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浩戈:“……行吧。”
妖魔鬼怪到访,谁先叫“救命”还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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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的床睡着就是舒服,这是秦悠起床时最大的感触,即使铺盖只有薄薄一层,平躺在上面也能安然入睡,而不是像之前那床凹凸不平,怎么躺都浑身疼。
睡得好,精神就好。
秦悠起个大早,开始研究怎么把旧床棺材盖改装成板车。
老牛卧在屋前的平地上,吃几口菜叶哼两声,好像在给秦悠监工。
秦悠擅长修补旧物,可她没修过板车,她也没有参考资料和图纸,叮叮咣咣好几天才勉强保证牛拉车时轱辘不会掉下来。
首次赶车进城,秦悠决定不去学校,她要开辟新战场——去临近居民区捡点生活垃圾。
居民区的瓶子纸壳一丢出来就被大爷大妈们瓜分干净,秦悠捡了个寂寞,连逛三个小区仍是颗粒无收。
秦悠垂头丧气要走,被一个小伙子叫住。
“我家有个坏掉的大座钟,你收吗?”
秦悠询问价格,对方说是上个房主不要的,白送。
白送等于白捡,秦悠一扫没捡到破烂的郁闷,乐颠颠搬大座钟上车。
大座钟有半人多高,沉甸甸的,从外壳到零件都是真材实料。
秦悠恰好会修表,修好了再补补漆面,目测能卖好多钱。卖不掉也可以自己留着,省得她天天看日月来判断时间。
跟大座钟一道回家的还有几本讲妖魔鬼怪常识的书籍和一床崭新被褥,一大块塑料布。
收购厂老板的红包说多不多,秦悠打算存起来买手机,有了手机才好跟外界联系,万一再碰上吊死鬼上门这种事,她也能及时求救。
回到家的秦悠先把上次撕坏的棚子补好,再在门前空地加盖一个新棚,装她的大座钟和锅碗瓢盆日用品,这样再下雨她就不用淋一身湿去屋后的棚子找东找西了。
忙完自己,她又扛起垃圾山上挑出来的木料和洗净晾干的枯草去给老牛搭牛棚。
老牛对棺材板搭成的牛棚很嫌弃,但这几天它充分认识到自己的新家家徒四壁,秦悠给它的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好的了。老牛嘴上嫌弃地哞哞叫,健硕的身体还是乖乖卧进牛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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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起风。秦悠睡得很不安稳,耳边时刻回荡木板房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秦悠翻个身,心想哪天要去收购厂买几根旧角铁,在她能盖上砖瓦房前先给木屋做个加固。
慢慢地,吱嘎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很细碎很有规律的嘀嗒声。这声音很催眠,半梦半醒满脑子混乱念头的秦悠彻底睡了过去,随即又被巨大的“当”震醒。
秦悠腾地坐起来,久违的眩晕令她眼前发黑,耳鸣掩盖住外界的嘈杂,唯有那不停歇的当当声直击她的脑海。
这是,钟声?
哪来的钟声?
哦,她白天收了个大座钟回来。
貌似自己还没腾出工夫去修吧?
老式座钟是纯机械制造,要手动上劲才能走。
秦悠记得自己收回来的座钟没有上劲的钥匙,那钟很久没走过了。
感官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秦悠一阵颤栗。
钟声不见了,外面静悄悄的,连狂风都销声匿迹了。
是错觉,还是确有其事?
秦悠宁愿见鬼也不想躲在屋里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便拿了驱鬼符和刚收回来的上吊绳开门出去。
座钟仍在原位,钟摆垂直向下不动。
秦悠长出口气,转身正要回屋,脊背却突然僵住。
她回程一直在看座钟,因而很确定座钟指针停在六点半。
刚刚她瞥见指针好像朝上了?
秦悠颤巍巍回头,偷摸往下转的指针“咔”一下不动了。
秦悠:“……”
恐怖的气氛在这一刻出现裂痕,秦悠挽起袖子壮起胆气,抡起上吊绳走过去,啪啪甩了两声响。
这回不光分针动了,时针也开始加速转过半张表盘。在时针精准卡在六点时,分针多绕了一圈,于是时针被迫去了七点。
一瞬的静默过后,时针又无声飞速转过一圈。
秦悠总感觉它在飙脏话。
跟座钟面对面耗了半小时,秦悠实在熬不住,见座钟没有再作妖的意思,她决定先去睡觉,白天再研究是座钟里有古怪还是哪个零件有毛病。
回屋,躺倒,睡。
整个过程外面都风平浪静。
然而秦悠刚睡熟,又被一记尖厉刺耳的尖叫惊醒了。
待脆弱的心脏适应了怦怦乱跳的节奏,秦悠杀气腾腾拉门出去。
座钟挪到塑料棚的最里面,仿佛它也是受到惊吓的那个。
秦悠狂抽麻绳,座钟颤来颤去,差点来个散架以证清白。
秦悠眯了眯眼,不是座钟发出的声音?
难道自己幻听了?
秦悠带着疑惑一步三回头地往屋走,估摸着快到门口她转过头来,正对上那面小镜子。
一条影子飞速闪过。
秦悠连连后退,跟座钟难兄难弟蹲成一排。
整了半天,家里好几个闹腾的呢?
第008章
秦悠从来没想过邪祟之间也有“食物链”,比如现在,她身边这座钟要不是没长手脚,说不定已经给她来个八爪鱼抱抱了。
闹腾的座钟这么害怕,秦悠反倒不怕了。
她问座钟:“它比你厉害?”
座钟的钟摆小幅度晃了一下。
秦悠又问:“你来的时候它就在了?”
座钟又小晃一下。
秦悠大胆假设:“是鬼?”
这次钟摆没动,改整个钟晃晃了。
秦悠嘲笑它:“瞧你的出息,拿出点妖魔鬼怪的气势不行么。”
座钟挺起自己四四方方的大身板,然后一大块翘起的漆皮就掉地上了。
秦悠:“……”
座钟又贴到棚子最里面,抖啊抖啊抖。
秦悠生怕它把棚子连她屋子都晃塌了,赶忙按住它。
这下连她也差点晃散架了。
秦悠甩甩发麻的手:“你为什么是个座钟呢,当个发电机不好么?”
插科打诨的空档,秦悠的眼睛一直在偷瞄门上的镜子。这会儿星月无光,可她不打光也能看清锃亮的镜面,总觉得那小小的镜子里有一双眼睛正在偷窥她。
为了给自己壮胆,她起身时先甩响麻绳。
镜子尚未有所反应,座钟哐当倒地不起。
秦悠:“……”
困劲逐渐上头,秦悠忽然想开了。
她掏出驱鬼符在座钟前晃晃,又走到门前给镜子展示,最后“啪”地将符纸贴在门上。
无言拉门进屋倒头就睡的秦悠觉得,这一刻的自己超神了。
镜子不是第一天贴她门上,座钟不干净她也舍不得扔,既然如此,她还不如该睡睡该吃吃。
说不定就和平共处了呢。
半梦半醒状态下不断催眠自己的秦悠倒是忘了,绘符手册上说过:非邪灵,符纸不借外物不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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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秦悠迷迷糊糊洗完脸,去照镜子才想起来昨晚发生过什么。
她大跳到座钟跟前,问它昨晚她错过什么没有。
座钟不动如山。
秦悠又去看镜子,阳光下光洁锃亮,挺晃眼。
要不是门上还贴着符纸,她以为自己做梦了呢。
嘱咐它俩好好看家别乱掐架,秦悠套好牛车直奔玄易——垃圾必须去收,老牛的口粮也急需更新。
今天的玄易犹如一座取之不尽的宝藏,才翻三个垃圾桶,板车就装满了。无用垃圾只有一包,其他都是崭新的木板和被劈两半的红砖。
秦悠怀揣“我要有新房啦”的希冀,连拉三趟,门前空地堆起一座小山。
当她第四次来到校园,李老师正带着学生绕校园跑圈练体能。
学生们蔫头蔫脑活像在冰箱里放了俩月的小土豆,步子沉得仿佛能把地面踩塌。二三十人的队伍拖出百十米长,只有李老师依旧活力昂扬在最前面喊口号。
“今天不往死了跑,明天要死跑不了!高抬你们的腿,扬起你们的头,你们是今年考入玄易的天之骄子,是未来降妖除魔的主力军!拿出大师的气势,吓退牛鬼蛇神!一二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