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说一个黄一个,还劳财伤人。今年人家的正缘来了,这不就一切顺利了?”
“所以啊,范公子的姻缘也晚,可不能强求,不然伤及自身。”
范老爷范夫人听罢,一脸的郁色,神情难堪的问:“那玉儿的姻缘何时才到?”
“那可说不准,反正我这里看到近十年都没红线动。”
“啥?十年?”范夫人惊呼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又气又荒谬。
她看向叶惜儿的眼神都变了,眯了眯眼:“小叶媒人莫不是看岔了?”
叶惜儿见她态度发生变化,明显就是觉得她在信口胡诌。
“你们觉得我在胡说?范公子生在暴雨天的凌晨,从那日起,连着下了三日的雨,他也哭了三天三夜,差点就活不下来了。”
“后来雨一停,天气一晴,范公子才恢复了正常,没有再撕心裂肺的哭。可这时人也只是吊着一口气了,足足精心养了一个月才有所好转。”
“当时所有人都解释不了为何他生下来会因为天气的原因啼哭不止,正如现下解释不了他的姻缘为何会来的那般晚。”
范夫人瞳孔放大,惊疑不定的看向叶惜儿,这是自家十几年前的私密事,因着觉得此事透着古怪,所以不敢往外说,也命令府上所有下人和稳婆不得往外传。
可这媒人为何这般清楚?
当时她生下小儿子时的确是如此,他们后来还找了大师看了,都没法道出事情的缘由。
也因着玉儿刚出生险些活不成的事,她对玉儿一直都多了几分偏爱。
难不成......这媒人说的都是真的?
范老爷与范夫人对视一眼,可这十年之久,也太过晚了些,那时玉儿可都快到而立之年了啊!
他们心下戚戚然,正感到沉重不安时,那边的媒人又扔下一句惊雷,炸的两人心下麻木。
“哦对了,范公子还不能早早的有子嗣,孩子也会妨碍他的寿数,生下来就会抢了他的生机,尤其是非正妻所生的孩子。”
“二老除了范公子,其余还有三个儿子,底下的孙子孙女也不缺,我诚心的建议二位,还是不要把目光放在范公子的亲事上了,传宗接代这一块也别指望他了,范公子这辈子保住自己个的命要紧。”
“我言尽于此,不管二位信或是不信,我都不会为范公子说媒。我宁愿不说这单媒,不赚这笔银钱,也不愿隐瞒你们实情。”
叶惜儿起身,一副不愿意再多透露的样子,利落地告辞了。
她带着安福出了范府,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
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这媒人的工作,演技还得到位?
不是全能人才,还真无法胜任这份职业。
——
约莫过了半个月,桃花在山间盛放时,白云县的马家来人了。
马家要请小叶媒婆出面,替马二公子向府城开钱庄的纪家三小姐纪文竹提亲。
马家来的人是马府的大管家,一派恭敬的对小叶媒婆说明了主子派他此次前来的目的。
叶惜儿听了女方的名字和身份,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是对上号了。
看来两人的确是在茶楼相遇了,且还互相看对眼了。
叶惜儿先是去了一趟马府,确定了提亲的事宜和礼品清单,而后即刻就动身前往去了府城的纪家。
由于女方已经见过了马二公子,两人心里都有数,所以这过程很是顺利,叶惜儿在其中的工作也没什么阻碍。
提亲,交换庚帖,合八字,下聘,定婚期,一套流程走下来,两家的亲事就已经定下了。
马二公子的婚事一定下,最高兴的莫过于马老爷和马夫人了。
自家二儿子前几年婚事艰难,看不到一点希望,现下可好了,可找到儿媳妇了,他们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且儿媳妇的家世,涵养,容貌都不错,他们很满意。
这次果然印证了小叶媒婆的说法,只要真正的姻缘一到,订亲一切都很顺利。
不像头三次那般让人心肝跟着上火。
忙完马二公子的婚事,叶惜儿得到了一笔十分可观的谢媒银。
这是她这么久说媒以来最高的一次收入,是之前为马三公子说媒的两倍,足足一百三十二两!
虽然也是男方给女方下聘礼多的原因,但里面也有马家人真心实意感谢的成分在。
叶惜儿头一次赚这么多银子,高兴的又给家人买礼物,剩下的全部存进了自己的小金库。
经此一番,她打入富人圈子的心,更加迫切了......
说一单富人媒,够她吃上一年的了!
第117章 海边小镇
春日的风充满生命力, 丰沛的雨水,滋润人间万物。
下雨天就是叶惜儿的自然休息日。
这日她待在家中躺平看话本,婆婆魏母难得把她叫到屋里去说话。
“娘, 咋了?”
她走进魏母的屋子,看见书桌上摆放着一幅还未画完的雨打荷叶图。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荷塘, 层叠粉红花瓣,圆盘碧绿荷叶, 仿佛被雨滴打的摇晃起来,一股清新宜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像是闻到了雨中荷花散发出的清香。
“娘, 这是你最近画的?画的可真有意境。”叶惜儿毫不吝惜的夸赞道。
魏母还是如之前一般, 无事不常出门。
叶惜儿现在与婆婆相处自然和谐,知道她喜静,等闲无事也不去打扰她。
之前她问过魏子骞,疑惑魏母的娘家人,为何一直都没听他们提起过, 也从来没见过。
无论是落魄之时, 还是后来流光阁开业都没见人来过。
结果得知, 魏母杨氏是隔壁州府举人老爷的女儿,当初魏父魏玉山年轻时无意间相识于杨氏,两人互生情愫。
魏玉山上门求娶时,杨氏的父亲却不同意两人婚事,坚决不同意让女儿嫁个商户。
杨氏却不顾父亲扬言断绝关系的怒火,执意嫁给魏玉山。
就这样, 杨氏嫁人后, 被迫与娘家断了联系,成亲头几年还试图缓和关系, 回去过几次,但都无成效,显然杨氏父亲是铁了心的对这个女儿失望了。
后来因着路途远,杨氏又生了孩子,渐渐的把心思放在了魏家,就这样与娘家慢慢疏远,没了来往。
杨家那边也只当没了这个女儿,从来没送过一封信,生两个孩子时也从没派人来探望一下。
杨氏在魏家还没变故时,每年都会让人送些年礼回去,可杨家那边每年都让人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杨氏伤心又失落,关系就如此僵持了下去,她也一次都没再回去过,这么多年两家都没了联系。
包括魏家出事,魏玉山离世,那边也没来人看一下。
魏子骞与魏香巧也从来没见过外祖父家的人。
叶惜儿听后很是唏嘘,着实没料到魏母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难怪她之前就觉得魏母身上有一股子书香气,也喜欢字画笔墨这些东西。
原来还是举人老爷的女儿。
在古代,能为了感情与家里决裂的女子,少之又少。
她是真没想到,看着清心寡欲的婆婆,年轻时还这么疯狂过。
不过她义无反顾的嫁给魏父,魏父也从来没辜负过她,一生都只她一人,待她也是极好的。
若不是魏父的突然离世,魏母可能这一辈子都过得挺如意的。
此刻,叶惜儿坐在魏母屋里的圈椅里,听着婆婆要跟她说什么。
婆婆叫她进屋来,肯定是有事要说。
“惜儿,这段时日上魏家来向巧儿提亲的人不少,巧儿今岁也十七了,娘想让你帮着看看,这些人里有没有合适的?”
魏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了心中的想法。
女儿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不说立即成亲,至少要相看起来,把亲事定下也是好的。
如今魏家不似先前的处境艰难,来提亲的人家也都是体面人家。
从中物色一个好的,也是好事一桩。
儿媳刚好是这方面的行家,姻缘这一领域做的有声有色,请她帮着参考参考,指定更加稳妥。
叶惜儿闻言一想,还真是,自从魏家起来后,时不时就有媒人上门,不是这家的公子,就是那家的公子。
她认真想了想,才对魏母道:“娘,我觉得哪个都不好。”
魏母很是诧异:“为何?”
“巧儿的姻缘都不在他们身上。”既然魏母都问了,叶惜儿也并不向她隐瞒。
“那是......?”魏母疑惑了,难不成儿媳知晓些什么?
“娘,你没发现最近有人隔三差五就来咱们家吗?”
假借看望恩人的名义。
每每上门给恩人送礼物的同时,还次次都不忘给恩人的小姑子送上一份。
真是,叶惜儿都不知道该夸一声礼节周全,还是该感谢沾了小姑子的光,每次都能顺便得一份礼物。
“你是说通判大人找回去的那小子?”魏母显然很是意外,眼睛都瞪大了些。
叶惜儿点头,若不是她一看苗头不对,立马就看了两人的八字,还真不可能放任那方逸年这样惦记巧儿。
起初她也很意外,怎么也没想到两人的姻缘会合到一起。
自从那次她把方逸年从灯丰村带回来,他见过了巧儿后,那小子被认领回去了,也频繁的往返于府城与县城之间。
美其名曰,来海棠小院探望她这个恩人。
“娘,是他,他今年也十七,我看过了,两人的八字合得来。”
魏母闻言既高兴又担忧,心情很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