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万历没有心思去参观这个潞王府,来到卫辉府,万历已经再次深刻认识到了秦修文的能力,但是他如今还有个更加紧迫的问题想要问秦修文:“秦爱卿,这个蒸汽纺织机,研制起来真的如此昂贵?”
这是万历在套秦修文的话,当他确认这个蒸汽纺织机确实是秦修文他们搞出来的东西后,他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
秦修文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账册,恭敬地递了上去:“启禀陛下,现如今微臣一共投入了近六十万两银子,卖给了吴富贵八台机器四十万两银子,但是吴富贵至今只支付了一半的银子,还有一半依旧在赊欠中。而且这个蒸汽机依旧有许多缺陷,还需要不断改良,微臣已经将所有的身家,包括从“卫辉时报”和“京报”上赚到的银钱全部投入进去了,但是依旧入不敷出,已经到了无力承担的地步,所以原本也想和陛下商量商量,看看您是否有意……入个股?”
秦修文早就想过,这个蒸汽机研制出来后,光靠他一人是没有办法将它发扬光大的,远的不说,光说秦修文想要将蒸汽机运用到船只上去,若是没有万历保驾护航,没有官方人员的插手,事情成不了气候。
一样新事物,从发明到运用推广,需要很漫长的时间,就像如果不是吴富贵对秦修文是百分百的相信的话,他根本不会花这个大价钱去买八台蒸汽纺织机,因为如今的市场,“吴氏纺织作坊”的成本比同行低,技艺比同行好,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就算将人力成本无限下压又如何?最多就是多赚一些利润而已。而吴富贵,又要接多少订单,赚多少银子,才能将这四十万两的亏空给补回来?若是只做内陆市场,除非做到一家独大、完全垄断,否则就这四十万两都够他折腾个好几年了。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商人们一向不愿意干。
所以,秦修文需要快速引进一个新的有实力的合作者,用官方的能量推动蒸汽机的运用,这样才能走出如今的困局。
大明还在一个比较完备的封建统治社会中,阶级分明、小农经济作为基石一时之间很难颠覆,不像此时的西方,到处都是一团乱,到处都是投机的商人,他们引起战乱、血腥贸易的同时,也为科技注入金钱,又利用科技收割更多的财富,以此行成一个正向循环,科技发展进入了一个井喷的年代。
但是此时的大明,不具备这样的社会条件和经济条件,所以秦修文只能在里面选一个最有话语权的人,说服他、使他相信,蒸汽机的未来将颠覆一切。
而最佳人选,自然是在万历。
万历没想到,自己还没怎么说呢,秦修文就已经想要拉自己入伙了,一方面他欣赏秦修文的“上道”,另外一方面,他又有些咋舌,连秦修文这么能搞钱的人,对着这个蒸汽机都力有不逮,他内帑里的银子拢共现在就这么点,还要投入到海贸中去,能拨出来的也就那一星半点。
自从认识了秦修文,这钱真是不能当钱看了,动不动几十万两银子,他那点私房,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万历是整个大明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可能对于一些地方上的细枝末节他不了解,但是看过这个蒸汽机、听过秦修文的描述,万历大概已经咂摸出味道来了,这个蒸汽机是个吞金兽,如今还只是个半成品,远远没到可以大批量投入使用的时候,若是想要将它完善,后续可能还需要投入许多金银去研究。
这种事情在万历手中经手过许多,比如每年朝廷最大的军备开支,其中就有为了对抗蒙古骑兵而建造的神机营,每年在里面投入了成山成海的银子,但是收效却是甚微。
当然,除了军队,也有其他一些研发方面的开支,但是总体来说是投入大,收获少,慢慢的,朝廷一般默认将一些乱七八糟的开支给缩减掉,减轻负担,否则户部是真的会连俸禄都发不出来了。
这里面肯定是存在贪腐问题的,但是大家都这么做,你不在里面拿一点,你就是傻子。也有清廉之辈,每每这个时候就要跳出来弹劾纠错,弄得朝堂上下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搞到最后,朝廷干脆一刀切,一切按照定例,因循守旧地过日子就好了,大家太太平平,就别想着通过这种手段在里面捞钱了。
官方不提倡发展创造,民间视工匠为贱籍贱民,又想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哪里有这么多好事?所以等到明朝自真正太平以后,不仅仅是是军备方面的革新,还有民间的发明创造力,都停滞了。
在科技停滞中的朝廷和百姓都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因为小农经济本身就不需要太多的科技创造力,它的经济结构决定了人民安土重迁、决定了自给自足是社会主流,文化和思想没有碰撞,再加上一味地闭关锁国,根本不关心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以天朝上国自居,却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温水煮青蛙,外面的发展是一日千里,很快就会赶超大明,以后那些西方人会用炮火直接轰开这片土地的大门,到那个时候,可就由不得这片土地的主人愿不愿意了。
当然,此时的万历尚且看不到这么远,他只觉得有点棘手,若是自己真的参与进去了,能否兜得住?
万历沉吟不语,秦修文自然知道万历在犹豫什么:“陛下,其实在纺织作坊的时候,那个吴富贵没有说齐全,这个蒸汽机,并不仅仅可以用来做纺织,它其实可以用来取代一切人力。”
万历愣了一下,脑子了转了几下弯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一切人力?”
潞王府的书房,自然不像皇帝的大殿一般,君王坐在高处,臣子在下面作答,此间书房就和大部分官僚家中的书房布局没有什么两样,若说特别之处,一个是够大,另一个则是够奢华。
万历也是入乡随俗,直接让秦修文坐在书案下首,君臣二人的距离还是比较近的,近的能看清楚秦修文俊逸的面容上闪过的一丝自信之色,显然,秦修文对这个蒸汽机是充满了信心的。
“你给朕详细说说。”
投资人开始感兴趣了,秦修文再次做回老本行,面色从容,直接侃侃而谈道:“这个蒸汽机的作用,就是用来取代人力的,蒸汽纺织机只是其中的一项应用范畴,凡是能用到人力的地方,其实都可以用蒸汽机来代替,比如说打水、犁地、开矿等等,这些劳作事务现在都是用老百姓的一滴滴汗水在去做,若是换到蒸汽机做,比人力快还比人力做的好,到时候亩产能翻多少倍?咱们目前国库的主要收入来源还是农业方面的税入,亩产只要翻一番,是不是意味着每年国库的收入就要翻一番?”
万历的呼吸重了一些。
然后便听秦修文继续道:“还有开矿,以往开矿实在艰难,先要勘探,然后在去挖矿,勘探倒是好说,最多多放点人出去勘测,可问题是,咱们大明已知许多矿产,但是条件艰险,人力无法企及,如何开矿?若有蒸汽机取代人力,是不是就能更方便的开矿了?到时候说不定直接就能在大明境内多找到几座银矿,一下子就能解决缺银的问题了!”
万历的眼神开始火热了!
万历一直觉得开矿找银子,是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自从秦修文说过倭国有许多银矿之后,那是垂涎了许久了!现在秦修文连开矿方法都重新帮他规划过了,真的是不找几座银矿挖一挖,都对不住秦爱卿的一番拳拳之心。
秦修文的话,简直就是说到万历心坎里去了!
万历的情绪已经完全调动起来了,秦修文马上又抛出了一个目前最现实的问题:“还有,陛下有没有想过,目前虽然确认了卫辉府这边布匹的货源,相信吴富贵那边肯定愿意以最低廉的价格和陛下合作,但是船只呢?是否准备好了?”
万历刚刚还在畅享如何用蒸汽机挖银矿,如何让国库税入翻个几番呢,突然被秦修文提问到船只的问题,有些奇怪道:“船只,当然是到时候民间采买几艘船只。”
这方面万历是真没想那么多。
但是秦修文替他想了。
“如今咱们大明民间可以找到两千料船只(载重近100吨),装货重量是够了,但是咱们的船在深海远航的时候稳固性不足,遇到风浪容易翻船;就算是运气好,没有遇到风浪,但是若是跑的不够快,又没有装载必要的火炮的话,对海上的一些强盗而言,装满货物的大明船只,只是一头肥羊而已。”
万历只想着如何去挣钱了,没想到竟然将交通工具这一环给漏了!
是啊,这可是海上贸易,当年为什么老祖宗要闭关?还不是因为那些海寇闹腾的太厉害了么?难道自己的船只出海,人家就不劫掠了?万历知道,纵然他在大明说一不二,但是面对那些复杂的海外势力,蛮夷之辈,这些人可不会和你讲理,只会和你用拳头说话。
想到这种可能,万历阴沉着脸道:“咱们得船自然要武装到牙齿,让这些海寇侵犯不得!”
否则满船的货物给他们做嫁衣?那万历不得呕死!
秦修文点头赞同道:“既然要做,自然应当如此!原本微臣心里也着急此事,但是如今有了蒸汽机,若是将蒸汽机的妙用用在船只上,做出蒸汽机船,这样一来,船只载重能力能变强,到时候货物还能装更多,再装几尊最新式的红夷大炮也没问题,速度也比一般的船只要快上许多,就是打不过,也逃得快,别人用人力划船,哪里有蒸汽机船跑得快的?”
难怪秦修文要说到船只,合着在这里等他呢!但是若是船只上装上蒸汽机,确实就如同秦修文说的,就算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大海茫茫,只要追不上,哪里找人去?甚至连火炮只要拉开距离一大,也没什么用处了。
妙!实在是妙!
“看来这蒸汽机,是一定要去继续去投入研究的,有了这个蒸汽机,何愁海上没有保障!”万历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直接站起身来。
只是刚刚说完之后,万历又犯了难——缺钱啊!
以之前秦修文的投入,就算榨干万历内帑里的钱,都不知道够不够将那个蒸汽机船给造出来!
“陛下,今日工部的曲侍郎不是对这个蒸汽机很感兴趣么?毕竟这个蒸汽机船若是造了出来,朝廷的战船上如何能不配备?若是朝廷需要的话……”
朝廷需要的话,就让户部出钱,先买嘛!给了钱不就可以继续研发了么?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给自己的商船改装好几艘,也省的自己左右为难,拿不出银子!
这笔钱,就算在军备开支里,每年水师修补修补战船也要用掉不少银子,这次正好用修补银子的钱帮他们更新换代一些战船,保管这些人挑不出任何错来。
都是朝堂上的老江湖了,秦修文稍稍一说,万历就心领神会了。
这是左手倒右手的事情,百利无一害,用着朝廷的钱,办了自己的事情,还强大了大明水师的力量,实在是一箭双雕!
虽然有些无耻,但是无耻的深得人心。
万历实在是越看秦修文越顺眼了,忍不住“哈哈”一笑道:“秦爱卿,要是这事办成了,朕是真的好再好好赏赐你一番了!”
秦修文谦逊下拜:“陛下圣明!此乃利国利民之事,只是要让陛下费心了!”
万历是真的舒坦了,他和秦修文果然是君臣相得,往后必成一段佳话。
万历当下就决定入股,还是用秦修文说的“技术入股”,不过这次的技术,是为徐光启等人提供全方面的保护,并且同时出动各地锦衣卫,有目的的四处搜罗科技人才,不局限于大明人还是外邦人,也不局限于搜罗的手段,有万历的出手,自然比秦修文的能量大的多,要将蒸汽机在船泊领域使用,又是一次大跃迁,已经不仅仅是金钱的投入,更需要智力的投入。
同时,万历还秘密召见了工部曲侍郎,曲侍郎没想到万历居然想到将蒸汽机运用到战船的领域,但是仔细一想,却十分有道理,顿时也激动起来,准备回京之后就上折子,同时委婉地和万历提出最好让工部的人直接接手蒸汽机船的研制。
若是万历没入股,曲侍郎的提议是正中下怀,毕竟如此利器如何能给外人拥有?但是如今自己就是所有人,所以万历直接就表明,研发之地的一切如今已经被锦衣卫的人所包围,若是工部有此才华的人,可以直接调派过来一同参与研发。
曲侍郎原本想给工部争取一点利益,闻言有些讪讪的,只能领命退下。
蒸汽机第一次真正面世,没有在民间掀起浪花,却在朝廷内部先震荡起来。
第135章
若说这次跟皇帝出巡,心中最为复杂的人,就属潞王了。
等到终于到了潞王府后,别人可能忙于各种事情,没心思去参观潞王府,潞王则是花了时间,仔仔细细将潞王府每一处都看了看。
上次来的时候,潞王府还在修建中,这次来,潞王府已经竣工,修建的比自己想的还要好。
整个潞王府恢弘大气,奢华瑰丽,占地极广,本身就是在前汝王府的基础上改建,前后修了四年才修好,尤其是那座望京楼,潞王亲自登上去看过,这座望京楼处在潞王府中轴线上,是卫辉府最高的建筑,登上去后可以眺望京城方向,但是即便修建的再高,望京楼上也望不到京城。
从玉带桥上走过,潞王甚至有些恍恍惚惚,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精心栽培的,一砖一瓦都耗费了皇兄大量的金银,戏台、宫殿、玉带河,应有尽有,甚至还怕他思念京城的亲人,造了望京楼。
但是潞王却没法高兴的起来。
四年前的潞王还没有那么深切明白这座潞王府代表的是什么,可是现在的潞王看着面前的一切,却觉得深重的压抑——自己以后,是不是至死,都走不出这座潞王府了?
这座潞王府,就是一座活棺材,大监狱,光是这般想一想,潞王都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就算是卫辉府因为税入太高,皇兄舍不得了,换个地方给他就藩,也不过是王府大一点还是小一点,装饰的豪华一点还是简朴一点的区别,他这一去,就再也不能看到母后,从小在京城中长大,熟悉的一切事物也会和他远离。
潞王感觉心中闷得厉害,皇兄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帝王和上位者了,就连对他这个亲兄弟,也开始防备和算计,潞王和万历一母同胞,他愿意看着皇兄越来越好,什么事情都站在万历这一边,但是他的真心宛如萤火之光,根本照亮不了一丁点人心。
潞王正苦闷着,正好看到秦修文从万历的院子里出来,潞王对着秦修文招了招手,秦修文走了过去。
潞王直接将手搭在秦修文肩膀上,拉着秦修文就走:“正好,今日月色不错,秦大人陪本王去喝一杯!”
秦修文望了望天:嗯,今天是个阴天。
刚刚和万历谈妥了事情,秦修文无事一身轻,和潞王一起走到了一个小花园里,这个花园白天观赏的时候应该不错,里面开面了各色菊花,还种了几株丹桂,刚一走进去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花香,只是天色太黑,里面隐隐绰绰的也看不清楚。
秦修文被潞王拉到了一处凉亭里,伺候的宫人连忙将四角宫灯点亮,让四周视线清晰了许多,然后又有人搬来了桌椅和小火炉,几碟小菜,一壶温酒,甚至还贴心地用屏风将凉亭围了起来,将外面瑟瑟秋风阻了回去。
潞王坐在小火炉旁边,几杯酒匆匆下肚,感觉有些热了,直接将身上的孔雀翎披风解下来,往凉亭的美人靠上一丢,呼出一口浊气道:“别光喝酒,吃菜啊!”
秦修文没有潞王的那份愁苦憋闷之心,他今日身上穿的是绯色官服,因为夜间出门,外面罩上一件藏青色斗篷披风,更显得其身形颀长,走路之时姿态翩然,如今和潞王对坐,秦修文也将披风解下,小酌了两口后,拿起筷子吃起小菜来。
秦修文一天忙碌下来,都还没来得及回去换身衣服,就被潞王给拉了过来,不过刚刚在万历那边秦修文也没吃好,倒是有胃口再吃点。
四周万籁俱寂,只听到有风声偶尔呼号而过,吹得院内的枝叶东倒西歪,只不过隔着屏风也看不真切,只看到一些影子散落在屏风上,屏风并未封上凉亭的顶,目光依旧能穿过上方,往天空看去,只不过今夜无星无月,看过去也只是一片漆黑。
孤灯残影,对夜独酌,也是一分意趣。
秦修文一向忙碌,工于心计,此刻却觉得心神放松了许多,灵魂都仿佛在小憩片刻。
寂寞天地间,唯有吾一人,此刻当浮一大白。
看着秦修文悠然自得的样子,潞王感觉到心里更不舒服了,忍不住出声问道:“元瑾,你就没有什么烦心事么?”
秦修文送到嘴边的酒杯停顿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后放下酒杯道:“如何没有?每日里千思万绪、绞尽脑汁,愁肠万千啊!”
秦修文这般说完,潞王想了想秦修文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可不是如此么?鸿胪寺的事情如此之杂,还是新官上任,需要收拢人心,整顿部下,摆在明面上的事已经如此之多了,背地里还要帮皇兄办海贸走私的事情,皇兄恨不得将秦修文一个人当十个人用,若说他没烦心事,那是狗听了都不能信的。
“但是你的烦心事都有解决之道,我的烦心事,无人可解。”潞王郁闷地又喝了一杯酒,连续几杯酒下肚,潞王脸颊上露出了点殷红之色,将往日的那份倨傲和不羁都按了下去,惆怅满腹,长叹了一声,叹息中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闷。
秦修文低低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并不接话。
潞王被秦修文笑得有些恼怒,抬头看向秦修文:“你笑什么?你根本不懂!”
秦修文脸上笑容未变:“王爷,我自然是不懂的,毕竟我和王爷的身份是云泥之别,但是若我是王爷,我应当是不会有那么多烦扰的,做一个闲散富贵王爷,不好吗?”
像潞王这样的人,出生就差不多是王炸开局了,父亲是皇帝,哥哥是皇帝,母亲是太后,还不用担负江山社稷的责任,不过就是不能离开卫辉府罢了,这年头到处都是穷山恶水的,也没什么好出远门的。
况且,若是真想改变现状,难道还改变不了吗?秦修文想,若是异地处之,秦修文有一百种方法可以从中抽身。
潞王已经得到这么多了,尤自不知足,不想付出,却在此感时伤怀,所以秦修文没有任何同情之心。
潞王眉眼耷拉下来,觉得自己找错了人喝酒:“富贵闲散自然是好,但是以后我到了此地,就再也出不去了。”
秦修文端起酒杯,和潞王碰了碰,依旧轻笑:“王爷,你说若是街上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老百姓,换他们来住潞王府,保他们荣华一生,你觉得他们愿不愿意?”
潞王从没有这般想过,在他看来,他天生出身高贵,如何能和普通老百姓相提并论,但是秦修文既然提出了假设,他也顺着思路想了想,不由得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愿意的。”
“不错,普天之下还有千千万万人食不果腹,他们宁愿一辈子住在潞王府,哪里都不去,只换一个吃喝不愁。但是他们的出生决定了他们没有这种机会,他们是自由的,可以去大明的各个地方,只可惜,这些人没有银子,其实很多人一辈子就在村里生活着,可能连县城都没去过。不知道王爷以为,这样的自由是您想要的么?”
潞王被说的张口结舌,秦修文话锋犀利,让他无可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