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意走向在一旁的两个青年人。
齐廷铮看着她走过来,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胸膛里心脏狂跳,莫名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你们两个跟我来。”周知意说道,率先走在前面。
杨凯抬手指了指自己,满脑子问号,不应该只叫阿铮吗?他跟着过去干嘛?当电灯泡吗?
周知意在其他纺织厂的展位逛了一圈,最终选中一款带小碎花的红色布料,红裙子的热潮怕是会蔓延整个夏天,她想要再做点不一样的裙子。
和对方谈好价格、约定好了汇款时间,周知意直接要下了对方展览的那一整卷碎花布。
周知意转身对齐廷铮和杨凯说道,“后天鉴定会结束后,麻烦你们两人帮我把布拉回新宁,我会按照国营车队的费用付给你们。”
杨凯睨齐廷铮一眼,嬉皮笑脸的说道,“哪用得着,本来我们也要开车回去,顺便帮你带回去就好,怎么能收你的钱。”
周知意心累,真不愧是朋友,说出的话都差不多,动不动就不收她的钱,她这次不给钱,下次再见面是不是就会起哄叫嫂子了?
齐廷铮也算在这些日子的接触中了解周知意的脾性了,在她开口前先说道,“那就按照我来时送货的那个价格给我好了,不用按国营车队的价格。”
周知意坚持,看向齐廷铮,认真的说道,“该多少就多少,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类似的让步行为,模糊外人眼中我与你的关系。”
齐廷铮愣在原地。
在周知意离开后,杨凯挠挠头,“啥意思?什么模糊关系的?”
齐廷铮喃喃道,“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杨凯耸耸肩,难以理解,“我还真是没见过这么难追的靓女,便宜送上门了还不占。”
鉴定会的第二天,严淑芳也试着站出来给参观者介绍着她们纺织车间的新款加捻人棉细布。
第三天,二纺厂的两卷布都已经被人订走,覃厂长还拿到了好多预定的订单,不只是要布的,还有很多要枕套的、要窗帘的,扎染这门流传百年的艺术可是打动了不少人。
二纺厂的众人早有自信,在听开过会回来的覃厂长说云染布拿下“优质产品奖”时虽然高兴但并没有特别多的惊喜感,却不想覃厂长继续说道,“出口名额我也争取到了!”
大家这才惊喜的欢呼起来。
覃厂长激动的说道,“不止如此,上面说小周讲解的很有意思,觉得扎染既然是我们国家的特色技艺,想要重视起来,作为我们国家的名片推广出去。我们厂被委以重任,特派我们去云蜀地区深掘,会议上还有人提到了扎染很符合前几年联合国教文组织提出的民间文化遗产的概念。”
周知意恍然,她只是进货想着remake重新设计一下,见市场上没有扎染裙才决定用这种技艺染裙子,没想到居然会一步步发展至此。
“我们回新宁后规划一番就出发!”覃厂长看向周知意,“小周同志要和我们一起去吗?正好能一起去拜访你的老师。”
周知意回过神来,有些汗颜,她的老师在这个时空可找不到。
“教会我扎染的那位老师前些年继续周游全国,寻找另外的传统艺术去了,不过当地很多居民都是很好的扎染老师。”周知意找了个借口婉拒了,“还有我不是打算参加秋装展销会吗,可能也抽不出身来。”
覃厂长遗憾,“也是,那还是钟主任你带队,如果挖掘到更多的扎染技法,小周同志,欢迎你来二纺厂再学习,过去你慷慨的教我们,未来我们也会无私的分享给你,大家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周知意重重的点头,“扎染就交给二纺厂的同志们发扬了。”
第48章 赚差价
“你真是被人坑了。”
周日白天上完夜大学的课后,罗良白跟着江遇去他的住处,看着桌子上那一排拆得零零散散的传呼机如此说道。
江遇从包里把笔记本拿出来,坐到椅子上,对照今天的笔记看着桌上那些被他拆出来的传呼机零件。
他曾经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定是被人坑了,但现在却觉得好像又不一定了。
江遇拆开传呼机的时间还算及时,电池没有发生电化学反应,只是海水已经将电路主板腐蚀了。
对照着笔记去看实物零件,传呼机电路由两个专用线路组成,一个是接收器印刷线路板,另一个是译码器印刷线路板,而译码器印刷线路板包括一个微处理器、液晶显示驱动器和一个液晶显示器。
江遇屏息去拆电路板上那些已经被腐蚀的元件,都是些常见的压敏电阻、滤波电容、整流二极管等,基本可以找到可以替换上去的元件,最重要的集成电路芯片和编码插塞幸运的没有被腐蚀。
罗良白见他这副样子,“电路板都烧成这样了还能修?”
江遇小心的留意不要拆的时候把元件的脚弄弯,头也不抬,“试试看。”
罗良白知道,这就是可以修的意思了。
他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又瞥了那一排传呼机壳子,随口道,“要是能修好,那你就因祸得福了,二十块变两千块,嘿,这不是那句话吗,单车变摩托!”
江遇把拆下的元件放到一旁,懒得理他。
罗良白靠在桌边,无所事事的扫视着屋子,目光落到窗边的那盆向日葵花,想起了送花的人,好奇的问道,“周知意人呢?她不会周日还在她的服装店里工作吧?”
江遇摇头,“没有。”
罗良白刚要哦一声,就听江遇接着说道,“她跟着二纺厂的同志们一起去首都参加全国新产品鉴定会了,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罗良白咋舌,瞧瞧人家这事业心,他是不是跟着周知意做事能更快的实现他的经理梦?
但很快罗良白回到现实,遗憾的想,可惜他对男士服装都了解甚少,更不用说女装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被敲了两声,突然出现的周知意从没有从里面锁住的门外探进来个头,扬声问道,“江遇,你在家吗?”
“我在。”
罗良白就见从刚刚就没看过他一眼,全部注意力都在电路板元件上的人想都没想就抬起头来应了一声,放下东西就向外走。
“啧啧,真就兄弟如衣服。”罗良白看着扬长而去的江遇,撇嘴讥讽,“出息呢?”
“没出息”的江遇几个大步就走到了门口,惊喜的看着周知意,“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还要几天你才能回到新宁。”
“沾了二纺厂的光,来回坐的飞机,当天就能从首都到新宁,不用像坐火车那样坐上个两三天。”周知意说着,从拎着的手提行李包外层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我去一趟首都总不能空手回来,给大家带了东西,这是给你的,而且我记得后天就是你生日了,正好也算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江遇看着被塞到自己手里的两版邮票,心头触动,各种情绪翻腾着,有点想哭、有点难受、又很开心,他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人记得他是哪天生日的了,特意准备的生日礼物更是没有过。
喉结动了下,晦涩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谢谢。”
“不用谢。”周知意轻咳了一声,“我生日也快了,就在下个月。”
江遇也算了解周知意了,听出了她话里的潜台词,激荡的心绪一瞬间被奇异的安抚下来,他轻笑起来,“你想要什么?”
周知意嘿嘿一笑,狡黠的可爱,“我还缺个收音机,二手的就行,我不挑。”
江遇拿着手里的那两版邮票晃了晃,唇角的笑意加深,“两版邮票换一台收音机,周老板越来越有商人的感觉了。”
“你就差直说我老奸巨猾了。”周知意为自己辩解,“你知道邮市吗?别看邮票上面的面值是一小张八分,这四小张一版的邮票在邮市上卖的可不便宜。”
周知意也是阴差阳错闯进邮市里的。
全国新产品鉴定会的最后一天,好不容易来一趟首都,牛主任和钟主任让周知意、严淑芳两人趁着中午人少出去逛逛,她们两人便去了当地的百货大楼。周知意买了一大包酥糖、严淑芳则是买了一只真空包装的烤鸭,回去的路上她们经过劳动公园,正好看到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卖着什么东西,好不热闹。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周知意和严淑芳一人拿着酥糖、一人拿着烤鸭,就这么闯进了邮市。
“你手里的金牛四方连邮票一版要价就要40元,有一个人讨价到36元,说500版一下子包圆了,卖家都不同意,后来那人说去上厕所,实则是想去打听看看有没有别人卖,不过五分钟之后再回来,就全没了。”周知意讲述着当时跌宕起伏的情形,“到落市时,这金牛四方连邮票已经炒到58元一版了,你手里两版加起来都快120块钱了,这价钱我都可以买台新的收音机了,我只向你要一台二手的,我可真没坑你,而且以后说不准还会再升值。”
江遇惊异的垂眸又去看手里那两版小小的邮票,这点东西就值一百一十六元?
不过他突然抓住一个漏洞,继而抬头看向周知意,“你不会是趁那人借口上厕所的时候买的吧?”
“这个嘛……”周知意眼神向一旁飘忽。
江遇又笑起来,原来不是一百一十六元,而是八十元。
“八十元也差不多一台二手收音机的价格,”江遇答应下来,“你的生日礼物我会尽早提前送你的。”
“多谢啦。”周知意眼眸弯起,没说她其实也讲了下价,是以一版三十八元的价格买下的,所以不是八十元,而是七十六元。
罗良白好奇的从屋子里探出了个头,说什么呢,都说这么半天了。
周知意眼尖的看到了他,在罗良白到江遇家蹭住的小一个月里也算是和他认识了,“罗良白你也在啊。”
说着她就又去掏包,摸出几块酥糖,“我从首都带的当地特产酥糖,送你几颗。”
周知意把行李包拉链拉得更大些时,江遇眼尖的看到了里面还有更多的邮票,他惊讶的猜测,“那五分钟就没了的500版邮票该不会全被你买走了吧?”
“那当然不是。”周知意想都没想干脆的否认,“我没带那么多钱。”
她只买了三十版邮票,在落市前见价格飙升到58元一版,立刻又出手了二十版,一番操作下来还净赚二十块,她手上剩下的十版邮票简直相当于白得来的,全程旁观的严淑芳下巴都要惊掉了。
唔,现在是净赚二十块加八版邮票和一台收音机。
周知意拎着行李包脚步轻快的离开。
江遇失笑,把门关上,转身朝屋里走去,把手里的酥糖分给罗良白。
罗良白瞟了一眼他的手心,无语了,“怎么还中间商赚差价的?不是说酥糖是送我的吗?”
江遇只当没听见,拆开糖纸,把酥糖塞进嘴里,外层酥脆的糖皮咬碎,里面是甜香的花生糖,他珍惜的连糖纸都不舍得扔。
周知意走到自家门口,见房门是锁着的,反而是从隔壁冲出来三只狗。
五天不见,一心和两亿像是又大了一圈似的,周知意甚至有些承受不住它们扑过来的热情,向后踉跄了一步,才稳住了身形。
大发一脚踹开儿子,又挤开女儿,自己挤到周知意面前,狂甩着尾巴。
周知意一个劲儿的揉三只狗的脑袋,“想我了是吧?我也很想你们……”
姜玉芝站在她哥哥嫂子家门口,招呼道,“快来,知意,我们正要拆开嫂子带回来的烤鸭尝尝呢。”
“这是给你的加班礼物,”周知意从行李包又取出两版金牛邮票塞给姜玉芝,“以后说不定会升值呢,你先收藏着。”
姜玉芝新奇的看着手里的邮票,点点头。
周知意拎着行李包跟着姜玉芝走进姜佑青、严淑芳的家中。
姜佑青刚拆开烤鸭外面的那层真空塑料包装,抬头看见进来的周知意,便说起她离开前拜托自己的事情,“我打听过了,北发村还空着的屋子虽然还有一些,但整座房子都空着的却没有几个,只有两家恰巧全空着,整个租下来可以,可一听我要在里面改出个厕所就不乐意了。”
严淑芳纳闷,“为什么啊?”
“改厕所不是要地方吗,”姜佑青目光扫过自家小院,“其他出租屋大多和我们家布局相似,这院子太小,也没办法改造成厕所,只能挪出一间屋来做厕所,但这改了以后还怎么租给别人。”
严淑芳点点头,“好像也是这个理。”
姜佑青无奈的看向周知意,“所以他们说要改的话,不能租、只能买。”
严淑芳惊讶,“他们要卖房子?那这要多少钱啊?这可不划算,有买房子的钱小意干嘛不去买楼房。”
周知意却是若有所思起来,当下的时空除了地名不同,历史的轨迹和她原本时空几乎完全相同,所以脚下的这片土地在十几年后也会拆迁改造,建造出那片她从小居住的高楼小区。
“买也行,”周知意心想,也不亏,说不定未来还能收一笔拆迁款,“姜大哥,那再麻烦你帮我问问价格。”
小院里的众人俱是惊讶。
姜佑青简直觉得周知意傻掉了,“不是,你买这些破平房干嘛啊?”
姜玉芝也点头,理解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