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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活_分节阅读_第580节
小说作者:御井烹香   小说类别:穿越小说   内容大小:6.14 MB   上传时间:2024-12-17 19:12:59

第1205章 错位与扭曲

  徐明月并没有等待多久,就找到了这个机会——德依娜和德伊本的心态,虽然和她预估的不一样,但显然,对买活军还是非常信赖亲近的,并没有一个本地诸侯应有的防范。

  或者说,他们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政客的苗头,却还没有政客的自觉,而是已经完全被自己的逻辑绕进去了,一心以为,自己提出的方案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在买地和洋番之间,保持暧昧的中立。

  允许弗朗基等异域商船,在港口停靠,也和他们贸易,当然了,买活军还会占有和他们贸易的最大份额,以及最优惠价格。同样的,本地的城池也还是会继续采用这种,几乎算是完全和买地共治,代代送人到华夏去接受买式教育的方式。

  这种做法,在香美城和麻林地来看,几乎是唯一可行的选择了——如果放弃整顿城防,用火器来对抗侵略者的话,还能有什么办法?

  要知道,这些年来,东非这些小城,之所以还能维持和平,不会屡屡被海盗上岸抢掠,不是因为它们的强大,而是因为买地颁布的《和平通航条例》,其中把东非算成了买地的频繁往来海域。

  在这些海域,为非作歹,代价可能就很大了,为了这些一穷二白的小城,冒这个风险并不划算,更大的生意远在华夏,也因此,那些洋番商船,对这些小城是看都不多看一眼的,也就是选择几个,停下来打尖修船而已。

  如果国际关系真的像是徐明月所听说的那样,逐渐趋于紧张,洋番商船不再顾忌《通航条例》的话,那么,这些小城就算有买活军的帮助,想要和这些商船对抗,仍是困难且没有必要的。

  从本地百姓的利益出发,只要洋番商船和买活军的商船,不是严格互斥的状态,你来我就不来了,那么对他们来说,不站队,和双方做生意,也是最理想且最唯一的选择。

  德依娜和德伊本两父女,很显然是相信徐明月能理解这一点的,徐明月表现的态度,也的确不像是对这观点有什么排斥的样子,双方的气氛还是那样和睦。在这种高度的信赖之下,徐明月要和谢黑檀单独谈话,只需要随意找个借口就行了——商议棉花价格,对账,商量修船事宜,随便什么,都是充分的理由。

  往年吉非号这样规模的商船,来港之后,停靠至少都是一个月,船上的水手还会特意给城里开个扫盲班、培优班什么的,检验一下当地的扫盲水准,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聪明的好苗子,可以选拔到买地去上学的。

  就光是此事,也足够谢黑檀来约徐明月商量的了,这买地留学生的名额,对东非来说是非常宝贵的,因为除了这个途径之外,他们本地的百姓,几乎没有去到买地本土的可能。除非不搭船了,改为陆路行走,但那基本上是没有任何人能完成的漫漫长行了。

  “黑檀,对你妻子的观点,你是怎么看的?”

  琅琅书声,在椰林中传得很远,挑着棉花往船上搬运的挑夫,排成了一条线,库房前方,一群土著已经在围着临时拉起的横线在凑热闹了:那是每年都要布置上几次的临时市场,等到盘库完成之后,货物就会摆出来,让这些腰包正鼓的百姓选购,他们已经相当迫不及待了。

  热闹的人声,混杂着永不止歇的海浪声,令海边的环境还颇有些嘈杂,不过,对于在海上讨生活惯了的老海兵来说,这都是家常便饭了。徐明月和谢黑檀站在沙滩一角,眺望着远处那简陋的船坞时,徐明月便开门见山地发问,“你也认为,这是一个不值得报以期待,被惩罚和诅咒,被进化抛弃的地方吗?我们对斯瓦希里的百姓,不该有任何幻想?”

  谢黑檀对她的发问似乎也并不意外,他黝黑的面膛上露出了一丝白色,那是一闪而逝的白牙——这似乎是个无奈的微笑,只是深邃的肤色让黑人的表情尤其难以捉摸,他摇了摇头,也很坦率地回答,“如果要问我的话,船长,我会说,谁做出这样的判断,那就是对我们的百姓太苛刻了——我们才刚刚从愚昧中脱离多长时间啊?

  说白了,能把饭吃饱,吃好,才有几年?甚至可以说,现在麻林地和香美城,两个地方加在一起,日常饮食能够满足买地营养最低要求的,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三四百人而已!

  其余人,连主食都只能吃带有毒性的木薯,还有能量不足的香蕉,玉米和土豆,尚且没有流行开来,更不要说充足的蛋白质和脂肪供应了。虽然西方的百姓也未必吃得有多好,可他们的水手,至少营养摄入要比我们的百姓充足些,他们生活的社会,生产力也要比我们更加发达吧?

  生产力的差距,难道就只在工具、武器和船只上,不在人们的心里吗?我看,也未必吧。虽然我在买地,没有做过吏目,但也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流民——他们从家乡来到买地的时候,难道就很聪明吗?”

  这是徐明月无法反驳的论点,她点了点头,也承认,自己一开始或许想得太乐观了,“确实,聪明智慧其实也是生产力进步的表现,智力需要能量作为基础,大脑的发育需要能量,但落后的生产力,恰恰无法给所有人都提供最基础的能量,也就很难让出色的个体展现出自己的天赋。从起步到进入正轨,让出众的大脑可以脱颖而出,的确也需要一个过程......”

  谢黑檀一拍大腿,“就是这个道理了!”

  他认为,徐明月的这番话,算是把这十几年来,买活军人才辈出的原因给说得完全明白了。“在我离开买地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现在,买地的孩子越来越聪明了,哪怕是同样的年纪,同样的条件来开蒙,他们也会比十年前、二十年前那批学员的表现要优异得多。包括这些年来新进入工作的吏目和士兵,综合素质也更加优秀,这都是可以眼见的事情,甚至还让我们这些老人,感受到了相当的压力。

  这就是生产力在智慧上的反哺体现,充足的生产力,提供了充足的物资和教育环境,方方面面都作用在一起,有天分的孩子,天分能得到最大的发挥,能够脱颖而出,也就自然而然了——一个孩子被选拔出来了,感觉还不强烈,可倘若千千万万个孩子,天分都得到了发掘,我们在社会上的感觉,岂不就是后生可畏,英才处处了?”

  说到这里,谢黑檀也有些激动起来了,他冲着读书声的方向挥了挥手,“要知道,二十年前,华夏之文明,比如今的麻林地、香美城还不知道要领先了多少,生产力提高之后,对比还这样的大。提升还是这样的显著——我们又怎么能用现在的表现,来判断麻林地,判断斯瓦希里,判断非洲的将来?!

  如果说华夏是从50到100、150的进步,那我们如今就是从0到10,到20、30,倍数要比华夏还高得多啊!难道,再给我们二十年、三十年、二百年、三百年,我们的百姓还会这样不可造就吗?

  我不相信!我认为,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有时间,只有发展——如果有一天,用尽了资源,用尽了机会,生产力依然上不去,那么我才会承认,这片土地不堪造就。否则——”

  谢黑檀笑了笑,自信地说,“生产力上去了,所有那些优秀的品德,也就跟着降临到土地上了。船长,我是这么相信的——人性,放之四海而皆准,走到哪里都一样,区别的仅仅是生产力而已。我可不会在现在,就给这片土地判了死刑!”

  这是一段很妙的回答,徐明月唇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轻轻地鼓了鼓掌,表达了对谢黑檀的赞赏,“说得好!不错,这就是我们的信念:人性走到哪里都一样,最重要的就是生产力,只要生产力提高,其余都会自然来。”

  两人相视一笑,都带有道统课优等生的自豪,但徐明月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她很快又严肃了起来,“不过......你这,也等于是承认了,德依娜和你岳父,对麻林地那些百姓的指责并非无端——就是对香美城的百姓,你也没那么有信心那。”

  确实,或许现在,两地的管理层,不论是土著还是买吏,其实对于这些城池百姓的客观认识是一致的——他们并不具备和西方船只抗衡的力量,不论是能力、忠诚、决心还是智慧,都还远远不如,所不同的是对这个事实的理解:德依娜和德伊本,作为斯瓦希里中的贵族,反而对这片土地非常悲观失望,认为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劣根性深植于基因之中。

  而过分温和的自然环境,就没有优胜劣汰的作用,令到这些基因留存了下来,使本地在如今这国际化的竞争中,处于很大的劣势,甚至都到了完全没必要投资未来的程度——反正就是受差役的命,足够优秀的人,能跳出这个圈子就行了,他们现在于麻林地实施的政策,并不是真想为百姓做什么,而是因为如今的主子买活军喜欢这些调调而已。

  反而是被卖出去的,甚至连真正的家乡都没有记忆的谢黑檀,他的思想是乐观的,信念也还很坚定,“要承认现状,但同时也要展望将来。才刚起步数十年的文明,就犹如牙牙学语的婴儿,怎么能和成年人比赛武艺?”

  “哪怕有买地的帮助,生产力的发展也需要时间,我相信,二十年不敢说,五十年后——五十年后,倘若面对眼下的选择,那不论是麻林地还是香美城,到时候,两地城主都可以自豪地拍着胸脯担保:只要买地能给我们机会,我们一定不会让上国失望!一定谨守城池,绝不会让叛逆洋番商船,进城补给!”

  五十年后的事,对现在的事态一点帮助也没有,但这份展望并不算是废话,它带来了一个根本性的不同——那就是谢黑檀是否仍是可沟通、可交流、可信任、可投资的‘志同道合者’,而不是德依娜、德伊本那样,转变为了可利用的‘利益相合者’。

  事实上,徐明月对德依娜两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厌恶,甚至认为他们的心态也是可理解的,只是,一旦双方看待事物的基点不再相似,在很多事情上,看法也会有天壤之别,合作就注定无法深入到谢黑檀这样的层次了。这是事物的客观规律,倒谈不上什么‘讲政治’不‘讲政治’的。

  最简单的一点,同样是现在不敢应承买地的药火厂援助,以谢黑檀的说法,那么,将来等麻林地发展起来,在人心上有了这个基础,徐明月还会重提旧事。可德依娜这样的说法一出口,药火厂现在肯定是不会有了,将来也绝不会有,就算要有,那也得把德依娜等人换掉,换上一个如谢黑檀一般的领导者,再来考量了。

  买地支援药火厂,根本目的是为了帮助麻林地和香美城的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而不是给城主等人增加政治斡旋的筹码,甚至可以更轻易地镇压本地的反对者——反对者如果是邪恶的盗匪那还好说,如果是承受了不公和剥削的百姓呢?

  对于拥有这种思想的人来说,他现在听话,不代表以后听话,现在呵护生产公道处事,不代表以后也会一直如此。就算是装,怎么也得装成谢黑檀这样,像德依娜那般,耿直地把想法直接说出来,不管之后还有没有改变的可能,反正在徐明月心里,就会已经将其放弃了,至少在她这,会把对这两人的判断呈交上去,供决策层和智囊团来判断。

  “真是没想到,一样是在买地接受的教育,学的也是一样的教材,你和德依娜,也是因为两情相悦,彼此很谈得来,这才结婚的吧?”

  徐明月也不由得有些感慨,说起来的话,不论起点如何,谢黑檀这三人组,在买地接受教育的时间和内容都是类似的,而且一贯的表现也算良好,这也是为何谢黑檀会被派遣来当香美城城主,固然这也是德伊本的请求,但倘若对德伊本、德依娜的评价不好的话,远洋东非委员会也不会如此决策。

  没想到,几年下来,谢黑檀还好,德依娜的心态,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这样大的转变,简直可以说得上是面目全非。这一点在徐明月来说,是尤为不合情理的,“要说起来,真是不该,你甚至都不是本地人,还是在被掠之后学会的斯瓦希里语,还对本地的百姓这样有信心······”

  要说内部,当然也有倾轧和矛盾,但徐明月相信,在华夏本土,如果有人胆敢说什么‘华夏人就是不行,这片土地没有希望’之类的话,那不论阶级如何,只要是有能力的人,都会上去给几个大嘴巴子。

  这种思维在华夏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就算再烂,那也是个例,也是有原因的,怎么能把土地上生长的所有人都一棒子打死?谢黑檀从买地来香美城还没几年,都在为东非土地极力辩护,说这和斯瓦希里人的民族性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因为生产力不足,德伊本他们怎么就没有一点儿这样的想法呢?

  这么看,他们在买地接受的道统教育,就完全是失败的,虽然或许当时考了高分,但道统课上教导的思维方式,很显然,没能真正地烙进他们的大脑里,甚至没有一点儿痕迹。

  徐明月对此颇有些不解,而且认为这是个应当引起重视的问题:如果只是一个人两个人,那还好,如果人人如此,那就说明,其实买地现在通行的这种教育——放归——委任的办法,并不如预想的那样,可以在各处培养出适合承接中央的地方政权来。这个方式,还是有调整的空间。

  但.....为何会如此呢?她还是想不通,不由有些迷惑地自问,“人变得可以这么快吗?”

  “德依娜的变化已经算是不太大的了。”

  没想到的是,谢黑檀竟维护起妻子来了,“人可以变得很快——比她改变得更快更极端,德依娜是个好人,她的思想也比较单纯,并不是真正被权力给迷住,我认为她和她父亲,其实都是善良的人,他们只是被置于一个错乱的环境之下,思想因此发生了扭曲——

  船长,你要想想,我们现在是在一个落后的实力环境下,按照工业时代的社会规范在建设一座城池,你认为,社会实力和上层建筑是吻合的吗?倘若不吻合的话,在这样的环境里来试着统治一个小国,又怎么能感到不适呢?这种施展上的困难,所产生的怨气,是该冲着自己,还是冲着六姐——”

  说出这个最不能被接受的假设后,谢黑檀立刻给了自己轻轻一个耳光,继续说到,“还是冲着最卑微,最不会反抗也的确最愚笨最拖后腿的百姓去呢?”

  徐明月无法回答了,她张着嘴,茫然地站了好一会儿,或许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德伊本、德依娜的视野,体会到了他们内心深处的痛苦,而不是以‘阶级性、局限性’这些冰冷的词汇来评判他们。过了一会,她又疑惑地把眼神转向了谢黑檀——

  “我——我是苦出身啊,船长,我对痛苦的忍耐,比他们要强多了。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谢黑檀心领神会地答道,他甚至还笑了笑,“对我来说,痛苦就只是痛苦,与其为了回避痛苦而不自觉地改变,倒不如接纳痛苦、容忍痛苦,直面痛苦,并且找到方法彻底地解决痛苦。”

  “——这么说,你对于如今东非的困境,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了?”

  徐明月立刻捕捉到了他话中隐藏的含义,惊喜地问——她有点柳暗花明的感觉,本来以为,吉非号的冒险,起到的作用没有自己预计得大,可倘若谢黑檀有什么计划是需要吉非号来配合的话,那么,她这一趟又不算是白跑了。

  “是有点儿想法,还要请船长斧正。”

  谢黑檀也不隐瞒——主要是他和徐明月实在没有丝毫竞争,反而正该紧密联手,完全没有故弄玄虚、言语试探的必要。他在沙滩上盘腿坐下,拿起一根树枝,在沙地上写写画画,当下便有条有理地说出了一番话来。

第1206章 四方伸手

  “知识教——当然了,所有异域吏目几乎全都在强调知识教,或者说,在主动地渴求知识教主力扩张到他们那个方向。"

  谢双瑶微微闭着眼,一边按摩太阳穴,一边不太走心地打趣,“也是,条件越差,手段也就越单一,生产力不能飞跃的话,能对抗宗教的,只有另一个宗教,这是没什么好说的。就非洲这个情况,宗教恐怕还不那么好使,如果单单是宗教就能奏效,那反而简单了。"

  “是,简报里也提了一句,说这是个补充,但不是全部。”

  谢芳注视着报告上那寥寥的简略关键词,也有按按头的冲动,她硬着头皮,绞尽脑汁地在关键字中寻找着内在的逻辑联系,又说,“此外,还有移民,对,提到了移民—谢黑檀可能想要北官移民,这些移民在黄金地、袋鼠地或许是麻烦,但对他们来说倒是很合用。"

  她在报告中的‘北’字下面划了一条横线,并且和移民中间连了起来,表示自己已经把这个关键字解读出来,汇报上去了,这样,只要一眼扫过整个纸面,就可以知道还有什么信息是没有转达的。“嗯,还有就是……”

  “关键字是什么?”老大有点失去耐心了。

  “牵制。”谢芳朗读出下一个关键词,她有点愕然,一时间不知道是把北和移民联系在一起,还是把北和牵制联系在一起,“这意思,是希望从非洲北面来牵制欧罗巴吗?这样的话,呃——”

  这样的话,北官移民这解读可能就出错了,谢芳有点抓瞎:没办法,简报刚送来,老大就叫她来解读了,事前来不及预习。而且,非洲和总台直接通话,质量很低,也容易受到天气条件影响,一般要经过大食港中转。

  这和有线电报不同,有线电报是可以发简报的,但无线电台之间的联系,只能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比如‘某时某地有台风,目测多少级,浪什么方向′等等,在海事上这也足够了。对于这种比较复杂的对话,一旦经过中转,信息丢失就成为必然。

  如果是香美城这样的距离,在较复杂的气候中,进行通话的话,整句话只能通过关键字来转达,就很常见了。因为香美城的事情再紧急,也很难占据额外的通讯时间,总台的频道有限,每个人都要在时限内说完,就只能简洁再简洁了。

  “没事,移民什么的,从准备到上路,怎么也得小半年,到时候,文书报告应该都发回来了。”

  用电台来传递简讯,详情从慢上数月甚至是半年的文字报告走,这已经逐渐成为了买活军司空见惯的常态,谢双瑶随口安抚了谢芳几句,抓过她手里的报告扫了一眼,“应该是北官移民也要,北面牵制也想要——"

  “他说的北,不是大食港和奥斯曼帝国,应该是更北那边的势力——黄贝勒带领的那支建州军,呵,难为了,徐明月估计都忘到九霄云外了,谢黑檀居然还记得,这个人视野不错,也有远虑,估计,早就把那边当成一个潜在的助力了。”

  “居然——”

  谢芳握住嘴,恍然大悟之余也很惊讶——其实,未必没想到黄贝勒那边,只是可能不敢相信,谢黑檀居然会对新西建州那边有认识。

  也的确,一个在鞑靼西北极远之地,一个在西南,相去几乎万里,如果在从前,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甚至都不会知道对方的存在,可如今,借由买活军,甚至还彼此算计起来了—

  当然,如今是谢黑檀指着坐山观虎斗,利用欧罗巴的乱子,来缓解东非将承受的压力,黄贝勒怎么想,不得而知。这也算是给谢双瑶提了个醒:如果暂时对欧罗巴的谋划,想不到什么好方法去应对的话,那也不妨催一催黄贝勒,没准局面一下就迎刃而解了。

  “不止智囊团,现在,民间一线工作者,金点子也是一个接一个,个个的眼界都要比上一代强得多。”

  谢双瑶也有些欣慰,“虽然眼下盘子是前所未有的大,可人才方面,供应也要比我们预计得更充足些,这世上的意外,虽然是黑天鹅事件居多——但有时也不是没有点好事儿嘛。"

  "确实,谢黑檀城主,虽然我没接触过,但从简报来看,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大视野人才。"

  谢芳也是真心实意地点了点头,征询地看了谢双瑶一眼,谢双瑶摆摆手,意思是她不需要再念了,自己已经通过对关键字的扫视,大致明白了谢黑檀的思路,“你整理一下,形成文字,转发各部门,下周上会吧。这件事值得开三个会,开小会统一思想,再开个大会丰满计划,最后开小会来决定人选。”

  "明白了。"

  这是要当做重要国事来处理了,那商讨的就不可能是吉非号听到的这么一点风声,将会关系到买地在整个大食、东非的布局,以及对欧罗巴的政策。军主一上来就安排了三个会议,也证明了重视程度。

  三个会往往不只是三个会,只是军主会参加三个会而已,围绕这三个会,各部门私下的小会肯定是不会少的,而且如果这三个会没能达成预订目标,还可能增开。一般谢双瑶对普通事务都会在例会解决,重大突发事件有时也只是两个会,起步就安排三个会,整件事的规格就抬上来了。

  谢芳在记事本上打了个星号,提醒自己,在会议议题准备上,要把黄金地、袋鼠地、北海也带到,很可能,这个会上,会发散讨论到如今所有海外受买活军影响至深之地。与会者如果毫无准备,言谈间不能让军主满意,军主不悦不说,对谢芳来讲,还要再开一次会那才叫艰难呢,比起从日程表里再挤出一次会议的时间,她恨不得跳到珠江里去游两个来回。

  "简报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

  翻过手腕看了一眼,她提醒谢双瑶,并且晃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夹:简报结束之后,今天还有三个会,以及两节课,谢双瑶还定于晚饭后去看望徐老徐子先。如果不想直接取消最后这个行程,那前面的所有活动都要卡着时间点来,不管欧罗巴的事件潜在影响再大,这也得之后再思考了,现在得听取别处发生的重要事件——对当地的百姓来说,重要程度肯定也不亚于欧罗巴有意挑起摩擦。

  “嗯,往下走吧。”谢双瑶重新闭上眼,拿起了桌上的小锤子,又开始不轻不重地敲打自己的脖子了,“下一个是什么?黄金地的报告?叠翠最近又想要什么了?还是人?那真没有,她想要的,不可能给她的。"

  “是通古斯方向的消息,通古斯方面也在申请北官移民,他们新近接连发现了两座矿产,需要人手……同时还申请超标水泥配额,想要修路。这个数字超出供应局权限了,所以只能上报。"

  谢芳介绍了一下来龙去脉,“这个是定于今天下午讨论的,有一些关联资料,我放在您手边了,红色的那个文件夹。"

  “发现什么矿产?他们要多少人手和多少水泥?只要水泥,没要火器?不想设药火厂?”

  谢双瑶一边问一边翻起文件夹,紧接着,她的世界一如既往,被无数个数字和前提条件,复杂的当地情况等淹没。无数个下头无法得出结论的事件,最后都要她来决策,也只有她这里定了调子,底下人才能放手去干。

  谢双瑶虽然坐在羊城港足不出户,但每天来自四面八方的文书报告,却能让她对华夏四角的生活都有非常具体的认识:在天灾后人口大量迁入迁出,显得格外动荡的北方,治安问题和新迁民族的融合问题,是突出的。相对富庶的南方,移风易俗,本地新老百姓冲突,这两关不容易过。南洋、黄金地、苦叶岛、袋鼠地乃至大食港、东非,各有各的尖锐矛盾,处理不好,都会动荡买地在当地的根基

  一个问题解决了,下一个问题还会浮现,这种周而复始的过程,就像是柴米油盐一样,就是一个当家人生活的底色。而除了这些工作之外,谢双瑶目前还在坚持带农学专家班:

  买活大学开设了这么久,大图书馆那里,也是多年来不断补充库存,把她仓鼠癖拖下来的图书馆库,挑选出的那些适合流传的教材,都列了进去。现在,基本各个专业的平均水准,已经到了谢双瑶也帮不上忙的程度了。

  可能她如果来做研究的话,靠底子也会有优势,但很显然这并非她的主要精力所在。所以,现在除了农学之外,不论是工业还是基础学科,各学院已经能够离开她独立发展,谢双瑶如今也就还在坚持带一个课题:在各地区现有条件下,如何发展出性状稳定的相对高产种,并建立本地化可复制的育种流程。

  很长的课题,同时也是买活军的海外根基所在,以买地这种奇葩的配置,在海外能站住脚跟,并且飞快地打开局面,同时还维持了一定程度的高底线,可以说全都仰仗的是这个课题。

  这个课题,代表的是先进的农业生产力,在大多数海外地界,就光是这点,便足以让吏目们享有一个天然大优的开局了——这也是买地所能给的最厚实的底气。谢双瑶要是放松了对这个课题的重视,那才是真的膨胀起来,把自己当做真神,认为世上万事万物都合该顺着她的心意往前发展了。

  “别人把我当成神,这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把自己当成神,什么时候真要如此忘乎所以,那估计我的中年危机也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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