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尸体上动这样的手脚,尸体没准会诈尸反抗。
可如今尸首烧成了粉末状细灰,至多搞一场小范围扬沙,迷眼睛就算最大伤害了。
装进瓶子里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如今酒坛子进了垃圾桶,骨灰呢?
混上朱砂和符纸灰,这么一小瓶更不够用了,那么其他骨灰呢?
游客不大可能带怨恨之人的骨灰千里迢迢赶来就为将其扔进人潮涌动的街边垃圾桶。
本地人大多是临近的商铺会往那儿倒垃圾。
可谁会堂而皇之将这种重量级的“垃圾”丢到自家门口。
尤浩戈请警方帮忙查了监控。
粉蓝色酒坛还挺显眼,秦悠一眼瞧见扔它的人是个老头。
跟酒坛子一块进垃圾桶的还有好些脏兮兮的垃圾。
尤浩戈眼尖,他发现有个塑料袋在滴答水。
前几天走访水源时,他们在河边见过很多钓鱼的大爷大叔。
这酒坛子不会是钓上来的吧?
他俩找到那位老爷子一问,还真是。
老爷子说这几年游客多了,垃圾也多了,以前河里都是鱼,如今一竿下去全是垃圾。
酒坛子是他那天钓上来的第一竿,等他回家时都晒干了。
尤浩戈请老爷子帮忙问问其他人有没有钓上来过坛子一类的垃圾。
老爷子问了一圈,大家都说没有。
秦悠:“其他的骨灰还在河里?”
尤浩戈:“很有可能。”
秦悠很绝望,怎么又要跟水打交道?
醉生梦死要搬家,不会那么巧刚好在她要下河时搬到河底去吧?
她使劲拍拍脑门,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搬河底还算好的,别搬她垃圾山那条河里她就谢天谢地了。
~
小城外的这条河远比不上垃圾山旁的那条河壮观,可也不是随便就能下水捞一圈的。
秦悠给家里的留守儿童们打视频电话。
几小只自告奋勇都要来。
沈青杨自告奋勇开车护送几小只。
尤浩戈:“你是真不怕玄易把你开除了啊。”
沈青杨:“本来是怕,可我这次是要给你这位出差新星送装备,我这也是出公差。”
尤浩戈难得被堵得没话说。
沈青杨冲他比个胜利的手势,喜滋滋去收拾行李了。
等待后援的这两天,无事可做二人组继续沿街捡破烂。
秦悠觉得凭她这运气,说不定靠捡的就把骨灰收集齐了。
幸也不幸,他们没能再捡到可疑酒坛。
倒是捡来一块碎八瓣的八卦镜。
尤浩戈瞅瞅斜对面那家门上镜子特别新的小店:“闲着也是闲着,去热热身?”
秦悠摸摸用其他酒坛子制成的临时魂瓶:“走着!”
小店开在游客较少的居民区,与外面街上的喧闹不同,这里要安静得多。
同样都是古韵建筑,人气没那么旺盛就显得挺渗人的。
小店采光不好,秦悠一脚迈进门,最大的感受就是眼前一黑。
淡淡的阴潮气味环绕,不难闻,闻久了也不怎么舒服。
秦悠挑了几样零食,尤浩戈趁机与老板娘攀谈。
老板娘没什么聊天的兴致,却架不住尤老师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
据她说,这栋楼上个月死了个人,打那之后就不太平。别人家临街能沾沾游客流量的阳气儿,她这门脸冲小区里头,白天也照不进太阳,就成了闹鬼重灾区。
来买他家货的人不断减少,小店人气锐减,鬼闹得更凶。
秦悠看店里挂着好几样灵验的符牌,老板娘脖子上挂着一串精工串珠,想来人家有“进货渠道”,自己随身这点寒碜东西恐怕卖不出去了。
尤浩戈却说:“你这店就是阴了点才被鬼盯上,我可以帮你招揽些人气。”
话毕,他搓了搓手指头。
老板娘很上道,当即承诺真能拉来人气解开店里的死循环,红包绝对包到他满意。
从店里出来,秦悠问他要怎么做。
尤浩戈神神秘秘不肯透露,只说常去店里那鬼还没到恶鬼的级别,被人气一冲便会自行离开。若是放任不管,它早晚借小店日渐浓郁的阴气进阶为恶鬼,届时小区里的住户就要倒大霉了。
~
沈青杨来得比秦悠预计要快得多,这位大明星居然自掏腰包租了架直升机,两天路程压缩成一天,当晚就到城门口了。
他那张天热没法过分隐藏的脸,外加妖魔鬼怪几小只,没车的沈大明星寸步难行,只得躲到角落里等秦悠和尤老师来接。
尤浩戈开车直接把他拉去那家小店。
久未露面的沈青杨现身旅游小城某店铺的新闻即时登上热搜头条,配图是几张沈青杨一身私人行程打扮,在店内购物生活用品的侧影。
沈青杨还是从经纪人那得知自己上热搜了,此时他刚到自助客栈,正稀奇地这看那看呢。
热搜留言全部都是粉丝在嗷嗷尖叫,有人说自己就在小城,要立刻去偶像去过的小店打卡。
还有身在外地短期内去不了小城的人求小城粉丝代购,店里那些商品说不定是沈青杨摸过的!
秦悠眼见评论愈发疯魔,不禁咋舌。
沈青杨替自家粉丝挽尊:“他们平时不这样,主要是我这大半年来深居简出,他们挺想我的。哎我记着那小区里没什么人,谁把我拍这么清楚?”
收到老板娘报酬的尤浩戈微笑着分他一份最大的红包。
~
转天是个大雨天,街上行人骤减,河边更是一个钓鱼的都没有。
秦悠和她的冤种团伙在河边支起个雨棚,尤浩戈摆上他昨晚看完天气预报立刻去买的烧烤炉和肉串。
他们这边吹着凉风吃烧烤,几小只在河边玩跳水。
游惯了垃圾山旁那条河,眼前这条根本没妖放在眼里。
蛇精摇晃三角脑袋第一个出溜下去,游一圈又爬上来。
它一个没手没脚的有发现也捞不上来,纯纯就是来充当气氛组的。
鸭子闻见肉味就不动地方了。
尤浩戈给它扔河里两次,它跟不会游泳的人突然落水似的一顿扑腾,往雨棚外一趴,楚楚可怜。
熊头能下水,可它沉不到河底。
到头来还是只有蜘蛛一个靠得住的。
只是它这么一个小小砂糖橘,潜水比熊头还费劲。
它用蛛丝缠住鸭脚硬把它扯过来,赶在鸭子扑棱上岸时亮出黑亮獠牙。
鸭子也呲牙,像是在比谁牙口好。
秦悠很无奈:“还是我下去吧。”
磨洋工这几小只立马端正态度,集体跳河。
再看秦悠,从始至终就没站起来过。
沈青杨瞅瞅她,瞅瞅尤浩戈,总觉得自己这趟不该跟来。
蛇精和鸭子是潜水小能手,蜘蛛和熊头用蛛丝坠在它俩身上,也潜到了河底。
河底的垃圾没有河上那么多,酒坛子还挺显眼。
岸上烤串正式开吃时,第一个坛子出水了。
这是个最常见的深咖色酒坛,大小跟之前那个差不多,瓶口封着红绸,入手沉甸甸的,里面不像是水。
秦悠心跳加速,这一坛子是骨灰?
如此说来,被“分尸”的骨灰不是被丢弃了,而是沉河了。
粉蓝色坛子的封口破损,骨灰被水冲被鱼虾吃,余下的那点也随着上钓过程而全洒进河里了。
相比于被尘封在河底,随水而逝竟是个更好的结局。
陆续有七个坛子被捞上岸。
几小只也都爬上来,附近水域都找遍了,再往下游摸就太远了。
尤浩戈拿起一个坛子,打开朝里面看看:“挺下血本啊。”
里面的朱砂和纸灰明显要比骨灰多得多。
也难怪能分装出这么多坛。
尤浩戈:“应该还少两个。”
分装骨灰和分尸终究不是同一概念,对方煞费苦心装这么多坛子,除了不想让骨灰原主好过之外,更多是想依照古早时的三魂七魄说法将原主给拆分开来再沉河。
尤浩戈:“三魂七魄是抽象的定义,实际应用中分不了这么细致,魂魄是个整体,没法将某一魂或某一魄完整剥离。但古早时无论正统还是旁门左道都会强调这一点,将三魂七魄全部拆开就等于是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