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文一边说着,一边示范理账,很快大家就看出了其中的奥秘。
以前的账本是流水账式的,几年几月几日,采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银子,然后又收入了多少银子,就大家核算一个总数出来,仅此而已。
而秦修文的做帐手法却更加完善具体,买了一件东西花了多少钱,同时那件东西也登记进来其价值,果然就是那句话: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而这“进、缴、存、该”四字,除了前面代表收入和支出的部分,后面两者则代表了资产和负债,如此一来,做完这样一套账册,所有一切都能看的明明白白,再也不会如同从前那般如同雾里看花,需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看账本差错漏。
那么下一次,因为前面有记录在册,你想改变这样东西的价格,伪造一个数字上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按照秦修文的做帐方式,可以一眼就能看出端倪了!
别人只觉得秦修文的记账方法妙不可言,而曲主事听完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击、简直就是呆若木鸡了!
这,这,这记账方法,简直比他们家的还要领先数倍!
要知道曲主事家中世代做帐房,传到他这一代已经是第六代了,如今他们家中有自己的一套三脚记账方法,也引入了刚刚秦修文说的那种进、缴双方的帐,但是却根本没有秦修文的方式齐全,如果说秦郎中的做帐方式是自成一体的话,那他们曲家的做帐方法只能说是做到了秦郎中记账方式的一部分而已。
亏他还一直沾沾自喜自家的独门绝学,从来不肯教给旁人,可是谁知道人家秦大人早就研究出了更为精妙的法子,而且,说教就教了,一点藏私都没有!
曲主事羞的满面通红,同时又对秦修文既惊讶又钦佩,他是真的服了!他们曲家一百多年的传承,到了秦大人手中,不过是不足挂齿的雕虫小技而已!
至于清吏司的其他人,那是已经听麻了,恨不得当场跪下来给秦修文磕头了喊师傅了,要不是顾及着同僚都在场,抹不开面子,估计此刻已经有好些人想拜师了。
“秦大人,站累了吧,您坐!您快坐下来!”
“对对对!秦大人,先喝杯热茶,账册咱们来做,来核对,您什么都别管了,包在我们身上!”
“这一晃眼都要晌午了,秦大人今天还是在这边用膳吧?下官这就给您领食盒去。”
……
大家围在秦修文身边大献殷勤,生怕自己在秦修文面前表现的不够好,得不到秦大人的青眼,而徐景山则是拿着秦修文刚刚写好的账簿在发呆:若是这次的账册,都用秦郎中说的复式记账法来做,那他们广西清吏司,这次可是要冒头啊!
若是能将此法推向整个大明,那倒时候……
徐景山光是想到这里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本他还觉得秦修文过来可能连带着他们要倒霉,可是谁知道这是上天给他们广西清吏司送来了一件至宝啊!
第78章
秦修文学金融出身,自然是学习过财会知识,而且本身在他的工作当中就要看许多专业的报表,如今拿出一两分的本事教这些古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如今这个年代,官方记账还是以单式记账法为主,也就是俗称的流水账,而民间记账方法其实已经出现了半复式记账法的三脚帐方式,只不过并没有进行全面的推广,还在类似曲家这样的人家手中牢牢把握着。
秦修文直接将复式记账法的做帐手法祭出来,已经足够惊艳众人了。
他当然可以藏拙,韬光养晦,默默接受焦侍郎的刁难,五天之内将这些账册对个七七八八,做到这种程度,相信那个焦侍郎也拿不到太多的话柄,甚至户部的人会因他快速的计算速度而刮目相看,但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秦修文的心中,是从来不认可在自己本身实力低微的时候,还弄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本身你就没有任何倚仗,还要让人看不到你的价值,那么到最后只会沦落到任人欺凌的状态。
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一项如此,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想要脱颖而出,只有向所有人展示你的能人所不能!并且是别人拍马也追不上的程度!
秦修文一向是柄锋利的宝剑,一旦出鞘,那便是锋芒毕露,而这又是一柄绝世宝剑,所以就算有人忌惮有想法,也一时难以靠近。
广西清吏司的人开始投入了热火朝天的账目核对中,采用新的做帐方法,从头到尾做了一遍账目,本身这些账目之前都是由他们这些原版人马做的,如今再做一遍,虽然没有秦修文可怕的计算速度,但是有了新的运算方法加上熟悉这些账目,算起账目来那进度也是非常快的,再加上人多力量大,比起秦修文一人努力,自然要快上不少。
以往广西清吏司的人都是上行下效,能躲懒就躲懒,好事轮不上他们,麻烦事也别来沾边,实在是本职工作躲不掉的,那就好好做完,但是拖拖拉拉也得在最后时刻才会交上去,让人抓不到把柄,但是也安排不了其他的活给他们。
他们广西清吏司的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整个司的人一起拼尽全力去做一件事的感觉,这五日来可以说是干活干的废寝忘食、片刻不停,吃住都差不多在衙门里,偶然有杂役来送饭食的时候,都被广西清吏司那边传来杂乱的算盘声、高声的对骂声给惊到,等到诚惶诚恐地进了里面,就看到十来个男人胡子拉渣、眼底泛青,双目通红,但是一个个精神亢奋,不时地指手画脚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杂役也是有些吓着了,感觉眼下这些广西清吏司的人都开始有些不正常了,甚至几个杂役间还偷偷说,那个新来的秦郎中可能会作法,才来了没几日,就把那边的人都变成了这等可怖的模样!
于是乎,到广西清吏司送茶水、饭食的活成了所有杂役都推脱的事情,最后他们找了一个年纪最小、最好欺负的杂役让他每日去送,其余人则是看到广西清吏司的门都绕的远远的,生怕作法作到他们身上。
五日之后,所有的账册全部核算完毕,徐景山亲自带着秦修文拿着最后的总账给焦侍郎送过去。
等他们走到了焦侍郎的办公处,在里面伺候的书吏却是说焦侍郎此刻被宋尚书叫过去了,他现在就去禀告,让他们稍等片刻。
书吏出了房间就走到了宋尚书的办公处,此时两人正在商谈公事,焦侍郎听到了书吏的禀告,皱着眉头呵斥道:“没看到我正在和尚书大人说事情么?没点眼力见!退下!”
书吏惶恐告罪,正要退下,却被宋尚书叫了回来:“是新来的那位秦郎中?焦侍郎你指派了什么活给人家?”
焦侍郎满脸无奈道:“下官见广西清吏司的人做事效率实在是有点低,如今马上就要年关了,一年的帐又要清一遍,然而前几年的帐该核验的也从没核验过,所以让人搬了之前的账册让秦郎中先熟悉起来,也是给年轻人一点锻炼的机会。”
焦侍郎话说的好听,其实今天是算好了秦修文差不多要到时间来找他了,不管完成没完成,自己已经给他划下来了时间,当然,完成是不可能完成的,他今日早就和宋尚书约好了要谈一些事情,也是特意让书吏过来禀告的,为的就是借着宋尚书的口,给那秦修文定下一个“不堪大用”的论调。
焦侍郎是户部的左侍郎,在这个位置上到今年已经是第四年了,朝中的位置一向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尤其是这种高官之位。焦侍郎虽然已经坐到了三品的位置,但是想要再往前走一步,那可是难如登天。
所以这么多年来,焦侍郎一直是兢兢业业谨守本份,对以前的户部杨尚书言听计从,尤其是自己终于加入了申首辅一派后,焦侍郎自认为自己终于看到了那么点希望了!等到杨尚书退了下来,那么自己很有可能能够成为下一任的户部尚书!
而杨尚书年纪已经摆在那边了,这人不可能越活越年轻,自己只要再忍耐一些时日,那么户部尚书肯定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焦侍郎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这些年来对杨尚书和申首辅等人,那是花了大力气、大血本去迎合、去跪舔,自己的政治主见不要紧,需要在朝堂中冲锋陷阵,那都不在话下,只要能够对上面有益处的,就是让他暂时背锅那都是背的心甘情愿。
可是这样汲汲营营了几年,就连杨尚书在无人之时,都和他点出过几句:在他退后,尚书之位非君莫属的话,焦侍郎当时激动地不能自已,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所付出的一切终于有了柳暗花明的那一天了!
然而,紧接着上天就对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们户部的葛郎中去了一次卫辉府赈灾后,回来就被收押了,然后扯出萝卜带出泥,常侍郎又被调离了中枢,就连他的官位都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最后,官位是保住了,但是身边最得力的同盟者常侍郎走了,来了一个处处和他作对的唐侍郎,这也就算了,自己只要能走上尚书之位,其他的都还有机会。
可是谁知道,杨尚书乞骸骨之后,皇上非但直接应允了,还起复了宋纁坐上了尚书之位,简直可以将焦侍郎气的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自己筹划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一下子被人摘了果子,而现在他在户部哪里还有当年杨尚书、常侍郎等人在的时候光景?处处受制不说,申首辅那边也不是好相与的,如今户部高官之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是申首辅派系的,要为首辅大人做的事情依旧不少,可是种种困难和不顺畅,和以前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事情的起因是哪里呢?是葛郎中,是卫辉府赈灾!是周邦彦!
而和周邦言一起调入京城的秦修文,就算不是周邦彦的党羽,也逃不了干系!况且申首辅那边也说了,周家人屡次坏了他们的好事,是该给他们一点教训!如今周邦彦在刑部做侍郎,且周家人在京城中的势力同样不可小觑,那么柿子捡软的捏,先动一动这位秦郎中好了!
若是那位秦郎中对周家人来讲并不是太过重要,那么动了也就动了,一个没有根基的弃子,就是消失在京城了,谁又会去关心?若是秦修文和周家人关系莫逆,甚至卫辉府的发迹有秦修文的影子在,那么更加要动这个人了,趁他还是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掐灭在微弱之时,不是更好么?
同时对周家人也算是杀鸡儆猴,折了他们一员大将!要知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动了别人利益的时候,就要想一想以后!
总之,刁难秦修文、找机会卸了他的官职,把他打压到尘埃里去,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做呢?
而焦侍郎同样也知道,宋尚书想要的人一直是周邦彦,最好此人能取自己而代之,对于阴差阳错之下被调入户部的秦修文并不看重,那么就让他再加一把火,将“不看重”变成“失望”吧!
等到户部尚书都认为秦修文不行的时候,到时候此人还不是任凭自己捏扁搓圆?谁还会为其说好话?
宋纁听完焦侍郎的话,虽然他是不待见焦侍郎的,但是不得不承认此人在有些事情的看法上也是相当老练的。
广西清吏司那边做事的情况宋纁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一个户部尚书,手底下的事情如此之多,也没办法事事都能管到,广西清吏司那边大错是没有的,只是在态度上十分懒散,让人一言难尽。
现在又来了一个如此年轻的秦侍郎,再加上不靠谱的徐景山,到时候会把广西清吏司那边搞成什么样子,确实让人存疑。
如果能在这个时候,敲打一下秦修文,让整个广西清吏司的人都积极起来,倒也不算是一个坏事。
想到了这里,宋纁直接一摆手道:“那就让他们直接把账册送到这里来,正好老夫也看看,那秦郎中做事到底如何。”
这正是焦侍郎想要的结果!
书吏接了命令,连忙去请人过来,不一会儿,徐景山和秦修文两人通报之后,就走了进来。
对着两位上官行礼完之后,徐景山实在按耐不住了,拿出了总账中的一份,有些激动地呈给了焦侍郎:“焦大人,请过目!”
焦侍郎有些狐疑地接过账册,感觉徐景山的状态有点诡异,看着脸色青白,黑眼圈很重,但是整个人又呈现出了一种非常亢奋的状态,而且这人居然还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亲自陪着秦修文过来?
这不像是徐景山的风格啊!
徐景山这人,焦侍郎和他共事多年,也算是了解一点这人的性格,人是个好人,心肠也软,能力也有,但是从来不愿意冒头,做起事来慢条斯理,一点争强好胜之心都没有,也不愿意站派别,所以这么多年了,他们算是差不多岁数中的进士,但是自己已经坐到了三品大员的位置,而徐景山却还在五品没动过。
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等到焦侍郎翻开账簿一看,突然眉头一皱,抬头看了一眼秦修文和徐景山,又继续往下匆匆翻了几页,沉着脸向秦修文质问道:“这就是你盘的账册?!”
徐景山连忙上前一步,准备做进一步的解释,他今日过来就是想帮秦修文在上峰面前说点好话,毕竟秦修文一个新人,哪里知道焦侍郎的脾性,谁知道竟然直接连宋尚书都见上了,今日可是要让秦郎中大大的露一回脸才行!
可是还没等徐景山开口,焦侍郎连珠炮似的话语已经冲向了秦修文:“秦郎中,就算你不懂咱们户部做帐的规矩,你也应该多向同僚们请教请教!你以为在户部做事也和卫辉府一样,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吗?连做帐的基本格式都不懂,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焦侍郎骂人的话没有宋尚书那么直接,只是骂人骂得不带脏字而已,连句解释的话都不想听秦修文讲,直接就给他定罪为不专业、敷衍、傲慢、不谦逊,只要坐实了这些论调,那么以后秦修文在户部便再无立身之地。
徐景山被气的一个倒仰,自己还没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帐呢,就被焦侍郎批地一文不值了,果然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这个焦侍郎就是要找元瑾的茬!
徐景山现在已经完全把秦修文当自家后辈看了,平时一口一个“秦元瑾”,亲热的很。
其实焦侍郎的目的就是在此,他不觉得初来乍到的秦修文可以指挥的动广西清吏司那帮子懒汉,虽然说秦修文在卫辉府做过通判,肯定有过一些看帐的本事,但是如何在户部做帐、盘账,不在户部先学习个三五个月,那肯定是做不好的。
如今焦侍郎一看,这秦修文呈上来的账册根本不像大家惯常做惯的格式,都没有认真仔细审阅,只觉得果然如同自己所料,对方根本不会户部做帐的格式,还自作聪明地用一些乱七八糟的格式,让人看都看不懂,这不就是自己要的么!
所以焦侍郎立马发难,在宋尚书面前冠冕堂皇地指责起秦修文来。
说起来,这还是秦修第一次认真打量了焦侍郎,上次“正德厅”议事,焦侍郎坐的离自己比较远,又背对着他,他根本没看清对方到底长什么样,今日正面对上,倒是让秦修文将这张脸记下了。
焦侍郎年纪看着稍微比徐景山大上几岁,大约四十又五左右,身量中等,肤色白皙,虽然年近五十,但是整个人看着十分儒雅清高,保养地也十分仔细,就连胡子都细细梳理过,十分顺滑。
看着是个很有格调的上官,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却阴险又下作,让秦修文看不上!
秦修文轻轻笑了笑,这个笑声很轻,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却很突兀,终于让宋尚书的目光也放在了秦修文身上,眼底甚至有一丝探究:这人是被焦侍郎骂傻了么?
“焦侍郎,若是您看不懂,您大可以请教卑职,没必要如此气急败坏的。大家都是同僚,您要是询问了,我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修文的一番话,让焦侍郎的双目一点点地睁大了,他一直知道很多人背后曾议论过他道貌岸然,如今他倒是觉得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遑多让啊!
听听!什么他看不懂?请教他?这秦修文是昏了头么!居然敢对他说出这种话!疯了么他???!
宋尚书没有理会焦侍郎突然乍变的阴沉脸色,直接拿起焦侍郎丢在手边的账册,仔细翻看了起来,等他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之后,宋尚书突然觉得这个年轻人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果然是看不懂!
“秦郎中,若不然你给本官说一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帐?”
一听到宋尚书居然真的不耻下问了,惊地焦侍郎瞳孔大张,儒雅的脸都变得有些扭曲了,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宋尚书,然后他便听到秦修文娓娓道来自己为何这般做帐。
越听宋纁的眼睛越亮,越听焦侍郎的脸色越黑,等到秦修文说完之后,整个房内鸦雀无声,徐景山就连呼吸都放轻了,静静地等待宋尚书最后的定论。
第79章
焦侍郎连忙从徐景山手中又抽了一本账册出来看,焦侍郎能坐到这个位置,脑子肯定是不笨的,他刚刚急于否定秦修文、急于在他做的账册中找茬,并且更加致命的一点,他轻敌了。
如果说这份账册是和他官位平级的人或者比他官位更高的官员递给他的,不用别人提醒,他都会逐字逐句地研究揣摩,没有意义的字句格式都会给他想出意义来,可是秦修文?这人算是哪根葱?
不过是一个五品郎中,和他之间差了这么多个品级,年纪又如此轻,当官才几年,能有什么根基?这样的人,焦侍郎如何能将他放在眼里?
复式记账法和单式记账法在内容格式上都有很大的差别,如果不是秦修文仔细解释的话,确实乍眼看去,只觉得对方标新立异搞出点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来就是焦侍郎设下的局,此时不马上落井下石还等什么?
况且就算他看错了那又如何?自己是秦修文的上峰,千错万错也不该是他的错,没想到秦修文直接说出这般话语,这个竖子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焦侍郎除了被宋尚书指着鼻子骂过,多少年了,还没有被下官这般以下犯上的!
“秦郎中,就算你有所高见,但是这就是你对上官的态度吗?礼义廉耻学到哪里去了?简直大胆、放肆!”焦侍郎一张儒雅的白脸气得都涨红了起来,一向顾及地非常好的仪态此刻也露出了张牙舞爪的内里,既然账册上挑不出错,甚至还要赏,那么就从他的态度上挑错,没有人喜欢态度如此张狂的后生,就是宋尚书,相信也是不喜!
捏人话柄找七寸,这是这些官僚们与生俱来的本事。
宋尚书此刻脑子已经有点转过弯来了,他自从看到了卫辉府递上来的税入账册后,就一直关注着卫辉府的一举一动,甚至还秘密派人前去调查了,看看卫辉府到底是如何能做到一步登天,发生此等翻天覆地的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