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璇和朴玲听不懂姜静行说的内容,只以为二人在谈论朝政,朴律霖倒是听得仔细,知道这些事可不是能闲聊的内容。
他看向燕王,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姜静行根本就不满意这个女婿,不仅不喜欢,更是恨不得对方麻烦缠身。
燕王到底是个皇子,很快也反应过来,姜静行不喜欢自己。
按理来说,姜绾已经被赐婚给他,靖国公不应该更加亲近他吗。
燕王心中不解,神色也越来越冷,想来想去,也只以为姜静行说这些事是为了警告他,好逼他放弃玢柔,来日好好对她女儿。
自认为已经理会到了姜静行的意思后,燕王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恨意来。
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已是让他痛苦不已,如今还要被人堵在宫门威胁,如此奇耻大辱,他来日必定要让靖国公府偿还。
姜静行的直女思维,和脑残恋爱脑的脑回路实在是差得太远了,她根本想不到燕王还能给理解成这样。
见他神色不善,看自己女儿的目光也是阴沉,她心里顿时不开心起来。
真是给你脸还不要了。
姜静行觉得她可能等不到三年了,现在她就想弄死燕王了。
偶尔几个路过的官员见他们二人脸色都不好看,也是心中好奇,即便走过了也是回头看了好几眼。
姜静行才不管周围人怎么想呢,她对着燕王,张口给出最后一击。
“我听闻燕王府让人调走了几个守边的苦役,不知这些罪卒有何功勋,能入了殿下的眼。”
这话让玢柔忍不住抬头看向前面,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因为这件事是她恳求燕王做的,那些人都是当年被流放到边疆的韩家人。
闻言,燕王面色僵硬,他也没有想到姜静行会知道这件事,毕竟经手此事的都是他的心腹。
“国公从哪里知道的事,想来是误会,本王并不知。”
话虽如此说,他袖中的双手却紧紧捏在一起。
“是吗,那看来殿下要好好管教管教府中人了,可别让人打着殿下旗号做了恶事,最后反而牵连了殿下。”
姜静行也没有继续往下问,毕竟慢刀子割肉才够疼。
燕王不是心疼自己的白月光吗,她就偏偏拿她心中的可人儿下手。
有关当年韩家的事,姜静行也是一清二楚,这件案子案情明了,不容置疑。
若是让她说,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
要知道当年光从韩家搜出来的金银珠宝,就已经够得上国库近两年的开销了。
她当时为了军饷,可是天天上门去堵户部尚书!至今为止,户部的人都没几个看她顺眼的!
韩家一家之富,完全是建立在千家万户的哀嚎之上,武德帝没有直接把人都杀了,都是看在韩家老爷子当年忠心他的份儿。
玢柔抬头的举动引来了姜绾的注意,她看了玢柔一眼,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燕王府的侍女耐不住性子,好奇主子的谈话。
不过时间的确也不早了,宫门口已经好久没来人了。
姜绾上前几步,轻声对着姜静行说道:“父亲,时候不早了。”
“也对。”
姜静行说完也不等燕王回应,整整衣袖,直接无视了他,然后带着姜绾他们入宫去了。
今天的事只是给这小燕王提个醒罢了,告诉他,别以为别人都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小情侣爱怎么情深怎么情深,凭什么要他人成为你们爱情的炮灰!
燕王忍住心中的怒火,他回头看向玢柔,很是后悔当日求婚的莽撞。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母妃说的不错,只有站的够高,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如果他是皇帝,又何须忌惮姜静行,到那时,玢柔的身份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姜静行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一回大反派,成功激起正义的主角一颗积极进取的心。
姜静行进了宫门还没有走几步,便有内监上前引路,一直将人带到了承明台。
此次庆功宴虽然办在承明台,却也没有失了赏花宴的意趣。
承明台位于皇宫西侧,依靠重阳山建制,其中亭台楼阁如云,一泓池水被圈在中央,几栋水榭华庭临水伫立,长公主府的花木也被移植此处,奇花异草饶水竞开。
以中央的太明池为中轴,两处大殿相对而建,又由回曲绣廊连接,其中隐隐传来丝竹声,正是承办这次宫宴的大殿。
见到姜静行的身影后,在宫道上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的锦绣也是松了一口气。
已然这个时辰了,若是靖国公府的人还没来,她还以为是自己错过去了呢。
锦绣带着两个宫女走上前,屈膝行了一礼。
姜静行挑眉,这个宫女她可没见过,看其服饰,应当是宫中女官。
可她不认识,姜璇和姜绾却知道这位女官是何人。
只见姜璇对着姜静行解释道:“兄长,这位是云贵妃宫中的锦姑姑。”
上次锦绣来靖国公送云贵妃赏赐的东西时,正是姜璇带人接待的。
姜静行听到云贵妃三字,只觉意兴阑珊,拜燕王这孙子所赐,她对云贵妃的好感度也不高。
“不知女官拦路所为何事?”
锦绣不知宫门口发生的事,只是笑着说道:“奴婢是奉贵妃之命,来请靖国公府中几位小姐过去。”
姜静行抬抬眼皮:“再过半个时辰便要开宴,此时也是来不急了,若是贵妃娘娘事情不急的话,不如等到宫宴结束再去吧。”
闻言,锦绣接话道:“国公有所不知,因着陛下准许朝臣带着女眷儿郎们参宴,长公主的赏花宴也是有着不少女客,宴席便分做了两处。”
她示意姜静行看向太明池对面,隐隐约约间,能看到不少女子的身影。
想来那里才是女眷落座之处。
“国公不必担心,等贵妃娘娘见过府中几位小姐后,便会带人一同落座,定不会晚了开宴的时刻。”
姜静行见推脱不得,只好对着锦绣点点头,然后对着姜绾叮嘱道:“宫里不比家中,要处处小心,别坏了规矩。”
她这样说也是真的担心,宫中人心叵测,云贵妃又是女儿将来名义上的婆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小心些总归没错。
姜绾也知宫中要事事小心,便对着父亲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
“女儿告退。”
朴玲和姜璇也跟着行礼。
锦绣见此,先屈膝给姜静行行礼,“奴婢告退。”
然后抬手为姜绾等人在前引路,“姜小姐请。”
姜绾笑的温婉,客气道:“劳烦姑姑了。”
姜静行目送几人远去,引路的太监心中畏惧她的身份,根本不敢催促,只得站在一旁等着。
等彻底看不到姜绾的身影后,姜静行才继续和内监前行,在太明池与一队装备精良的羽林卫擦身而过。
羽林卫是宫廷禁军,负责扈从帝王,巡视皇宫,是武德帝的亲军宿卫。
按理来说羽林卫并不属于五军都督府管辖,姜静行也跟这些人毫无干系。
但实际上,姜静行和羽林军诸将颇为熟识,大多数羽林卫都能混个脸熟。
不为别的,只因为羽林军脱胎于武德帝打天下时的近卫,而姜静行最开始时便升任此军,后来也是由近卫首领一步步成为大将军。
所以在见到姜静行时,领首的羽林卫便示意身后人停下,自己则上前给她行礼。
“多年未见将军,将军可否还记得属下。”
闻言,姜静行再次停下脚步,认真端详了一番眼前身着罩甲的壮年男子。
几瞬后,她笑了一声,直接叫出了此人的名讳:“柳其。”
精壮的汉子也笑了:“当年将军曾言生死无常,活着便是一桩幸事,却没想到属下还能再见到将军。”
听他这么说,姜静行也觉得是世事无常。
其实当年跟她一起的那些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能活到现在的,要么高官厚绿,要么伤残归乡。
能活着见到昔日战友,是难得的好事。
“你如今是何职位?”
姜静行见他衣角上的豹纹,职位应当不会太低。
柳其有些不好意思:“属下资质愚钝,从军多年,如今侥幸在羽林前军做事,已算是光宗耀祖了。”
见他自谦,姜静行笑了笑,说道:“前卫是羽林军精卫,那可是拱卫陛下的狼虎之师,何须自谦。”
引路的内监见二人聊得开怀,他心里却实在是急得慌。
先是被云贵妃身边的姑姑拦了路,眼下又遇见了熟人,若后头再来几遭,他这引路的差事也不用做了。
思量了几番后,他不得不上前打断道:“大人,您看这时候也不早了,不如……”
第48章 公主,杀了驸马!
柳其也反应过来时机不对, 拱手说道:“属下职责在肩,不能再与将军多聊了,还望将军恕罪。”
“哪里的话, 你且去吧。”
得到姜静行这句话后, 柳其便没有多言,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返回队列后就继续巡逻起来。
其实他今日上前搭话也是心中忐忑,毕竟姜静行已经是位列三公的大将军, 而他只是个五品协领。但机会难得, 能让靖国公记得他的名字, 那他将来的出路也就多了一条。
姜静行也转身, 可就在她要走的时候, 又皱眉回首看了一眼这一队羽林卫。
既然是羽林军前军, 为何会在大内行走?
宫中负责巡逻值宿的可一直都是羽林军左右二军, 羽林军前军作为精卒, 只需驻扎在皇城周围以备不时之需便好,一次宫宴又何须他们入宫。
何况宫中换防如此重要的事,为何没有任何相关的调令传出来。
朴律霖行事谨慎, 又是第一次入宫,所以之前跟在姜静行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始终充当着旁观者。
此时他见姜静行神色不对,便上前问道:“姑父可是察觉出那里不妥?”
姜静行摇摇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