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浩戈抡一大圈。
被超大镰刀逼开的鬼们全部被迫到了唐老师近前。
唐老师八卦铜镜一扬,尽数收走。
再看进来时好端端的别墅一楼,所有东西都碎在地上了。
唐老师走到照片前面,掐诀在那鬼脸上狠狠一拍。
鬼脸张大嘴巴,一声直抵几人脑海的尖叫过后,那照片变成了模糊的一团。
闹事的老鬼被收进铜镜,而原本的遗像也被祸害得再不能复原。
不过从遗留的人脸轮廓判断,原主很瘦。
富豪他爹的骨灰安放在地下室里。
唐老师让三人留在“清理干净”的一楼,他一个人去楼下取骨灰。
秦悠和尤浩戈趁机翻找地上这堆昂贵的破烂,挑还能挽救的全部装走。
这别墅想要安生只能拆掉暴晒,里面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富豪敢要的。
沈青杨拾起被他砍两半的相框,又瞥了眼那张放在桌上、待会要一并带走的模糊照片。
尤浩戈溜达过来:“考你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沈青杨对比脑海中的两张老头脸,似有所悟:“真爹的面相偏朴素,符合他靠儿子发家的生平。假爹更像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地主老财。”
尤浩戈打个响指:“差不多是这意思。”
他进入别墅后看到那遗像的第一眼就觉得别扭,倒不是因着出身,而是气场。
住在聚拢地气的豪宅里,老爷子晚年必是无病无灾,搞不好能比预定寿数多活两年。
这样的人自带与地气相符的平和。
照片中那胖老头乍看上去很和善,实则眉眼间却有股笑里藏刀的狠劲。
即便真爹当年在街头当过大哥玩过菜刀,身上的戾气也早被强大的风水气运化解了。
一张遗像而已,干嘛给人家换脸呢?
起初也许是想吃人家的香火供奉。
在搞清楚原主是富豪的老爹以后,那老鬼说不定动了取而代之的邪念。
秦悠和尤浩戈冲进来的时候,那老鬼抱着脑袋躲到他俩身后,嚷嚷着让两位高人救救它,它是这宅子的主家,如今被孤魂野鬼欺凌惨了。
它万万没想到尤浩戈回身先给它来了一棍子。
沈青杨对尤老师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劲要他多教自己几招。
尤浩戈瞅瞅他现在的造型:“我要是你就先给自己止血。”
沈青杨瞄了眼自己还在淌血的胳膊,两眼一黑瘫倒在地。
他的身体是比前几年好得多,可总体仍是偏虚弱,流这么多血,他怕是要趴窝半个月了。
秦悠跟尤浩戈才把沈青杨架到外面,唐老师便黑着一张脸出来了。
他的手里托着个打开的骨灰盒,装骨灰的布袋仍在,布袋里面却只有几块烧成细渣的骨灰。
秦悠眉头一挑:“骨灰被扬了?”
唐老师低沉地“嗯”了一声。
取而代之第一步:把原主赶走。
真爹的骨灰在别墅里,这里又是他生前住了多年的家,魂魄自是不会飘太远。
假爹把骨灰一扬,真爹被赶走不说,空出来的骨灰盒还可以容它慢慢将自己的尸骸倒腾过来。
届时它可以幻化成真爹的脸,边吃香火边潜移默化变回自己的模样。
天长日久,供奉它的人们记忆会受到干扰,慢慢就会把它当成过世的老爷子。
后续若是再练就一点修行,还能悄咪咪把名字和生辰都篡改成它自己的。
它一个孤魂野鬼完美晋升为富豪之家的老爷子,享受世代豪华供奉。
沈青杨听得直搓后颈:“这剧情,最狗血的编剧都写不出来。人家都是换儿子换闺女换青梅竹马,它这上来先换人家的爹,还是死了的爹。”
唐老师面色阴沉,将那老鬼唤出来逼问它把骨灰撒到哪去了。
老鬼阴笑,死不开口。
唐老师握紧拳头,正打算拍几道符咒让它吃点苦头。
秦悠先从包里掏出一根香点了,放到老鬼鼻子前面晃啊晃。
老鬼贪婪地猛吸两口,脸色立马变了,忙不迭挥舞手臂想把那香拍开。
秦悠在它身上贴几张定身符,再把这香插它脖领子里,香头飘出来的烟正好就在它鼻孔下面。
老鬼想不吸都不行。
老鬼表情时而凶狠时而认怂,偶尔还要放几句狠话。
秦悠听不见似的,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同款香。
老鬼只看一眼就蔫了,乖乖交代说它把真爹的骨灰撒河里去了。
豪宅都讲究依山傍水,这栋别墅傍的水便是几条街巷后面的小河,算是半人工扩建的自然河道,直通垃圾山旁边那条河。
老鬼原想把骨灰撒得远一点,又怕自己离开别墅会被其他鬼魅占了先机,它只得就近选了那条河。
若是骨灰冲进主河道,湍急的水流分分钟就把真爹带去天涯海角,再也别想回来。
就算冬季小河汊的水流不大,几天下来也足以将真爹的骨灰冲得捞不回来。
没有骨灰,难道要送这个空骨灰盒和看不出是谁的照片去找富豪结账么。
秦悠捂住心口,有种到手的钱财也一并被扬进河里的心痛。
她把香全点了塞到老鬼定住的手里。
这次不光是老鬼,唐老师几个也都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气。
是陈年腐尸的尸油。
秦悠从矿洞石壁上刮下来的,实在没有可用之处,她便做实验似的混了一部分在香烛里。
“你不是喜欢吃别人的香火么,都给你。”
第254章
老鬼惊恐地瞪大双眼,很想再死一遍。
唐老师果断把它塞回铜镜里,免得自己也被熏死。
秦悠望一眼鬼气森森的别墅,气咻咻直奔河边。
穿城而过的小河汊是城中一景,十几米宽的河上停泊着小船,河上每隔几百米便有一座过河的桥。
河水看起来不怎么深,也就是他们几个叠起来堪堪淹过脑瓜顶。
秦悠蹲在河边,思忖着怎么把老爷子捞回来。
守河之神貌似不怎么管这种人类拓宽的支流,她只能靠自己。
自家几小只被她一个电话召集过来。
灵车帮不上忙,可它实在太想帮忙,便从殡仪馆里拉来几个正在诈尸的死人。
死人们在河边站成一排,场面十分壮观。
专注在河边研究捞骨灰的几个人一回头,吓得差点跌进河里。
刚才还在殡仪馆里流窜的死人们很局促,各自揪着寿衣的衣摆不知所措。
灵车按响喇叭。
也不晓得死人们是怎么从那刺耳的喇叭声里解读命令的,死人们突然发了疯似的直冲向河边。
秦悠几个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下意识左右避让。
死人们在河边站住,两两一组互脱寿衣,完事下饺子似的全跳进河里,眨眼之间就沉底了。
秦悠瞅瞅睡衣又瞅瞅河面,不是很确定地问尤老师和唐老师:“刚才跳下去的是死人吗?”
尤浩戈:“是……吧?”
唐老师低低地“嗯”了声。
沈青杨捡起一件尺码合适的寿衣穿到自己身上。
秦悠:“你吃豹子胆了?死人的衣服都敢穿。”
沈青杨抱紧破破烂烂还严重失血的自己:“穿死人的衣服和自己变成死人,换你你选哪个?”
秦悠:“……”
沈青杨收紧衣襟往河边一蹲。
刺啦,寿衣梆硬的肩部扯破了。
沈青杨:“这谁家卖的寿衣,死人都敢糊弄,难怪人家诈尸了。”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死人从水里钻出来,赞同似的猛点头。
沈青杨扯扯嘴角:“你忙你的,稍后我给你买一身好寿衣。”
死人雀跃着返身潜水,迸河边这几位一头一脸带冰碴的河水。
可能是死人对骨灰有种天然的熟悉感,它们一捧一捧递上岸的淤泥里总能过滤出一点烧脆的骨头渣子。
秦悠和尤浩戈负责清洗骨灰,擦干晾干后装回骨灰盒。
唐老师则挑了个阴气重的地方为老爷子招魂。
老头并非死在河里,魂魄不会长留在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