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宝贝似的将红票票放在枕头底下,原以为累得要死能睡个好觉,谁知她刚迷糊过去就被一阵鬼哭狼嚎吵醒了,愣怔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吊死鬼在棺材里闹出的动静。
秦悠咬牙切齿,冲出去把吊死鬼嘴上舌头上贴满符纸,再在棺材四周也贴几张。
这回吊死鬼发不出声音了,
秦悠阴森一笑。
吊死鬼瞪向她的眼里多了几分恐惧。
秦悠故意拉低声线,阴阳怪气说:“你瞧瞧我这山上埋了多少死人,它们都是惹我不高兴被我镇压在地底下永不见天日。你想步它们后尘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吊死鬼拼命摇头,最后干脆闭眼装死,以实际行动表态再也不吵秦悠睡觉了。
秦悠对它的识时务很满意,盖好棺材盖回屋睡觉,梦里全是明天卖了废铁到手的票子。
满天星斗不知何时隐入云后,垃圾山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躺在棺材里的吊死鬼猛地睁开眼睛,它依稀听到了地底下传来的诡异声响。
不是单一的声源,是许许多多嘶吼混杂着,此起彼伏,仿若地狱八千恶鬼在齐齐怒吼。
回想秦悠说过的话,吊死鬼瑟瑟发抖。
第003章
第二天中午,小青年开拖车来到垃圾山。
秦悠简直认不出那个前后比上下更扁的大铁块竟是孙叔运送垃圾的小卡车。
小青年看到地上有一堆又脏又沉的金属碎片:“这些要拿去卖吗?”
秦悠怪不好意思的:“能借你的车一道拉过去吗?”
小青年乐了:“这有什么不能的,一趟过去的事。”
他跳下车,递给要动手倒腾的秦悠两个纸袋。
“这是孙婶儿让我给你带的饭,孙叔谢谢你送他的符纸。你先去边上吃,我给你搬。”
秦悠更不好意思了:“还是我搬吧,太脏了。”
小青年把饭塞给她:“我戴手套搬,没事。”
秦悠心里暖暖的,她初来这个世界遇到的都是很友善的人,怪不得少女在家人全都离世之后还能足不出户熬上好几年,这个世界总归还是给过病恹恹的她一丝丝温暖的。
她一边吃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一边问小青年:“昨晚太匆忙了,都没问你怎么称呼。”
小青年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汗水:“我姓周,比你大两岁,你不嫌弃的话叫我‘周哥’吧。”
秦悠乖乖叫了声“周哥”。
小青年憨笑着应了声。
秦悠:“我昨晚试过剩下的符纸,都能把鬼定住。你那几张应该也有用,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先去试试。”
往车上扔铁块的小青年手一抖:“怎么试?”
秦悠:“就,贴吊死鬼身上,能把它定住的就是有效的。”
周哥:“……”
他左右瞅瞅,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蹲到秦悠旁边,递给秦悠一个手机。
秦悠挑眉,这个世界跟她的原生世界很同步嘛。
屏幕上是一则社会新闻:某某日清晨一个老头受不了儿女虐待在某个树林上吊自杀。
配图是一张老人的证件照。
周哥神秘兮兮说:“这不就是前面那林子么。怪不得孙叔没撞过邪乎事,我撞上了,孙叔来那天老头还没挂上去呢。”
秦悠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日期,九月十一。
算算时间,少女原主离世时是暑假,怪不得没人发现她饿死在那间漏雨的破房子里。
周哥示意她仔细看照片:“你看这老头跟昨晚追我那个,是一个人吗?”
秦悠这才注意去看照片上的那张脸,沟壑纵横的老脸又干又瘦又黑还很长,跟她狂贴符纸那位不可能是一个人。
秦悠:“我们遇到的会不会是老头找的替身?”
周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截止到今天,那片林子没发现过其他上吊的人。”
对鬼怪没有系统概念的秦悠虚心请教:“周哥有什么猜测吗?”
周哥声音更低了:“我怀疑昨晚那个就是老头的替死鬼,只不过在它到处游荡找替身的时候,它的尸体被别的东西穿走了。”
秦悠脊背嗖嗖冒凉气:“别的,什么东西啊?”
周哥:“我哪知道啊。”
他叹了口气:“我是想报考玄学相关专业来着,可高考分数不够,所以我放弃普通高校来玄易当保安。玄易管得严,不让随便进出,但校内职工可以在不当班的时候去旁听所有课程,我多少能一点。”
秦悠竖起大拇指:“周哥你真厉害,能够坚持自己的梦想并为之努力。”
周哥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你吃完了吧?咱走呗,我下午还当班呢。”
~
城东的废铁收购厂颇具规模,有人蹬小车来卖,也有车拉大件来处理。
秦悠去出口拦了个骑小车的大妈,打听报废车收购价。
大妈给秦悠比个数,热情介绍经验:“老板会故意挑刺压价,你咬死这个价格,他压不下价也照收。”
秦悠空落落的心有底了,谢过大妈,跟周哥进门。
接待他们的是个跟孙叔年纪差不多的秃顶大叔:“撞成这样太晦气,拉走不收。”
周哥想说话被秦悠拦下了。
她瞅瞅旁边停那几辆明显也是车祸报废的车,明白这是砍价的套路之一。
秦悠叫上周哥就走:“别让老板为难,我们拉回去吧。”
老板挡在去路上,老大不情愿地报了个数。
秦悠在心里“啧”了声:“还是拉回去吧。”
老板不耐烦了:“爱卖不卖。”
周哥年轻气盛,对老板的态度很来气。
秦悠拦着他,对老板说:“车是学校让我们来卖的,多卖归我们,少卖我俩补差价,原样拉回去我们又不亏。”
周哥附和着掏出学校开的报废车辆归属证明。
老板一秒从敷衍到讨好:“咱玄易大学的废车肯定处理干净了,我收,报价翻倍怎么样?”
秦悠不吭声,周哥皱个眉头。
老板果断再提百分之十。
见二人同意卖,老板亲自办手续过账,话里话外套近乎,想让他俩牵线请玄易的老师们画几张灵验的符。
秦悠看向周哥,周哥微微摇头。玄易大学在这方面管得很严,只有在校学生和保安宿管这些“自己人”大难临头求上门才会帮一把。要知道绘符刻牌要依托深厚修为消耗大量精力才能制成一个,老师们在校外都是大师,常常要降妖除魔,很难分出心神绘制多余的符箓。
孙叔就是没好意思去求那些完全不熟的老师们,才遇上了要命的车祸。
幸好有秦悠的符牌。
学校更不允许学生乱卖,大多学生会点皮毛就洋洋自得,碰了钉子才知道天有多高,任由他们随便卖符会害死很多人。
秦悠这才知道,在鬼怪横行的世界,灵验的克鬼法宝同样是稀缺资源。
她摸出一张符纸,那是她大清早从吊死鬼舌头上撕下来防身的。
老板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秦悠不做奸商,所以她如实相告:“这是一张驱鬼符半成品,只能把普通的鬼定在原地。我在一个吊死鬼身上反复试验过,你要的话可以卖给你。”
老板恨不能上来抢的胖手瑟缩一下:“从鬼身上撕下来的啊?”
秦悠:“是啊,不然怎么确定它好使。”
老板颤巍巍挑大指:“不愧是咱玄易,真严谨。”
不等秦悠报价,老板直接塞给她厚厚一叠红票票。
周哥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这是灵验护身符市场价的两倍。
秦悠对鬼怪衍生出来的市场物价颇为震惊,面上仍维持镇定,退回一半人情费,再给自己打个广告:“我有些二手货的渠道,有需要可以去垃圾山询价。”
老板愣了下:“垃圾山?你是老秦家那闺女?”
秦悠不想跟他攀关系,点下头,收好钱就走。
她在人情往来与工作赚钱之间向来分得很清楚。
谁是真的对她好,谁是见到有利可图故意套近乎,她能分辨。
从收购厂出来,秦悠数了五张票子给周哥。
周哥连连摆手:“你给我那么多符纸我已经占老大便宜了。”
秦悠说:“其实那车你可以自己拉来卖,学校只让你处理掉,又没强制你必须送到我这来给我卖。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这个钱呢也不是白给你,我有事求你帮忙。”
她把钱硬塞给周哥:“我父母在世时会去学校里收垃圾,你帮我问问我能不能接他们的班,这样也省得你和孙叔牺牲休息时间来回跑了。”
周哥:“能啊,孙叔说学校收垃圾的名额一直给你家留着呢,你去办个出入证就行了。”
秦悠没接他递回来的钱,还多拿一张给他:“你下次去看孙叔时帮我买点他爱吃的水果,告诉他不用总惦记我,我能吃上饱饭了。”
这话说得周哥五味杂陈。
秦悠:“咱们回吧,别耽误你下午的班。”
坐上车的周哥终于憋出一句话:“要不我拉你去学校把出入证办了吧,反正顺路。”
秦悠笑得很灿烂:“好呀,谢谢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