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总有那蝇营狗苟之辈,只顾着谋私,不将朝廷和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中,本宫绝对不能容忍,大安有的是人,有的是人才,大不了,本宫再来一次大招募,总能招到合适的人。”
除了何丞相,在场其他大臣都知道两年前的那场大招募,所以没有任何人会怀疑皇后的决心,都知道这位绝对是个能说到做到的人。
“至于工部尚书之职,依本宫之见,先将屯田清吏司员外郎宋文斌,提升为工部右侍郎,由他代理工部尚书之职,大家可有异议?”
事关如此要职的任命,在场众大臣皆脸色大变,何丞相正待开口谏言,就注意到秦尚书那瞬间骤变的脸色不对劲,赶紧闭嘴。
连何丞相都有注意到的事,崔丞相这个老江湖自然反应更快,眼看两位丞相不打算对这项重大人事任免提出异议,其他人当然也不敢出这个头。
毕竟皇后今天的情绪相当暴躁,没有够份量的两位丞相打前阵,他们还是不要出这个头得好。
唯有吏部尚书硬着头皮提醒道,“启禀娘娘,工部目前暂无右侍郎的缺职。”
柳明月饶有深意得勾唇笑了一下,“张尚书放心,之前是没有,不过现在已经有了。”
众人闻言,顿时变得沉默,连喘气都担心声音会不会太大,从而引来皇后的注意,敢情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工部右侍郎已经出缺了,那可是位三品实权大员。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这件事就此定下,苍河大坝事关重大,根据此次的调查结果看,其损毁程度,确实到了不得不重修的地步,就交由何丞相负责牵头,尽快与相关各部共同拟出一份章程。”
这些人拟出的章程会不会用上,到时再说,关键是这些人都忙起来,她要趁机好好看看他们的深浅。
比起工部那群人的调查效率,不管是高长庚那边,还是卓辉这边安排的人手,都已提前将调查结果给送了回来。
苍河大坝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就算不重修,也必须要尽快进行较为彻底的大修,要不然,待到今岁的汛期来临之际,确实存在溃堤之险。
而导致苍河大坝出现问题的罪魁祸首,也确实是白蚁,与承天三年的苍河大坝需要大修的原因别无二致。
只是这个原因,是在承天三年修坝时发现的,消息并没传开,才被工部这次拿来糊弄她这个理应不知白蚁为何物的皇后。
也就是说,承天三年修坝,完全是修了个寂寞,只做了些面子工程,根本没有解决大坝中的白蚁之患。
若非新任东河知府是个很认真负责的人,不顾重重阻力,一直坚持不懈的上奏大坝存在隐患,最近的一次更是改了措辞,终于被于尚书看到奏本,还给递到她面前,可能等到苍河大坝彻底溃堤,被水冲垮,将证据彻底湮灭,她与皇上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这场小朝议结束,皇后先行离开后,恭送皇后的众大臣才站直身体。
众人纷纷安慰被打发回家闭门思过的秦尚书两句后,才很有眼力见的相继离开,有意留到最后的崔立言撇了眼何晋英,却发现对方厚着脸皮视而不见。
“东正兄,那宋文斌,是何来历?”
秦尚书苦笑了一声,才低声回道,“三年前,宋文斌本是都水清吏司郎中,当时的右侍郎出缺,他竞争失败后,被调任屯田清吏司员外郎。”
刚腾出右侍郎的这位,正是在他这个尚书的支持下,靠着负责修缮苍河大坝的功劳,得以升任侍郎之位。
事实证明,他看走了眼,轻信了一个满嘴的大义,擅将三分功劳吹成十分的人,从而忽视,甚至帮忙打压了真正务实,愿意关心民生的人。
秦尚书说得虽然不算详细,但是对崔丞相,已经够了。
“原来如此,不过人心复杂,谁还没个看走眼的时候呢,东正兄不必沮丧,娘娘虽然生气,但是看得出来,她对东正兄本人没什么不满,也许不用等到陛下回来,东正兄就能恢复职务。”
秦尚书苦笑着摇摇头道,“经此一事,老夫也算是看开了,对前途也没那么看重,娘娘是位真正心怀天下的人物,眼里容不得砂子,看不得吾等疏于职守,希望崔公与何公皆能以老夫为戒。”
众大臣走出议政殿时,每一位的脸色都很沉重,这种情况很少见。
毕竟根据以往的情况看,每当有重要政令得以落实之际,总会出现几家欢喜几家愁的现象,很少出现各方都不满意的情况。
不过随后就有消息传出,在这次的小朝议中,工部尚书被打发回家闭门自省,皇后略过工部侍郎和郎中,亲口提拔一位在工部名不见经传的员外郎上位,暂代尚书之职。
这一消息传出,顿时引来无数议论,有人关注工部尚书到底犯了什么事,竟然会被发落回家闭门思过。
另一部分人最为关注的,则是那位能够受到皇后的青睐,从而得以一步登天的从五品员外郎。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8-17 22:58:42~2024-08-18 16:5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此人梦游中~~~10瓶;梁贺洲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
第50章
警告
所有听说这个消息的人, 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宋文斌是不是皇后的亲戚,才会受到如此优待。
而事实上,随后便接到正式任命的宋文斌,也同样对此事一头雾水,这突如其来的跃级提拔,对他而言,可谓是毫无预兆。
当同僚们前来恭贺他的同时,在话里话外的打听他与皇后之间存在亲戚关系时,宋文斌更是无言以对。
毕竟以他的从五品官职,连参加大朝议的资格都没有,除了在祭天之类的大型场合,曾远远见过皇后的身影外,从未当面接触过。
至于亲戚关系,更是无稽之谈,他们老宋家的祖籍与皇后娘娘的祖籍,可谓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怎么也连不上亲。
不过当宋文斌将顶头上司被罚闭府思过,请假在家的前任直接被大理寺给拘押走的事情结合到一起时,瞬间悟了。
肯定是他受老友所托,亲手递交给秦尚书手中,还不惜施以威胁,请求对方务必要呈交上去的那封奏折中,所奏的事情被查实了。
知道前因后,再面对自己突然被提升的事,宋文斌就淡定多了,他属于那种既来之则安之的人,反正又不是费尽心机钻研上位的,所以他可谓是抱着该咱咋嘀就咋嘀的态度。
可他自己淡定了,其他因此事而深感不淡定的人,可就太多了。
其中不仅有在短短一天内,突然从官老爷沦落为阶下囚的人及其家人,还有那些眼红他这际遇的,都在不死心的忙着打听消息。
只是另一位备受关注的目标,秦尚书匆匆交待好手上的紧急事务后,就奉旨回去闭门反思去了,根本不搭理人。
虽然上阳伯府早就放出不待客的消息,但是仍有许多人不死心,试图从柳家这这打听消息。
毕竟据说不被上官所喜的宋文斌,因皇后的一句话,就直接一步登天的经历,实在太过让人心动,但凡能问出其中的关键,有无数人都不愿不惜代价的争取一下。
而皇后现在的权力之大,已通过秦尚书低调认罚,大力提拔宋文斌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竟然毫无阻力的事情上,得以彰显无疑。
其他人对这件事情的反应都如此大,见到最心爱的大女儿的柳老夫人,在听说这个消息后,本来已被大儿媳给说服,打消下去的那些想法,在其大女儿三言两语的暗示中,迅速死灰复燃。
坐在一旁陪客得柳五夫人心中焦虑不已,恨不得直接开口将那大姑姐给撵出去。
早在她与大嫂听说大姑姐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进京的消息时,就已预料到大事不妙。
即便在她嫁进柳家时,嫡亲的两个姑姐都已出嫁,柳五夫人也没少与这个虽然出嫁了,仍然不忘掺和娘家事的大姑姐打交道。
初时长房最是风光,大姑姐拉拢她一起联手排斥长房,她还很开心,真将这个大姑姐当个好的。
随着长房的大伯哥英年早逝,他们五房因嫡出而成为最有地位的一支,情况就迅速变了。
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在这个大姑姐的手上吃了好几次亏,才慢慢回过味来,意识到这个大姑姐就是个见不得人家好的,可不是个好人。
“大姐这次进京,是来接两个外甥女的吧,娘早上还在跟我和大嫂说,担心府上这情况,会耽误了两个外甥女的好年华,还好,咱们都想到一块去了,大姐及时来了。”
柳老夫狠瞪着她曾最喜欢的这个小儿媳,“高氏,你在胡说些什么?”
见大嫂没有劝阻之意,柳五夫人瞬间明白,大嫂这是也支持她放手闹一场,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母亲,儿媳说得可是大实话,您看看,早上您刚为两个外甥女的事生气,大姐随后就到了,这还不是心有灵犀吗?而且大姐身后也还有着一大家子要操心呢,哪能长时间呆在娘家?”
柳老夫人拍着身旁的案桌道,“高氏,这是我柳家,瑶儿纵然出嫁了,她也是姓柳的柳家人,还轮不到一个姓高的在这里大放阙词!”
柳五夫人知道今天这事注定难以善了,她干脆抛开一切顾忌,直接站起身,双眼通红得怒瞪着前方那对母女。
“这么说来,娘也不该在柳家当家作主啊,您姓魏,您是魏家人,您该回魏家大放阙词才对。”
看到那对母女被气得涨红脸,柳五夫人心中十分快慰。
“难怪您这么见不得柳家好,害得柳家明明出了只金凤凰,也不得不在这京中低头做人,原来您在柳家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将柳家子孙的前程放在心上啊,我就不一样了,我姓高又如何,我儿女姓柳,我就一心为柳家,谁敢祸害我儿女的前程,我就和她拼了,不是真心为柳家好的人,都赶紧给我滚!”
柳敏杰下值后匆匆回府,听说他大姐突然进京,已经到府上的消息,由于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他并没在意,只是当他心情沉重得赶到母亲住的荣寿堂时,首先听到的就是他妻子充满愤怒和绝望的吼声。
见上阳伯站在厅外不进去,荣寿堂的下人正想开口,却被制止,只听到里面随即传来柳老夫人的声音。
“高氏,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伯爷呢,赶紧派人去叫伯爷回来,让他赶紧给我休了这个疯女人。”
厅里随即响起另一个听上去很是温柔端庄,还带着哽咽的声音。
“娘,您别生气,五弟妹既是伯夫人,又是国舅夫人,在这京中高高在上久了,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来的穷亲戚,这很正常,反正看不起我这个大姐的人,又不止她一个,何况她还只是个外姓人,最让我在意的,只有那一母同胞的,只要弟弟不嫌弃我这做大姐的就行。”
柳老夫人怒声道,“都是你妹妹那个没良心的,当上皇后就眉眼朝上,也不想想,要是没有柳家,哪来的她,现在让这些个小贱人都跟着有样学样,不将我们娘俩放在眼里,我明天就进宫去,她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看我不把她的真面目都给揭露出去,人家怕她,我这个亲娘可不怕她。”
听到这里,上阳伯闭了闭眼,冷着一张脸,步履沉重得走进厅中。
“来人,将大姑奶奶送到两个表小姐的院子里去,今晚就给她们三人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送她们回上阳,老夫人因大姑奶奶的到来,情绪太过激动,突发急症,从现在起,将荣寿堂给守好了,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要让老夫人好好静养。”
听到这话,柳老夫人母女惊愕得看着厅中的中年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番话竟然是出自她们向来好脾气的儿子弟弟。
柳明瑶早就忘了自己刚才还在抹眼泪,瞪大双眼看着弟弟质问道。
“敏杰,你癔症了,你可知道我们是谁?你竟然敢下这样大逆不道的命令?”
柳敏杰目光冰冷得看着眼前这个大姐,他一度最喜欢这位处处都很优秀,被他们的母亲挂在嘴上夸得姐姐。
哪怕后来因为这个姐姐总说妻子的坏话,他与妻子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坏,他也不在意,而是收下大姐和母亲送得一个又一个侍妾,相信只有这两位至亲是真心对他好。
直到他下值后,先是收到宫中那位姐姐派人传达的口谕,回来就听到妻子近乎竭斯底里的怒吼声中,所透露出的愤恨、不甘与无奈,接着又相继听到他母亲的强势霸道和他大姐的句句挑唆。
所以当他听到他的母亲,在他大姐的挑唆下,真如那位所料,将矛头直指宫中时,才彻底死了心,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大姐,现在的三姐,早就不再是当年的三姐,她能临朝代理朝政,能让朝中那些大人臣服,靠的可不只是她是皇后。”
柳五夫人也被丈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给惊了一下,这让的心情五味杂陈,不过她还是迅速接过话道。
“就是,皇后不过是提拔了一个人,外面就传出谣言,说是皇后以权谋私,怀疑那位咱都不知道名姓的大人,是我们柳家的亲戚,这要真是咱家亲戚,还不知道外人要如何编排咱家和皇后呢,大姐既不考虑皇后的处境,也不想咱们柳家的难处,来了就迫不及待的怂恿母亲出头,去宫里为杨家姐夫要官要爵,她这是跟皇后娘娘,跟咱们柳家有仇吧。”
柳老夫人用恨不得将小儿媳生吃了眼神怒瞪着她,却在想到什么后,挪开目光看向儿子。
“杰儿,你不想让娘进宫,娘不进宫就是了,过去两年多,娘不是一次都没进宫吗?你大姐离得远,如今她好不容易进京一趟,你就让她好好陪娘几天,好吗?”
柳敏杰看着自己的母亲,但凡她没说出之前那番要去宫里要交待的话,他都硬不下这个心。
可是就像他妻子为了儿女,已经被刺激得不管不顾一样,他作为柳家的家主,也要为家族前程考虑,而不是继续被他母亲与大姐所拿捏。
“母亲,您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随大姐一起回上阳老家,儿子也可以随您一起回去,要么就是在这荣寿堂中静养,再不过问府上和皇后娘娘的事。”
柳明瑶满脸伤心失望得看着上阳伯,“杰儿,你也变了,变得太让人失望了,竟然这么跟母亲说话,你这是大不孝啊。”
柳大夫人可不能看着小叔子被指不孝,这是能影响到整个柳氏全族声誉的事,甚至还会连累到宫里。
“大妹此言差矣,真正不孝不悌的,难道不是你这位挑唆母亲一再做错事,即便离得远了,也不忘通过书信挑唆,从而落得个跟儿女离心的处境的出嫁女吗?”
柳明瑶对这位大嫂,怀着近乎本能的畏惧,此刻听到她突然出声,一时愣住没有反应过来,只得听她继续道。
“只是顾虑到你杨家和我柳家,都有女儿,我们才没将做得那些事,还有那些见不得人心思宣扬出去,结果你却不知收敛,越来越过分了,这些年来,你敢说,你不是怀着看不得娘家好的心思,利用母亲对你的偏爱,搅和得我们几房不和?让你的这些兄弟夫妻不和?”
柳大夫人嫁到柳家二十多年,早就意识到这个大姑姐不是个好的,对方完全是在通过搅和得娘家不和,来确定她的地位,确保她即便嫁出去了,依旧能在娘家拥有足够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