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拎着包袱,带上箱笼就住到婆家去。”
卢小青说话的声音娇媚酥骨,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婆家,什么样的相公?”
“差不离的吧,最好婆婆性子软和些的。至于男人,好拿捏,怎样都行。”
卢小青好似并不十分在意,只是想找个安生地过完此生。
叶惜儿想了想,有些好奇问道:“卢姑娘你现在应该有自己的存银吧,没想过自己一个人过?还自由自在的。”
卢小青含着朦胧春水的眼睛嗔了她一眼:“我的媒人哟,这女人,年轻时怎么都好说。”
“可这老了,孤家寡人的,没亲人没男人没儿女,漫漫长夜咋过哟。”
“日子还是两个人过着舒服热闹,拌嘴都能找到人。”
“唉,在楼里待久了,那儿姐妹们多,我喜欢热闹,受不住寂寞。”
“这不趁着我这会儿还不算太老,得赶紧找个婆家。不然后面人老珠黄了再找,更不好挑了。”
叶惜儿点点头:“行,我帮你找人家,没别的要求了?哪个地方的都行?乡下的也行?做后娘也行?”
“行,怎么不行,最好给我找个有孩子的,这样我直接就有自己的娃了,男人孩子都有了,岂不是美事一桩?”
“你的想法还真跟别人不一样,很特别。”后娘在她眼里还成了好事。
“这么多年了,人啊事啊,见得多了,想法自然就变了。”
“甭管世人怎么看,对自己有利的,就是好的。”
卢小青慢慢悠悠吃完了绿豆冰沙,掏出桃红色帕子抿了抿嘴角。
“我的情况你也别瞒着人家,沦落风尘十载,没有那起子脏病,生不了孩子,也没有娘家。”
“人家愿意接受就成亲,不愿意也不用勉强。”
“聘礼什么的也不强求,有就给些,没有也无事。”
叶惜儿看她这般,好似看得很开,便笑了笑:“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给你看看。”
两人说完了此事,卢小青就起身说要走了。
叶惜儿将她送出了门。
返回来时,一边想着卢小青的事,一边顶着太阳继续翻晒杏子。
——
叶惜儿在家研究了好几日,今日终于出门了。
第一站她准备先去亭松镇。
亭松镇的这家没有公婆。
既然卢小青想要个好相处的婆婆,那是不是可以优先考虑没有婆婆的?
但叶惜儿这一趟注定不顺利,她到的第一站,那男子一听是在青楼待过的,立马黑着脸把她赶了出来,险些就要控制不住动手了。
还好今日她叫了安福跟她一起出来。
安福在男子动手前就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了她的面前,并死死盯着那人,当着那人的面,将他家靠在墙边的一根扁担徒手掰成了两节。
“不乐意就不乐意,谁还强求你了不成?”
安福瞪着牛眼睛,护着叶惜儿出了那家的门。
叶惜儿早就料到了会有挫折,也不气馁。
当初吴大牛的婚事不也那般艰难?
还不是被她给搞定了!
叶惜儿收拾收拾状态,又去了第二站。
是亭松镇下面的靠山村。
这家人的男子是死了媳妇的,带着一个孩子。
各方面的条件都挺符合卢小青的想法。
然而,这个男子也和上一家一样。
一听说女方之前是青楼女子就坚决的拒绝了,连继续听下去的耐心都没了。
叶惜儿不禁想,是不是男子都很在乎女子从前的经历?
都不愿意娶有过风尘经历的女子做媳妇?
叶惜儿客观的分析了下,的确,在世人眼里,卢小青有几个硬伤。
一个是十年的青楼女子身份,一个是无法生育,还有一个是没有娘家。
这几样都导致了这次的说媒寸步难行。
叶惜儿连续被两家拒绝,没有再继续前往第三家。
她带着安福在亭松镇吃了饭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不能太着急,有的事,急也急不来。
——
叶惜儿在家里休整了几日,又重新梳理了一下思路。
她正准备重振旗鼓,重新出发的时候。
海棠小院又有人上门了。
这次上门的是个男子。
一个约莫三十岁的中年男子。
叶惜儿只好又把出门的计划推后,接待了这位男子。
男子说他媳妇没了,家里没个女人打理,实在是不成样子,孩子在家也没人照顾。
他还得出门跑船,不能看顾孩子。
所以即使媳妇才死了三个月,他也得赶快再找个媳妇照顾家,照顾孩子。
叶惜儿与这位邱姓男子坐在待客厅。
她听完他一脸真心诚意的讲述完,俨然一副为孩子考虑的慈父形象,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心跳却逐渐快了起来。
“邱船夫,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谁介绍你来的吗?”
“我听船上的人闲聊的,说最近锦宁县有个年轻的媒人,做媒很有一套本事。”
“我想着,都是找媳妇,就找个有本事的媒人给介绍,看看能不能找个更好的媳妇,对我孩子也好。”
叶惜儿见这人长相很不起眼,丢在人堆里估计立即就被人潮淹没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在外面装的老实巴交的船夫,竟然是个杀过人的!
叶惜儿自认也经历过风雨了,也经历过生死大场面了。
可她看着面前这人笑眯眯的脸,还是有些从背后直冒冷气。
不为别的,这人简直太变态了,太畜生了。
他杀的是与他同床共枕了多年,一起生儿育女的妻子!
那个才死了三个月的妻子。
且还不是一刀毙命,而是刀刀折磨致死。
到最后血都给人放干了。
叶惜儿越细想越反胃。
到底是何种仇怨,何种的深仇大恨,才让他对自己的妻子下此狠手,几乎是把人凌虐致死。
叶惜儿面上维持着镇定,表情毫无异样,继续与他交谈。
那男子还不断说着自己的难处,和找媳妇的要求。
叶惜儿都一一应和下来了,说一定给他找个让他满意的。
最后,终于送走了那男子,叶惜儿第一时间就把他喝过的茶杯给扔了。
跑到屋里缓和了好久,才平复下混乱的心情。
跟这样的人待在一个空间,怎么比与林镇长那个老贼待在一处还可怕?
叶惜儿觉得真晦气,这样的人渣,怎么就踏进了她家的地皮?
晚上魏子骞回来,叶惜儿第一时间就与他说了这件事。
她没有贸然做出什么行动,而是想着与他商量该怎么做。
说媒肯定是不会给这个杀人犯说媒的。
魏子骞听她说完后,眉头紧皱,也是有些后怕。
这样阴狠的畜生进了家门,就三个女子在家,若是他做出点什么,岂不是后悔都来不及?
“你无碍吧,他没做些什么吧?”
“没有,他就是来说媒的,想让我给他找个新媳妇。没露出什么异样,若不是我会看人,我也不知道他的人皮下装的是黑心肝。”
“不若让安福搬过来住吧,他在家里,我放心些。”
叶惜儿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用,整日把人安福困在这里也无聊。他在外面还能帮你跑腿。”
“这次我是没想过还会有这种事,以后我谨慎些,把人看清楚了再放人进来。”
魏子骞见她坚持,也没再说什么。
思索了片刻才道:“现下锦宁县的县令一位空着,上面还没派人来上任,一切事务暂由衙门里的县丞和主簿打理。”
“若是报官,得有证据才能定罪。”
“如你所说,那人善伪装,平日的作风与形象是老实憨厚,在周围人眼里,他是绝对做不出杀害妻子这等丧尽天良的事的。”
“且他是船夫,整日都飘在河里,天然销毁证据之地。把证据往河里一抛,无影无踪,还过去了三个月,谁也找不出来,对他十分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