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文白忙之中收到了周府的帖子,梅花笺做的帖子上面散发出了缕缕清幽的梅花香,帖子背面上也有几笔水墨梅花作衬底,光这一张如此风雅的帖子,估计就得五钱银子,周家在京城之豪富,由此可见一斑。
“大人,您要去吗?”季方和拿不定主意,所以接了帖子后就马上通知了秦修文。
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秦修文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暗中盯着,但是送帖子的又是周家,落款还是周邦彦,两人之前在卫辉府就是上下级同僚,到了京城在皇帝面前举荐秦修文的也是周邦彦,虽然说里面其实有点阴差阳错在吧,但是同时这也是秦修文想要的局面。
在外人眼里,秦修文似乎和周家交情不浅,甚至很多人都暗暗猜测秦修文早就投靠了周家,将秦修文划到了周家那一派系里去。
“去,不过是一个赏梅宴,为何不去?”秦修文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这张梅花笺,双眸中闪过一抹深思,周家想要拉拢秦修文,秦修文又何尝不想借周家的力,端看彼此要付出些什么了。
周家的梅园本身就是京中风景一绝,周家的宅子是先皇御赐,占地颇大,其中有一个园子里种满了梅花,早春时节竞相绽放,并且梅园里的梅花不止一种品种,多种品种交汇,花色也有不同,世人都叹梅花高洁,爱梅者诸多,往年这个时节,周家也会举办咏梅宴,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周府“兰汀阁”内,周家三姑娘周莹玉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丫鬟仆人打扮,并未发出一言。
周莹玉确实生的一副好相貌,此刻打扮好之后,气质若空谷幽兰,身段窈窕,眉目如画,而且周莹玉还擅长作诗,在京城中一向有才女的美名。
年满十六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家前来求娶,但是周家一直没同意,说是疼宠娇客,还想再留几年。
等到伺候的仆人退下了,钟氏走了进来,周莹玉连忙站起身来行了万福礼:“母亲。”
钟氏拉着周莹玉坐到了软榻上,拍了拍她如葱般细嫩的手:“女儿,你也知道这回的事情,是你爷爷亲自开的口,你,哎,你受委屈了。”
钟氏说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了,眼眶忍不住就红了,周莹玉不想让母亲伤心难过,连忙扬起了笑容道:“母亲,爷爷选中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况且外面的事情又有谁说的清楚,那秦,秦大人,定有过人之处,才会被爷爷选中的。”
说是那般说,周莹玉脸上的笑容却还是渐渐维持不住了。
莫说外头人怎么说那秦修文了,就连她们这些后宅女子也都知道了秦修文的名声,这样一个人岂能成良配?不说旁的,以后她的夫君被人排挤,那么后宅夫人之间交际也就没了,怎么给子女说亲相看?甚至于,她爹明确告诉她了,若是她和秦修文的婚事真的成了,倘若秦修文事情闹的太大,那么可能得委屈她一阵子,不要轻易和娘家来往。
又想拉拢秦修文,又不想实际付出什么,将她周莹玉像押宝一般押出去,赢了是他们眼光好,看的中人才;输了,那也不过是她周莹玉的命。
尽管做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可是事情真的到了眼前,周莹玉不过一个十七岁未出阁的姑娘,惶恐抗拒环绕在她周身,没有一刻停止过。
钟氏本来是过来安慰女儿的,没想到还要被女儿故作坚强地安慰,顿时再也忍不住眼泪往下掉了:“他们爷们在外面的事情,就让他们爷们自己去做,为什么偏偏要扯上我女儿!都是你爹没用,若是你爹……”
周莹玉连忙用手捂住了她娘的嘴巴,轻轻摇了摇头:“娘,不可妄言。”
钟氏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可她如何不恼,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是她子女中最出色的一个,比起儿子还得她喜欢,若是换了周邦彦是她女儿的爹,她不信周邦彦会将女儿嫁给秦修文!可恨周家老二官职低在家中也不受公爹重视,如今要跳火坑,却把她女儿推出去,凭什么!
然而,无论钟氏再如何不忿也无可奈何,周景康是周家最说一不二的人,他定下来的事情,无人可以更改。
今日是官员的休沐日,当然,对于秦修文来讲,无所谓休沐不休沐,他每日都有事情要忙,今日所谓的“赏梅宴”秦修文也是当作必要的工作交际来处理。
不过毕竟不是工作场合,不必再穿官服,今日秦修文一身月牙白色长袍,交叠领口处绣着祥云暗纹,腰间只系了一枚玉佩,其余饰品一概全无,头上用青玉做发冠,将墨发简单束起。
秦修文一向是极简主义,不愿意在衣着打扮上花费什么心思,但是如今他身份摆在那里,之前崔丽娘为他置办四季衣服的时候,虽然款式都很简单,但是面料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秦修文又身高腿长,仅仅简单的穿着打扮,也足够让人眼前一亮,只觉得其风采绝佳、清雅矜贵。
今日是周邦彦之子周承安在周府门口相迎接,周承安和周邦彦模样有七成相似,对方一见到秦修文就主动迎了上去:“见过秦大人,还请秦大人随我入内,父亲已经在梅园等候了。”今日周家人都知道,秦修文是重点贵客,自然要重点照看。
秦修文同样同他见礼,然后跟在周承安身后进了周府。
就在秦修文前脚进去,后脚申用懋也下了马车,他是申时行的次子,万历十一年的进士,如今在刑部做正六品主事,正好就在周邦彦手底下办差。
上官邀请,就算申用懋的爹是当朝首辅也得给面子去,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申用懋身边的小厮也跟着一起下了马车,两人刚要被引进去,申用懋突然觉得自己身边的小厮身形有些变化,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睛注视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他自己的心脏差点都被吓出来。
见申用懋没有跟上,周家管事有点奇怪地看过去:“申大人,请往这边。”说完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申用懋深吸了一口气,如今大门口人来人往,他发作不得,只能跟着周管家往里走,刚往里走了没几步,申用懋就借口要更衣,往僻静无人处走去。
见四下无人,申用懋才咬牙切齿道:“你怎么跟出来了?小轩呢?”
申兰若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当然是被我先藏起来了,否则我如何能逃出来和二哥你一起见见世面呢?”
申用懋简直愁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申兰若不仅把他的小厮藏了,自己居然还弄了点伪装,不知道她怎么搞的,原本白皙透亮的肌肤现在变成了暗沉微黄,五官依旧明艳,但是脸上还点了点雀斑,眉毛描粗,确实还有几分少年人的英气,低头走路的时候模仿小轩还挺像的,否则他刚下马车的时候也不会发现不了了。再仔细看她,居然连耳洞都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给堵了,真是细致的可以!
申用懋拉起申兰若的手就要往回走:“今日这个赏梅宴我不参加了,你跟我回去!”
见自家二哥生气了,申兰若连忙双手合十求饶:“二哥,二哥,二哥!你就带我去吧!我在家快无聊死了,咱们从小一起读书写字,爹把我当男儿养,怎么长大了你和大哥他们就不带我玩了呢?家中姐妹说的那些我都不感兴趣,整日整日就只能呆在后院哪里也去不得。况且若是今日你突然回去了,爹娘肯定会发现的,到时候我又要被罚了!二哥,我的好二哥,求求你了,我就是去见见世面,我保证到时候连头都不抬,不会让人发现的!”
申用懋听到她说“小时候和他们兄弟几个一起读书写字,现在却只能被关在后院”,心里也忍不住一软。
申兰若小时候被一位大师批过命,说她十三岁之前有大劫难,必须女儿身当男儿养,才或避开一劫,所以从小申兰若和他们兄弟几个的感情是最好的,他们一起读书一起习字一块儿逃学。可是等过了十三岁,申兰若就被关在了后院,学习女儿家该学的东西,再也不让她踏出后院一步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申用懋慢慢的和这个妹妹疏远了,就是在家中见了,也很少再看到她的笑颜。
今日她虽行止荒唐了一些,但是却难得又鲜活起来,仿佛曾经的那个“弟弟”又回来了。
“二哥,你看看我的手指,”申兰若伸出了自己被扎了好几个针眼的手指,小脸皱成了一团:“求求你了,今儿个母亲去上香了不在家中,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参加完了宴席悄悄回去,保证谁也不知道的,我就想听听今日你们能作出什么好诗词来,求求了!”
申用懋最终叹了一口气,无奈扶额:“那你今日一句话也不许说,也别乱看乱走,只许跟在我身后,等宴席一散,你就马上跟我回去,知道了么?”
申兰若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会遵守约定,两人这才又回到了原路,继续跟着管家往里走。
第89章
周府是世家名门,传到周邦彦这一代依旧不见颓势,足可见周家人是有一套自己在世道中生存下去的本事的。
周府主人家都在鼎盛时期,周府的布置装饰那更是让人暗暗赞叹,走过大气的九曲回廊,穿过拱石砌成的垂花门,便见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透过院墙上的菱花窗再向内中园景看去,只觉得雅意浑成,不落俗套。
很快,秦修文便被带到了梅园中去。
梅园不负盛名,园内大约栽种了上百株的各色梅花,冬日的严寒刚刚消退,这些梅花就已经开始展露出早春的气象,有时候一阵风吹过,满枝头的梅花花瓣瑟瑟而落,走在期间闻着梅花的寒香,仿佛置身于画作之间,让人感叹于自然与人工的交汇而产生出来的瑰丽。
秦修文来的不早不晚,他到的时候,周邦彦已经在招待一些客人了,但是在大家都看到秦修文的一瞬间,所有声音都似乎有些远去,只见那在诸多梅花树中闲庭信步般走来的秦修文,一举一动皆是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放佛一个画中人真实地从画中走出来了一般。
直到秦修文走到近前对周邦彦行礼,周邦彦才微微有些缓过神来,笑着安排秦修文入座:“元瑾风采更甚往昔啊!这边坐。”
周邦彦入京任职之后,其实并没有和秦修文再有过多的私下牵扯,今日却不仅仅邀请了他,还态度如此热忱,让秦修文心中微微一动。
周邦彦作为宴会主人,自然是要给大家互相介绍的,当在场的很多人听清楚秦修文的名号时,虽然面上还是客客气气,但是都是打过招呼之后,就没有再过多的深入言谈,而是自顾自地三三两两继续刚刚的话题,将秦修文冷落在一旁。
今日周邦彦请的人,好些个都是刑部的同僚,还有一些就是和周家关系不错的人家,年纪应该也筛选过了,都是二十到三十多的男子,身上大部分都有官身在身,或是已经有了举人的身份。
这些人原本就互相认识,交谈起来也颇为有兴致,而秦修文最近做出来的事情、传出来的名声,让不少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再加上秦修文本身就不是京城人士,大家对他也不甚了解,此时勉强上去攀谈,也显得刻意。
于是乎,秦修文自己独自坐在亭内一角,见小案前有一套茶具,旁边又正好一个小火炉上面坐着一壶水,就明白这是让客人自己可以动手泡茶喝的。
很多时候,秦修文都觉得古人比现代人要会享受生活的多,而且他们非常会利用自然之美,融入他们自己的创意,达到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
就比如现在,举目望去是美不胜收的各色梅花,而他们所处之地,是被梅花包围起来的一处八角亭中,八角亭内正中间有一张八仙桌,上面铺放着笔墨纸砚,而四周又散落着一些小几,上面盛放着干果点心,茶水酒水一应俱全,甚至还贴心地放了几个小火炉,上面可以温酒、也可以兴致到了让厨房送来炙烤的东西,进行古代版的BBQ。
今日天色晴朗,碧空如洗,正是早春时节万物复苏的时候,草色青青柳色新,在这样的一个时节举办一次风雅的聚会,确实是一种享受。
当申兰若跟着申用懋走进梅园的时候,第一幕闯进她眼帘里的,就是一位浊世佳公子闲适地坐在那边,一边洗茶倒茶,一边眺望远方的清冷姿态,仿佛他在细细打量着园中的美景,又仿佛一切都没有在他眼底停留过。周围的一切都和他隔绝开,世间纷繁嘈杂到了他面前,就好似一切都是那么不值一提。
申兰若莫名心漏跳了两拍,但是她马上收回自己的视线,将头低下,她今日只是来见见世面的,可不是来给她二哥闯祸的。
然而,纵使只见了秦修文一个侧颜,未来得及看清五官,但是那道身影还是在申兰若心中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
申用懋一过来,就受到了众人的款待,就连周邦彦也十分客气地将他请过来,虽然申用懋官阶品级低,但是谁让人家老爹是当朝首辅,不看僧面看佛面,没有人敢下申用懋的面子。
况且申用懋在年轻一辈中也是十分有前途的,二十三岁就中了进士不说,在朝为官四年就做到了六品主事的位置。而所有人都知道,这所谓的六品主事,对很多人来讲可能就是一辈子做官的终点,对申用懋来讲只是一个用来过渡历练的位置而已。
况且,申用懋才情绝佳,书画双绝,诗词也做的好,说他是京城之中世家公子第一人也不为过。
这样一个人,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向来只是平常。
所有人都起身了,秦修文再一个人坐着也不好,所以便站起身来,立在了外围,等众人都见了礼后,他才拱手道:“在下秦修文,目前在户部任郎中一职。”
申用懋有些好奇地打量了秦修文两眼,他当然知道最近在帮着皇帝和自家老爹唱反调的人是谁,可是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一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后生。
难怪他爹回来后,还指着鼻子说他“不成器”,当时他还纳闷了,到底谁招惹了自家老爹了,原来根结在这里。
申用懋生性大度,他不觉得自己父亲和秦修文在政见上的不和,自己就要在这种私人场合为难人家,一码归一码么:“见过秦大人,在下申用懋,表字敬中,大人直接唤我敬中便是。”
申用懋抛出了橄榄枝,秦修文不动声色地接了下来,在场众人原本就怕今日这两人会有不愉快,结果白担心了一场,顿时就和气了起来,秦修文这边也开始有了搭话的人,虽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但是也比刚刚直接将人冷落到一边要强的多。
文人好风雅,今日又是赏梅宴,大家闲聊了一阵后,不知道是谁先提议玩“飞花令”,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同,所有人就都围坐到了桌前,开始“飞花令”。
“先说一下,今日的“飞花令”中,既是赏梅宴,须得咏梅,限字限韵,最后等一圈飞完,需得是个完整的诗,若是轮到谁做不出的,那就需要罚酒一杯。”
周邦彦是宴会的发起人,自然也是“飞花令”的组织者,这是他们这些文人们私下里玩惯的局,说起来侃侃而谈,在场人也都纷纷点头。
文人好的就是这一口,满肚子诗才时不时地现一现,说不定哪天哪句诗就流传出去,最好千古流传、成为佳话。
其实周邦彦说出的这个“飞花令”难度不小,既规定了特定的事物咏梅,还要限字和韵,更难的是还要照顾上下文,也就是说你的两句诗不能和前面人说的两句诗脱节太多,否则就不是一个整体了。
这种已经算是地狱难度的玩法了,可是在场的人,谁不是饱读诗书出身的,游戏难度越高就越显出其本事了。
秦修文听完规则后,心中一哂,他倒是忘了,这是文人赏宴时候经常要玩的游戏,可是他对作诗什么的完全是一窍不通,尤其还限制了如此多的条条框框,别说作诗了,他就是从他脑海中有的诗词里抄一首都抄不出来。
就是原身,其实也不擅长作诗,在秦修文的记忆中,原身并没有留下过什么不得了的诗作,所以倒也不惧别人找到自己以往的诗作来说事。
不过说到喝酒,秦修文看了看自己手边极袖珍的小酒杯——这个他倒不惧。
所以,众人玩着玩着发现有点不对劲了,每次轮到秦修文的时候,他都姿态闲适地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示意下一个人继续,几轮下来,秦修文一句诗都没作,光喝酒了。
周邦彦今日叫秦修文过来,一个是为了牵姻缘线,还有一个也是侧面想帮一把秦修文,让他在京中结识一下人脉,玩个文人间惯常的游戏,也是让大家卸下心防,互相多认识认识,结果秦修文倒好,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光顾着喝酒了!
周邦彦压根没想到秦修文是完全不会,只觉得对方是不给自己这个主人面子,顿时就对自己一开始提的联姻的建议产生了一刻的动摇。
申用懋也觉得秦修文十分格格不入,半开玩笑道:“秦大人,为何独独不见你作下一两句诗?”
秦修文放下酒杯,轻笑道:“秦某不擅诗词,以往所作都是一些匠气之作,只为了通过科考而已,况且秦某一作诗就头疼,脑内空空,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众人没想到秦修文说这个话的时候如此坦然,坦然到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每个人都作得一手好诗,写诗看似简单,不过几十个字就是一首诗,但是要写的好,写的妙,那就需要一种灵感或者说是天分。
很多人写来写去,写一辈子,都是匠气之作,甚至读书人中厌恶写诗的也不是没有,可是没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不会写诗,不擅长写诗。
这关乎文人的面子。
在场很多人来之前知道今日赏梅,必然少不了写梅花的诗句,早就准备好了一箩筐的咏梅诗,就为了今天的“妙手偶得之”。
可是秦修文却说,他不爱作诗,不喜欢作诗,如此直接没有丝毫掩饰,让人知道他说的并非假话。
“况且,你们不觉得周大人家的酒也格外好喝吗?正好有此便利,我有机会多喝几杯,不是更好?”
秦修文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缓和了气氛后,大家干脆也不继续行令了,讨论起了一些时政,还巧妙避过了一些敏感话题,一时间大家又都其乐融融。
申兰若一直站在小厮人群中低眉垂首,和旁边别家的小厮看着也无分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但是申兰若心中却是暗受震动:原来,一个人对于别人都喜欢而唯独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是可以如此坦然承认的吗?
一开始,申兰若听到这些人要行令,就开始感兴趣了,这游戏她自小和几个哥哥们经常玩,也很想听一听外边那些中了举人、进士的才子到底是如何行令的,听了几句后也确实觉得比她平日里所作要厉害不少。
可是再厉害的诗作,也不如秦修文的那一番话来的让申兰若心中翻腾不已。
整场梅宴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等到宾主尽欢了,才开始一一告辞。
秦修文还是由周承安带领出去,因为周邦彦最后的时候又多留了秦修文一会儿,所以等到秦修文走的时候,其他人基本上都已经散尽了。
梅园介于前院和后院正中间,秦修文跟着周承安穿过梅园要往外走,而周莹玉带着身边的下丫鬟正好往内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