我那儿有酒窖,你的可以先放在里面,等你修完酒窖再搬过去。”
“好!”陆明珠正愁好酒没地儿储存呢!
谢君峣又慢了一步。
他打定主意回去就买新地皮盖别墅做新房,离山顶道远远的。
于是,他们离开首都的时候,光给他们拉东西的车辆就排成长队,一眼望不到头,并且由章振兴带人亲自送到天津码头,然后安排人帮忙搬运上船。
什么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用贵客操心。
唯一让陆明珠遗憾的是她没见到陆逐日,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躲着自己。
陆逐日确实在躲她。
一是暂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就是陆长生,二是见到陆明珠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让她捎给老父长子和女儿,不如不见,免得惹人怀疑。
过了两三天,他在心里算着陆明珠该到何地,突然被章振兴叫过去。
在他办公室里,还有几位老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