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惜儿浑身疼痛的醒来时,发现旁边有一个燃烧地正旺的火堆。
明亮的火光照进眼里让她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
撑着沉重发晕的脑袋环顾四周,这才看清了她现在躺在一个空旷的山洞里。
此时山洞里似乎就她一个人。
叶惜儿哪哪都疼,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位了般生生拉扯着疼,喉咙似堵了一团棉絮,呼吸极其困难。
她缓慢地举起自己的手放到眼前,入目的是一双惨不忍睹的双手。
原本白皙柔嫩的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划痕,掌心处最为可怖,被石块磨破了大块大块的皮肉,血肉模糊,其中还有碎石子扎在肉里。
十根手指也没法看了,红肿不说,还被尖石划出许多细细小小的口子。
叶惜儿看着这双手,感觉自己的眼泪马上就憋不住了,怪不得她觉得就算全身都在痛也忽视不了手上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
当时她意识混沌,凭借本能只顾着拼尽最后的力气往岸上爬,浑身的麻木像打了麻药似的让她感觉不到手上的疼,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这么多伤,不会留下疤痕吧?
叶惜儿全身无力,本想坐起来,使了几次劲都没能支撑起身子。
正在这时,山洞里暗了一瞬,洞口进来一个人,一个男人。
男人的身量很高,进来时微微弯腰低头,挡住了大半光线。
叶惜儿心惊地转眸看去,男人背着光,一时间看不清来人的相貌。
随着对方的走进,她很快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陆今安!
她松了一口气,好歹是个认识的人。
同时也疑惑这人怎么在这?难道是陆今安救了她?
她想开口问问,喉咙却像是小刀切割般疼,又干又涩,发不出声音。
对方好似知道她的需求,默不作声地把瓦片里煮沸的一点热水兑着泉水倒在竹筒里拿了过来。
他先把竹筒放下,伸出手轻轻松松地就把叶惜儿给扶了起来,揽住肩背让她靠坐在了石壁上。
叶惜儿睁着那双略微浮肿的桃花眼茫然又惊奇地看着他沉默地做着这些动作。
这人怎么不说话?
她是嗓子疼说不出话,难道他也说不出话?
叶惜儿的眼睛跟着他的动作转动,发现这个见过两次面的男子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嘴角不挂着笑的时候,样子还是白净清隽,但身上的那股子温和亲切感好似消失了。
叶惜儿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她爸说了,商场如战场,不会看人是大忌,无论是选合作伙伴还是选投资项目,最后会输的很惨。
她从小被耳提面命,其他的技能和能力可以不会,但要会分辨面皮下的人性。
叶惜儿不清楚自己学会洞察人心没有,她觉得自己大多数都是靠着直觉和本能的。
上次与陆今安的接触就让她嗅到了一丝他柔弱书生表面下的野劲。
当时还不太确定,现下看来,这人都不屑伪装了?
陆今安知道女子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他抬头就对上了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想弯弯唇角笑笑,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没多说什么,把手里的竹筒递了过去。
叶惜儿接过来喝了一大半,温热的水流滋润着喉咙,刺痛感减轻了些。
她试着开口道:“陆今安,是你救了我?”
声音微弱绵软,勉强能听得清楚。
“嗯,在湖边。”
陆今安微微点头,音色不似之前那般如沐春风,反而透着淡薄。
这才是这人真实的样子吧?
叶惜儿原本想问问他是怎么发现她在湖边的,他又是为何会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山崖下的。
可看着他平淡冷漠的双眼,她有点从他之前温煦无害的形象里反应不过来。
这反差,未必也太惊人了些。
她不开口,他也不说话,两人相对,静默无言。
忽然,叶惜儿鼻尖闻到一缕缕药味,转头去看,原来火堆上架着一个破瓦罐。
“你在熬药?”
“嗯,昨夜你高热。”
“啊?....哦。”
叶惜儿赶紧摸了摸额头,好像不烧了。
她也没问草药是从哪里来的,因为她现在肚子饿得坐都坐不稳了。
“有吃的吗?”叶惜儿向来不会因为不好意思而忍耐自己,她直接问道。
陆今安没答话,直接到火堆边拿了一根木棍从火堆里掏了两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出来。
叶惜儿好奇地直勾勾盯着看,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烤番薯。”
烤红薯?
她之前在学校门口的摊贩前买过,烤得金黄绵软,甜甜糯糯,味道是真的好吃。
叶惜儿两眼放光地看着陆今安用厚厚的叶片把烤好的红薯包裹住,撕掉外面那层焦黑的皮,露出里面黄灿灿的肉。
见他动作娴熟地把剥好的整颗红薯肉放到另一张干净的叶片上,抬手就递给了她。
不仅红薯肉没沾到一点黑灰,就连那双瘦削修长的手都依然干净白皙。
这读书人干活这么利落吗?
叶惜儿一边啧啧称奇,一边不客气地接过红薯。
咬一口下去,绵密丝滑,红薯味很浓,带着一点甘甜,热热乎乎的,好像比她在学校门口买的还要好吃。
叶惜儿嗓子很疼,只能小口小口的吞咽,还好这个红薯不噎人。
好香,好糯!一个红薯下肚,胃里都暖和起来了。
她吃完抬头的时候,发现陆今安早已经吃完了,正在把破陶罐里褐色的药汤倒进竹筒里。
闻到空气中散发着愈发浓郁的苦涩药味,叶惜儿有些后悔把红薯都给吃完了。
该留着一点喝完药后压压嘴里苦味的。
虽然不喜欢喝中药,但她一点没挣扎地接过了装药的竹筒。
冬日的热气散得快,她抿了抿唇,一鼓作气喝完了这苦药汤子,却意外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酸苦。
她扬扬眉看着陆今安。
“放了甘草。”
陆今安又给她灌了半竹筒的温水让她喝。
叶惜儿点点头,心里暗暗嘀咕,这人虽不如表面那样随和亲近了,且性子冷淡寡言了些,但默默做的事还挺细致妥帖。
她这念头刚起,就听见他主动说话了,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显得幽冷通透。
“魏家那位公子带着人寻了你一夜,快把整个湖底给掀翻了。”
“咳....咳咳......”
叶惜儿闻言,震惊地险些没被水呛死。
她咳嗽得五脏六腑都跟着阵阵抽痛,嗓子如针扎般刺痛,苍白如纸的脸色都浮现出一层薄红。
叶惜儿有种自己的喉咙在咳出血来的错觉。
她伸出自己不忍直视的手捏住喉咙处,想缓解疼痛,然而无济于事。
好一会儿,那口气好不容易慢慢缓下来了,太阳穴却突突地跳动。
叶惜儿睁大桃花眼,眨掉眼里泛出的泪花,看着稳坐如泰山的男子,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那你为何...咳....不告诉他......”
“不告诉他你在这儿?”
陆今安抬眼看她,薄唇轻轻弯了弯,眼里却笼罩着一层暗色。
他的视线直直落在她病态、却因咳嗽不止更显艳丽妖媚的脸上,唇瓣轻启,不紧不慢说出了一句让叶惜儿恨不得立刻晕厥的话。
“你不是惜儿,你是谁?”
第039章 威胁
叶惜儿听出来了, 这不是问句,是带着把握的陈述句。
她眼睫一颤,想挪开两人对视的目光, 被她给生生忍住了。
可骤停一拍的心跳和嗡嗡作响的脑仁让她脸上的薄红褪去,再次恢复到病弱无血色的苍白。
她是谁?
她还能是谁?
她怕什么?她本就是叶惜儿。
还什么你不是惜儿, 怎么,只许柳媒婆生的叫叶惜儿?
她的名字还是她家老祖宗珍而重之, 斟之酌之才定下的呢!
在慌乱一瞬后,叶惜儿也反应过来了, 绝不能让这面白心黑的芝麻馅儿汤圆给牵着鼻子走。
“你是何意?我不是叶惜儿我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