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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活_分节阅读_第399节
小说作者:御井烹香   小说类别:穿越小说   内容大小:6.14 MB   上传时间:2024-12-17 19:12:59

  “确实是缓解了不少,事实上可以说是缓解得太多了。这些本地百姓,本来衣不蔽体,过的日子也就是比牲畜好一点点,突然我们买地的活死人去了,又是带种子,又是带了铁器、棉花,而且还不肯把棉花交给地主专营,用便宜的价格卖给他们……这些人如何不向往买地?再加上他们从买地这里得到的好处,回到村落里,还要提防不被两班贵族派来管理庄园的管事夺走……”

  马脸小吴都不用多说了,剩下的还用讲吗?本来看到汉人的好日子,高丽百姓心里就羡慕得很了,都是一样被庄园主当狗,那还不如选个新主子呢,这矛盾本就一触即发,再加上那些管事还火上浇油,小摩擦上升成大造反,一整个庄园一整个庄园的归顺,不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汉人道也就是两道之地,地方不大,再加上高丽那边还是庄园经济为多,庄园的变动,主要是个别两班贵族受损,高丽那边也没有多嘴什么,至少情报局评估没有造成军事摩擦的风险,所以也就没标紧急件……”

  谢双瑶也知道,那就是她又看漏了,或者是眼神扫过没有在意,这种情况在最近这几年是越来越多了,现在不那么重要的事情,就算呈报上来她也很难去留意,不过好在本来就架设了机构去处理,发来她这里只是为了做个备份罢了,让她感兴趣时可以立即查找到相关的资料。

  “行,难怪高丽是蓝色,东瀛是浅蓝色,目前和东瀛的交集主要是长崎港的贸易往来是吧。不知道之后如果在虾夷地发生冲突,会不会变成深黑色就是了……”

  “应该不至于,现在东瀛各地大名林立,也是自管自的,无非就是一些和虾夷地接壤的大名会表示不满,幕府应该是不痛不痒,甚至是幸灾乐祸的。”

  说话的是孙秀,刀条脸,看着特别清瘦,抿着嘴很严肃倔强的样子,这位是陆大红的同期女兵,体能不行,但脑子好用,心细且能查漏补缺,这些年来按部就班,也给她在外事情报方向混了个专员的身份,虽然事权不大,主要是参赞之用,但也是有资格列席中央班子会议,随时讲解外交事项的情报信息。她介绍完东瀛的情况,顺便把罗刹国的情况也讲了讲,“……所以说他们对苦叶岛估计也没那么在意,短期内这两个方向都没有太大的军事压力。”

  沿海算是捋完了,再往内陆看,顺着马脸小吴标线的顺序,可以清晰地看到,买活军在内陆的影响力主要是顺着两条线来的:往西一条线,那是大江,沿着大江至少都是粉红色,入川之后,整个蜀地就是浅红色和粉红色的交替,叙州的颜色甚至近乎于是深红色了,这些颜色再往外稀释,逐渐再变成深蓝、浅蓝。

  往北一条线,那就是运河,京杭大运河再加上往下的延伸线,一直到浙南江县为止,这条纵贯南北的大动脉,也成为了买活军的红色向外输送的水泵,一路上,红色深深浅浅,但就是没有蓝色,这就说明沿岸所有州县至少都有买活军的办事处,而且参与了当地治理,它们和浅红色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人振臂一呼,把这些城市完全归给买地名分了。

  除此之外,域外草原也被标成了大片大片蓝色,还有一片突兀的浅红——那是卫拉特地区的黄贝勒一干人,他们已经在卫拉特找了一块地方安身,并且开始和当地的贵族议亲通婚。从法理来说,他们是明确奉买活军为主的,至于将来这片浅红色,会不会往欧陆蔓延,那就都是后话了。

  说多不多,说少可也真不少,在草原到买地之间,有几条线路也被染成了蓝色,比如边市,以及马队沿途经过的州县,肯定都是对买地有经济依赖的,但除此之外,还可以明确的看到,在广袤内陆之中,和买活军不搭噶的白色地区还有很多呢。就是华北这块,除了沿海以外,也就是山阴有几片蓝色,其余中原几省也都是白色……这不代表买活军和这些省份没有生意往来,只是生意往来不是那么直接,这样是不能变色的。至于说这些地方有没有人才来投买,这和颜色也无关,主要还是看买活军在当地的影响力而定。

  “内陆是个弱项。”

  色彩标完之后,买活军如今的势力范围也就一目了然了,本来,如果对敏朝还有尊重的话,他们还该标一下各地的敏朝守军什么的,不过谢双瑶就懒得费这个事了,反而是让马脸小吴标一下各地的起义军,比起一碰就碎的敏朝军队,义军对买活军还更难缠些。

  “没什么义军。”答案是让人吃惊的,“正经活不下去的现在都来投买了,当然,江南一带因为流民频频过境乱起来了,但本来苦得活不了,起来闹事的各地,反而安宁多了,人也越来越少……我看再过几年,别说闹事了,只怕大片土地抛荒,都没人种田啦!”

  这也是农业部很担心的一点,农业部长谢五哥立刻开腔说了,“都知道这些年北方收成不好,可这也不能没人种田啊,田不种就会荒,这一荒了就不容易养回来,一亩两亩不算什么,这么大范围的抛荒肯定是不行的。如果从我们农业部的角度,我建议下一步是往这些北方省份扩张,至少要维持当地有人住,田有人耕,再说了,华北千里平原,最是适合蒸汽拖拉机耕种的地方,种点耐旱作物,至少本地的百姓不用迁徙,留在当地也能过好日子。”

  这就是技术人员的天真了……众人默然无语,谁也没有反驳谢五哥,因为点实在是太多了。不过谢双瑶倒是听得很专心,“你的主张是普遍染色——我相信很多人也是如此希望的,我们这里北方流民也不少,而且,这说法是有远见的——现在管,代价是很大,但现在不管,等到我们有一天拿下北方的时候就要支付更大的代价。”

  “但现在管的代价就太大了,大到我们可能支付不了。”

  陆大红不得不吭声了,她指出,“首先,我们的陆军是不如海军那么强势的,至少缺乏陆上作战的经验,华北千里平原,无险可守,正是百战之地,拿下来容易,如何守?频繁的战火,难道不会让百姓更加民不聊生?”

  站在军事角度上,华北的确只能在拿下京城后捎带手取走,作为老华夏的最后一片拼图。不然,如果直接出兵华北,又拿下一片飞地,怎么治理?如果说一路打过去,那就真的是说梦话了,下一步扩张也不是这么个扩张法。绝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要么就在接壤的周边取一块土地,把本来的浅红、粉红染成深红,就犹如拿下广府道一般,要说把步子迈得大一点,那也只是说,本来一次取一道的,现在大胆一些,一次取走两道——

  “再大胆一些,取走大江沿岸的土地如何?把这些土地都染红,往下和广右道、彩云道等地呼应,一口气推到占城去,让这一大片土地,完全为华夏所有,大量部署橡胶林,提升我们买地的电气化程度,用又一个五年计划来提高生产力,培养人才,五到十年之后,顺着运河北上,直扑京城,形成二龙合围包抄之势——”

  庄素举起手做了个剪刀并拢的动作,“把二龙中间的白地一起拿下,联络上草原和黄贝勒,形成中原大一统……这会不会是眼下最合适的扩张战略呢?”

  “那还不如取了之江,先从运河开始,大江沿岸地势险要,不是动动嘴就能拿下的,要花费太多人力物力去治理水利了……”

  光是加色说,便也有好几个不同的分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当下也是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很难形成一个统一意见,最后只能交由谢双瑶,“六姐,以您所见,运河、大江、华北、南洋,这四个方向,如今当选哪一个?”

第830章 一步之外再迈一步

  拥有一个智囊团, 一个中央班子的好处,就是一些细节问题不用自己去费脑筋,他们也能为你考虑得很全面, 查缺补漏这块,确实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最重要的决策,还是得谢双瑶自己来做,毕竟她的视野比所有人都高——而且她知道的关于未来的细节, 肯定也比所有人都多, 实实在在, 她是看得比所有人都远的,这份远见对于决策的影响,要比战略价值等等考量点都大得多。

  就好比华北, 在谢五哥的农业部角度来说, 华北平原的耕种价值是江南等地无法取代的, 华北的收成可以直接决定整个北方的安稳。但谢双瑶经过思考之后, 还是直接把华北的选项给否了。

  “力有未逮,而且是个黑洞,没尽头的。这个黑洞足以拖垮敏朝,我们也要费大力气,比起来,抛荒一部分反倒是更划算的代价了。”

  面对立刻就想要争辩的谢五哥,她只用一句话就止住了他的抗辩, “未来几十年, 华北会进入地质活跃期,地震此起彼伏,这和水旱灾害还不同, 人力根本无法抗衡的,田地部分抛荒基本已经是定局了,我们这里只能做好灾民疏散和安置工作,基于人道主义精神——可想而知敏朝发挥的作用也不会太大的,能帮着一起组织人南下就不错了,就这,还得指望特科官员发生作用,那些老式官员,最大的可能是派兵镇压灾民,乘机勒索钱财,指望他们办点事太难了。”

  反对的声音顿时完全被消灭不见了,因为谢双瑶说的是无可反驳的事情——旱涝灾害,还是可以通过水利工程去调节的,当然,这得在大一统国家强盛时期,通过数年、十数年的大工程来进行调整,现在的华北还没有开展这种大水利工程的前提条件。所以事实上,华北平原的水旱灾害,现在也是无法抵御的,一旦发生,那就必然会有田地被抛荒,人员南下。

  谢五哥的构想,是架设在风调雨顺的基础上的,他希望把华北平原的生活水平提一提,这样,在风调雨顺时农民就不会为了追逐更好的生活南下。不得不说,这样的想象有些太天真了,因为敏朝的窘境恰恰就建立在这些年风不调雨不顺上,频繁的自然灾害这些年一直是笼罩北方的阴影,而谢双瑶的说法暗示了一个更黑暗的未来:这一切还不是结束,仅仅是刚刚开始。

  是的,从另一个世界的历史来看,小冰河时期的高峰还没有来到呢,一个气候期的延续,绝不是十几年、几十年的事情,全球平均气温的下降,是从松代末年开始的,一个很明显的表现就是,建筑中敞轩变少,衣着也从唐代的开放转为保守,人们已经不再叠穿轻纱作为全部衣衫了——除了社会风气的变迁之外,也是因为这么穿不适合气候了。

  从圆代开始,到如今的敏朝末年,平均气温一直在平稳下降,这个小冰河期的高峰实际上是在未来的六十年,接下来的自然条件只有更加严酷的,现在至少广府道这边天气还算是比较正常,后期按谢双瑶的记忆,广府道普降大雪,太湖结冰冻死人的都有……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候的原因,那段时间地质灾害也是频频,之前的不说了,早百年、几十年,甘陕都有过大震,就谢双瑶有记忆的,再过十几年,金陵、凤阳、羊城都会有地震,级别还不算是太大,只是地点比较敏感,尤其是凤阳,那是敏朝龙兴之地,凤阳都地震了,那敏朝的天命岂不是就断绝在即了?

  说来也是巧,那场地震后没有多久,敏朝就正式灭亡了。但这不代表地震就告一段落了,她记得很清楚,在那个世界的1668年,有一场大地震基本是把山阳道都给毁得差不多了,那就是著名的郯城大地震,震感波及了沿海几乎所有省份,连高丽都有明显感受……夸张的说法是,这场大震过后,当地的人活下来的都没有多少,现在那个地方的住户都是从别的省份迁移过去的,也造成了山阳土话和其余中原省份的合流。

  这场地震到底有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谢双瑶还是有点怀疑的,毕竟这要是当地人都罹难了,那曲阜的传承是怎么幸存下来的呢。但无论如何其影响必定是非常巨大的,而且人力也没有一点办法能阻止它的发生,甚至于因为这场注定发生的灾难,提前坚壁清野都不具备可行性。

  这是一片广袤的大陆,其土地注定是多灾多难的,又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气候时期,气候、地质灾害数不胜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为了躲避地震把人都迁走了,结果在另一处遇到洪水、蝗灾,那怎么说?大震的中心点在郯城,这是知道的,可不知道受损最严重的地区有多广啊。

  只能说战略上,要把备灾作为一个重点去发展,一些已知的地震带就不要放太多居民,不要让其成为人烟稠密的地带,再佐以灾前宣传,防灾储备,事后努力组织救援,尽力做好能做的便是。谢双瑶想到未来数十年,甚至到她挂了为止,整个国家都还深受异常天候的困扰,就有点头疼,这也是为什么买地最多只敢发展两层小楼,这还是在印象中地震较少的江南,在北方她是坚决不会批两层楼的,大家都住一层楼,至少地震起来获救率也能高一些。

  “华北地区不适合作为战略发展重点,未来七八十年里,人口还是要往南去繁殖发展,这是主旋律。”

  她提笔写了第一条大纲,作为自己的中心思想,“七八十年之后,气候好了,可以再迁移回来,依托已经初步开发的辽东做粮仓,进行北方的工业化,这几十年还是消停点吧,建起来的工厂指不定都不够地震破坏的,不要在地震带上发展工业这基本是常识了,弄得不好来个化学物质泄露,那就更惨了。”

  “农业上,田地抛荒的损失,日后再通过工业化耕种来进行弥补了,现在就算保住熟田,地震洪涝一下,水文条件大改,也是无用,那就不要白费力气了。”谢双瑶强调说,“但要尽量做好引流、容纳和救济的准备,发生灾害后第一时间能沿着运河北上救济。目前还是再吸收一些华北的流民,把当地的人口密度降下来。”

  “就现在华北的人应该还是有很多的,也不是说除了那次大地震就没别的灾害了,他们现在年年有灾,人多的话,出了事,靠水运运力只怕都来不及救援。人少一点,做好教育,出事了,能不伤人就不伤人,没收成了,没房子了,咱们能把这些灾民及时救走,不让他们饿死,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抬出地质灾害的预言,那农业部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了,这条思路便彻底通过了,主要也是因为谢双瑶的预言术,在自然现象这块还是挺准的,当然人文领域已经是被搅和得乱七八糟,连全球局势都大受影响了,但她知道的气候变化,包括京城大爆.炸之类的,也还是如期发生,所以各高官也都还是深信不疑,愿意按着她指示的方向去发展。

  “既然要衔接运河,那下一步应该是要把之江道收入囊中了。”

  这是顺理成章的想法,因为运河末端在武林,拿下之江道,彻底掌握了武林内河码头之后,买活军沿运河北上就更加方便了,也只有如此才能通过运河转运华北灾民。本来也是高层这里的一股呼声,陆大红笑着说,“这应当是最容易的一次了,之江道如今和我们直管区别也不算太大,他们那里的人,来买的实在是太多了!怕是从上到下都做好了被收编的准备!”

  谢双瑶也觉得拿下之江道实在是很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情,只要能确保继续给税,敏朝那边估计也没什么意见,还能粉饰太平,她犹豫了一下,放弃继续往江南扩张的念头:再往北走一走,那就是把江南道也拿下了,这牵扯到一个敏感的城市,那就是南都金陵,你说划江而治吧,那金陵也在大江南面啊,金陵都拿走了还能相安无事吗?那感觉也太自欺欺人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谢双瑶现在不想打仗,不是怕去碰敏军,而是太害怕他们一触即溃,让出大片土地给买活军接收了,本来只想打一小仗,结果对方一下往京城败退,迫不得已只能灭国……那样的话是真的没有人手了,已经不是一块布扯来扯去的事,是拿着小抹布要去给大象裁衣服的事情了。至少还要十年功夫,等他们这里再培养出一批人才,再多爆点兵,攒点装备再说。

  “本来只打算走这一步的,现在感觉还能再走一步的话……”

  她的眼神在地图上逡巡着,落到了大江沿岸,自言自语了起来。“南洋的开发可以等,等一等会更省力得多——现在主要还是要找人南下,需要许诺出很不错的待遇,但是,既然我们预测未来北方灾害很多,总会有流民南下……”

  那么,到那时候,亟需一片土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的流民,根本不需要什么条件,便会自动自发地投入到南洋开发之中。谢双瑶还有句话没说,陆大红帮她说透了,“现在安南战事频仍,本地黎民死伤也甚多,若是坐视不理,甚至往双方都卖些被我们淘汰的火器,那么……”

  那么,打到最后死的人只会更多,而土地不就腾出来了吗?正好给北方流民接手。听起来非常的残酷,但就是这么个道理,有时候能耕种的土地就这些,或者说好耕种的土地就这些,华人下南洋,那南洋土著肯定要让出一部分资源来,当然,现在的南洋开发矛盾没有那么尖锐,主要是因为买活军的生产力非常先进,这让分享的痛苦大大减弱了,但,倘若华人的需求变得越来越大的话,自然会有人想办法要削弱一下土著的需求——而对买活军这样的政权来说,所需要的仅仅是一纸文件,几次贸易,一些早已淘汰的火器,甚至,如果他们愿意的话,还能从这些贸易中挣到大钱,赢上好几次呢。

  谢双瑶一点也不怀疑陆大红的政治立场,不论是对自己的铁血忠心,还是对于道统的坚信,只是陆大红同时也是一名转型中的封建军队将领,采用阳谋削弱潜在的对手,在她看来是非常正当的,‘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么。

  不过,她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所有优势政权,最后都会呈现出一样的嘴脸,到处贩卖战争以肥自身,这在另一个世界是帝国主义国家的拿手好戏——这么说好像把她也骂进去了,毕竟,开发南洋可是她一手主导。不过谢双瑶认为,在没有萌发国家、民族意识,曾经属于华夏疆域的地方进行华夏再开发、华夏意识的建筑,这是一回事,贩卖火器促进战争,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不管怎么说,底裤还是要有的。

  “安南的事情,是他们藩国的内政,我们不管是说得过去的,做一些铁器贸易,也很正常,他们买回去是不是熔铸了制造兵器,这个我们也管不了。”

  她说,“但火器还是不要卖了,这是说不过去的,安南的越族也是我们华夏百族之一,现在广右道、彩云道等地,越人也为数不少,他们国家的事情是内政,可人民是华夏百族一员,火器不是不能用,但最好不要这样卖。”

  与会者们人人神色一动,各自咀嚼着谢双瑶的话,陆大红脸上则清晰地浮现出了一瞬间的不以为然,但很快又化为纯粹由衷的臣服,她大声说,“是,明白了六姐——这么说来,下一步,除了之江道之外,不妨就往江左道迈一步了?”

  谢双瑶对她的心理活动洞若观火:陆大红已经成长起来了,不再是那个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彬山女娘了,十年的军旅生涯,位高权重的工作经历,使她也养成了很强的主见,以及独立思考的能力。这当然也是谢双瑶所乐见的,毕竟,没有独立处事的能力,不可能胜任繁重的工作,那也就意味着这个人才在晋升上的掉队。

  但是,随之而来的副作用,必然是在她眼中,那层崇拜光环的逐渐褪色,陆大红仍然敬畏着谢双瑶的异能,但她或许也正在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谢双瑶能力的局限——她的缺点和她的虚弱。这些都是必然存在的东西,谢双瑶是人,人必然有缺陷,也有力所不能及之处。但这些认知,也会不断地削减她对谢双瑶的敬畏……这会儿,或许她便正是对着谢双瑶死抱着不放的那点矫情而不以为然:要经略安南,冲突是难免的,说不定还要来一场灭国之战,到时候杀的安南百姓难道还少了吗?能通过这些手段来尽量保证己方士兵存活,又有什么不好呢?

  她的想法或许并不假,谢双瑶难道不会因为这份矫情而自嘲吗?当她不是最上层做决策的这个人时,难道就没有偶然泛起一些极端的想法吗?但是,有些事只有最高层的决策者才能完全明了,才能品味其中的三昧。

  在这样一个时刻,谢双瑶不期然地想到了《银河英雄传说》,想到了奥贝斯坦,她心想自己或许也需要一个奥贝斯坦般的人物来干脏活,这能很好地调节她和陆大红这些手下的潜在矛盾,但是,她很快又暗暗摇了摇头:宁可迂腐矫情,她也不能允许立场出现一点儿偏差,否则,上位者的一点偏差,放大到基层,便会是令人瞠目的风暴,而历史正在睁大眼注视着这一切,用人命写下的记录也无法掩埋。

  它将会成为上位者,成为政权永远的耻辱和争议,在漫长的时间段中不断地散发负面影响,所有的省力都自有它的代价,谢双瑶不能不铭记这一点,不能不时刻警醒着自己。

  她在不断前行,不断享受着这一切的同时,也在不断累积着危机感,盘子越来越大,挑战也越来越高了,她的视野越来越大却也似乎越来越模糊,究竟能全心全意的信任谁,依赖谁?或者,她只能如此孤独而不被理解地往前走去,注视着一个个曾经的战友和下属走入历史的分岔?

  但至少这一刻,他们还走在一起,那么就要尽量先享受着并肩前行的时光。

  谢双瑶收拾了所有负面走神的情绪,她又满是自信地露出了朝气蓬勃的笑容。

  “江左道,确实可以是多卖出的一步——一小步,我的想法,要不要再多走一步,索性取了湘江道,如此一来,江南一带大部贯通,川蜀三峡的上下游,便和我们买地彻底连接起来了——”

第831章 水利队在行动

  “小心脚下啊——都注意了, 这段昨天摔了两个,都是骨裂了,得休上几个月不能干重活,都悠着点, 宁可多走几趟, 咱们别背太沉了!”

  “哎, 知道啦!姑娘, 我这多少斤啊?”

  “您这筐六十斤重,大哥, 给, 这是您的筹码。”

  “好来!”

  抹着颊边的热汗, 接过六根筹子插入胸前的内口袋,感受到细长筹子隔着里衣在胸前留下的触感,汉子咧嘴一笑,把空荡荡的筐子甩到背上,踩着水鞋, 返身又排着队往水里走去,这条队伍大约七八十人, 江滩边上也是热闹非凡, 挑碎石的,称重的,过来运石头的, 还有买家带了自己的车队现场挑货, 讲价称重, 上百个人簇拥在这里,虽然已经进了九月,今年天还冷得早, 但此处却全是热气蒸腾的人味儿,要不是买活军三令五申,真有些年轻小伙子仗着年少火气旺,只穿着短打就下水啦。

  “热水热姜汤来,热乎乎的茱萸汤,还洒了胡椒,发汗散寒,一大碗一文钱!”

  岸上,架着灶火贩热汤的小贩,也在不断的吆喝着,“还给加红糖,甜滋滋的,喝了身上便有力气!大哥,身上可别亏待了自己!您有饭盒我也给您热热!”

  这话是确实的,虽然买活军也给干活的人免费供应热水,但下苦力的人,真不能亏待了自己,再加上如今出河工,不比从前无偿,收入是很丰厚的——按筹码来算,一根筹码一文钱,一个汉子一上午能赚到三十文钱是轻轻松松的,若是大力的,下午再干两个时辰,一天五十文也有,一个月这就是一两银子多的收入,当然这对于商铺管事、师爷书生这些来说,或许算不了什么,但这些下苦力的汉子很多都是农户出身,从前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这么算,一文钱的汤,便也喝得起了,至于热饭盒,这是针对那些来运货买石头的商人说的,也只有他们才会自带饭盒,来做事的河工当然都是跟着买活军吃,这一顿是免费的,白米饭可以放量吃饱,还有小咸菜——咸菜里甚至还有小虾米呢,虽然这也是在江边,但不是渔民的话,农户在小咸菜里能开荤腥的机会还是不多见的。

  “一二,一二,跟我起!自古来江面风波大哟!”

  “自古来江面风波大哟!”

  “浪难平!”

  “浪难平!”

  很快,又是一筐筐的碎石被装填进筐,挑夫们手扶着扁担,很有经验地拿手掂量着,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便示意喊停,一猫腰钻进扁担下方,足下生根,借着那股子上顶的力,把挑担就抬起来了,箩筐在空中划出小小的弧线,它开始晃起来了,挑夫们一手搭在扁担上,缓和着箩筐晃动的幅度,借着这股力道往前迈步,又往后一仰,缓和箩筐往回的力道,他们很快迎合上了劳动号子的节奏,跟着喊了起来,“多少船哟!葬水中!”

  今日来了,买活军哟!”

  就这样,一行挑夫都跟着劳动号子的节奏,掌握着箩筐的晃动,脚步一致地往前走去,如此,箩筐在半空相撞的几率便也随着减少了。这是劳动号子最重要的作用,协调众人的劳动节奏,避免不经意的冲突。一个又一个挑夫加入了这行队伍,逐渐没入水中。

  脚一踏入水里,那就又不一样了,他们立刻便感到了一阵模糊的凉意,倒不算是太刺骨,因为有了橡胶鞋的保护,这个鞋——虽然非常臭脚,但却也是很防水的,鞋底还镌刻了深深的波痕,可以咬在滑溜的石滩上,帮助主人稳住身躯。

  否则,单次运送的碎石,重量肯定还要更小,而且一天能干活的次数会非常有限,理由是简单的:冷天入水,若还是赤着脚,本身对体力就是非常大的消耗,做多了第二天就要生病的,生病的人数多了,没人干活,还容易激起民变。而且光脚踩石头确实就是容易滑脱,只能是一再降低重量,否则要是摔倒了,白做工不说,人立刻就能摔出事来,好点的,几个月不能干活,要是不好的话,一辈子爬不起来都不少见。

  但现在,买活军的河工就不一样了,和衙门那让人望而生畏,每年都要死不少人的河工相比,买活军的河工简直就是在享福,不但提供便宜的橡胶水鞋(这个东西,种田也是很有用的,在外头根本有价无市,在买活军这里,只要能干三十日的河工,就有资格用便宜的价格购买),还有热水,上好的白米饭管够吃,而且,除此之外居然还是每日给钱的!

  这和衙门那种要自备干粮,热水也没有一口,条件简陋,完不成还要被鞭打的河工役,怎么能算是一种事情呢?毫无疑问,挑夫们也很快表现出了区别于老式河工役的热情——个个卖力,又听话又热心,老实知礼的地方,简直和敏朝衙门治下的那帮刁民,完全是两样面孔了!

  一开始传出要找河工役的消息时,只是城关这里,一些消息比较灵通的苦力有信心过来做一做,这会儿,四面八方村子里的百姓们都乘着农闲来赶河工了,很多乡镇就是这样第一次有了对买活军的认识,在此之前,他们村里一整年也很难得和外人打交道,对于县里的变化都很模糊,就更不要说买活军啦,就算是买活军无往而不利的私盐买卖,也不可能遍布每个乡村,走出买地这么远,除了沿线的州县村落之外,别处也实在是照顾不及的。这会儿,买活军的名声却是随着河工而四处飘扬,不消一个月光景,十里八乡都知道了福建道的这个义军——虽然不是官府的势力,但看在对百姓好的份上,便不是乱军,称一声义军没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要走一段水路,两个箩筐加在一起,挑个一百五十斤的担子,无论如何那是没什么问题的。路途短的话,二三百斤也来得,就是因为有一段涉水的路程,而且石子滑,一般人都是六七十斤,也是听劝——确实没必要逞强,在水里滑跌了,那不是开玩笑的,便是没有摔出事情来,深秋受寒,发烧起来,岂不是也耽误挣钱?

  “我们这一段水道,再过三五天,差不多也就都清完了吧?河道倒是深了不少!以后江心的‘阎王漩’,估计是不会再有了!”

  很快就到了晌午时分,那边已经在分批放饭结工钱了,还有些卖力的汉子,多挑了最后一趟,这才喘着粗气去结钱领饭——说起来,买活军还真有点傻大方的意思,这里吃饭也是要有凭据的,就是去结钱兑筹码的时候,给的木牌。按十斤一根筹码来算,只要从江心挑了十斤石块过来,去领筹码,那照样也有一根筹码得,拿了这筹码,就可以去换一文钱,顺便拿一个木牌。

  当然了,这也是不许弄虚作假的,要是有人想要一文钱买了筹码去换,顺便蹭饭,会被抓出来赶走,吃过饭的人,手上也会印一个一时水洗不掉的记号,不过大体来说,这个规定仍然是宽松得有点过分了。十斤石头就换一文钱加一餐饭,摆明了就是蚀本啊!

  很多车夫,甚至是来买河石的商人,都有这么来蹭点好处的,当然,他们也不敢太过分了,至少三四十斤是挑一下的,十斤石头这样做得太明显,他们也怕买活军的老爷们发火。不过,老爷们虽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并不吭声,他们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自家的饭被这些人蒙混去吃了——多可惜!那样好的白米,一点麸皮没有的,两大碗怕不是一文钱、两文钱都卖得了的?给这些人吃真是亏了本!

  但是,买活军大概的确是很豪富的,他们的管事真不怎么在意这个,就是这一点,便看出买地的日子过得有多么好了,叫人打从心底生出迫切的向往来,白米饭随便吃……盐也不值钱,别的不说了,什么蛋也便宜,十天半个月总能开开荤……那听起来实在都太远了!就这两点,便足够让人心动——别的不说,这上好的雪花盐腌制出来的咸菜,都叫人上瘾一样的好吃那!

  “嘶——哈!”

  皱巴巴的腌青椒,饱含着咸酸的汁水,又是辣兮兮的,那汁水把饭一拌,便是下饭到了极点,吃完了还要叫人嘶哈个不停的,额角沁汗,只觉得一上午的寒气都被逼出来了。岳老三咂了咂嘴,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娘的,买活军便连咸菜都这样好吃!这活真是恨不得干到地老天荒去!可惜啊可惜!咱们广济的水道怎就这么好走呢!”

  “就是!”

  “下一步,水利队的大人们要启航去黄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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