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浩:“盼盼,你不要说对不起,本来给彩礼是应该的。但是两万八千八……我家里是真的没有。”
崔盼盼羞愧的抬不起头:“我不知道我爸妈会这样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盼盼,这不是对不起对不起的事,你爸妈这样,我压根没有办法做我爸妈的工作。你能不能说说,哪怕少一些呢,我们家实在拿不出这笔钱来。”
崔盼盼头都要低到地下,眼泪砸在地上:“对不起……”
倪浩最终失望而归。
因为了崔盼盼的原因,倪浩连着几天都没有精神。
王梦梅劝了几次,也没有多大的效果。
直到一个多星期后,大概是崔盼盼父母突然发觉抻脱了手,于是又找了中人来说和。
“钱可以少一些,你们都谈这么久了,咋能就这么断啊。”
中人做了说和,约好在王梦梅的饭馆里两家人再谈一次。
这次崔盼盼的父母显然是在家里商量好了,倒也没再说什么两万八千八的离谱数额,只说了要八千八百八十八。
这个数额依旧高,但倪浩妈看到儿子一脸的高兴,最后也只能叹口气答应。
只不过她仍然不看好崔盼盼。
私底下跟王梦梅说起来也愁眉苦脸的:“我是宁愿娶个厉害儿媳妇回来,也不愿意要个拎不清的回来。”
厉害的儿媳,好歹晓得为自己的小家争取利益。可拎不清的儿媳,心里朝着娘家,那跟自家儿子怎么过的成?
王梦梅劝了几句,倪浩妈还是心事重重的回去了。
第89章
自从中人说定了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彩礼之后,倪浩家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捏着鼻子忍下来了。
大院里正常结婚一般彩礼就是两千到五千不等,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彩礼是比正常要高,但这个数到底还在倪家人能接受的范围内。
谁叫自家这个就认定了崔盼盼呢?
两家就这么张罗起婚事,决定在十一办了订婚,等到腊月再结婚。今年过年,崔盼盼就在倪浩家过了。
倪浩知道自己给家里添了麻烦,但他实在是喜欢崔盼盼,他这辈子就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所以哪怕知道崔盼盼家里不是那么的明理,倪浩还是尽量想要满足崔盼盼家人的要求。
因此在两家说定婚事后,倪浩再不复之前的颓丧,而是每天笑的跟傻子一样。
王梦梅也是打那时候过来的,看到徒弟这样子,也笑了:“真跟个晴雨表一样,我光看你这个脸,就知道你跟崔盼盼的事顺不顺。”
倪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去后厨炸丸子去了。
薛玲在柜台低着头,半天都没有翻过一次书。
倪浩真的要结婚了,之前她那点心思,更没有机会说出口。
薛玲心里乱糟糟的,看着书本上的会计分录,一样都看不进去。
“老板,我去催催咱们定的菜,等会儿就回来。”
薛玲不想待在饭馆里,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她刚走没一会儿,店里的门帘子就被掀开。
“呦呵,这会儿还挺忙的啊。”
王梦梅擦着手出来,一看到来人,嘴角就耷拉下来。
“郑姐,你来了啊,吃点啥?”
来人是这里的房东,姓郑,年纪倒不是很大,五十岁上下的,长得高胖,皮肤偏黑,画着两笔又细又长的眉毛,眉梢高高吊起,一进来就眼珠子滴溜溜转。
“给我来个蹄髈吧,今个家里来人了,我说就数你这儿的蹄髈味道最正。再来个炒菜心,菜心要嫩一点的。”
王梦梅捏着写单子的手紧了一下。然后强行按下怒气,客客气气的写了单:“看你说的,郑姐你要觉得我做的好就常来,咱们这关系,我肯定就给你算个成本价,绝对不叫你亏。”
说着撕了单子朝着后厨喊倪浩:“浩子,给咱姐炖个蹄髈,再来个菜心!”
倪浩正在炸丸子,闻言应了一声:“师父,蹄髈我今个忘记下锅了。你问问郑姐能等不?我现在炖上,三个小时就得。”
王梦梅佯装生气:“你瞅瞅,我千叮咛万嘱咐的,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忘性这么大?幸好现在才中午,还能赶上,这要是正上人的时候你这样搞,咱们生意还做不做啦?”
倪浩连声道歉,王梦梅也给拉着脸的郑姐说好话:“今个真是不巧了,要不给姐你换个菜?烧茄子怎么样?我用猪油炸的一条整茄子,新菜,保管是没见过的。”
郑姐心里不得劲,可到底也只是来吃白食,最后只含糊点点头:“行吧行吧。”
王梦梅回到后厨,三下五除二的做了一条茄龙和一道炒菜心。茄子整条打了花刀,裹上一层面粉,在油锅里打个转,然后浇一勺子熬的浓油赤酱的番茄味酱料。看上去十分诱人。
菜心也挑的嫩嫩的,炒的泛着油光。
两样菜都装在饭盒里,郑姐看也不看,拿到手就直接说了一句:“那成小梅,我先回去了。”
竟是连一句话都没有。
倪浩从传菜的口里探出个头:“师父,她老这样来,咱们就这样白给她啊?”
郑姐是从王梦梅重新装完房子之后才频繁来的,之前那一年多,她倒是不怎么来。后来王梦梅的店被偷,她也没来。反正偷的都不是她的东西,她这四面墙的房子,小偷偷也偷不走。
反倒是在王梦梅被偷又重新装修那段时间,郑姐还怕王梦梅不租了要追着她要房租,所以硬是避着人,一次面也没露过。
等到王梦梅重新开了张,她来了。
里里外外看一遍,一样毛病挑不出,又看到王梦梅客人竟然比被偷之前还多,于是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王梦梅一天能挣多少钱。
薛玲心眼活,又跟王梦梅一条心,甭管郑姐怎么问,她都是打哈哈过去。
郑姐看问不出来,就干脆在菜市场那儿一个劲的盯着看,这一看不得了,她自己心里都火热火热的。
一个位置不怎么好的小饭馆,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客流量?
郑姐回家晕晕乎乎的,心想王梦梅这店铺,少说一个月也能挣上三五千。
她房租才八百!
亏了亏了,郑姐后悔不迭,觉得自己吃了大亏,王梦梅捡了大便宜。
心理不平衡,郑姐在家翻来覆去几天睡不好,心里总是念着自己的房租给低了。
八百!八百够干什么!
王梦梅占着自己这么好位置的一个铺位,她一个月都挣好几千!
郑姐跟男人说起后悔:“早知道,我年初就不应该说什么八百,说一千……一千五!”
一千五,王梦梅还能净落小两千呢。
这都是便宜她。
郑姐后悔的睡不着,她男人被她说烦了,索性指点她。
“你要是觉得咱亏了,就接着涨嘛。”
郑姐:“你说的轻巧,咱们过年时候刚从五百涨到八百,这要是再涨,你不怕她抻脱了?”
说起这个,又掀起了陈年老灰,郑姐抱怨自己的公婆不够灵性:“那时候眼光就那么窄,给咱分的房子,就只要了那一间!要是有个三两间,咱们的日子现在有多美!”
一间房子八百,三间就有两千四了,一家人什么都不用做,过的滋滋润润的。
这话郑姐说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她男人烦躁的把枕头捂在耳朵上:“那你要是实在气不过,就去她店里挂账啊!咱是房东,她好意思真管咱要钱?”
郑姐一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一时半刻房租是涨不了了,还不如去占点便宜。
于是从五六月起,郑姐三天两头就来店里吃饭。
一开始还是只点一份砂锅面,或者是点一份凉皮配凉菜。王梦梅没把这点小钱看眼里,一次两次的就没收钱。
渐渐地,郑姐就开始点菜了。
什么地三鲜,拌鸡架,还有卤猪头脸,一次一样,都有说词。
“家里来人了”“女儿回娘家了”“男人住院了”“自己生病了”……
王梦梅这时候已经看出了郑姐的把戏,也试过直接报金额,可郑姐一句话就堵了回来。
“真是不巧,今天忘记带钱了。小梅啊,你先给姐挂个账,等回头你交房租了,直接扣出来。”
王梦梅哪儿能看不出来她的心思,从房租里扣?到时候钱往外掏的时候,还不是她说多少就多少?
可要让王梦梅跟她撕破脸,却也没办法。人家是房东,人在屋檐矮三分。
除非是真打定主意要搬走,否则只能忍。
店里有些特殊的客人也都在挂账,比如附近的几个单位的人员,来吃饭都是挂账,等到了月底,王梦梅再拿着白条去单位结。
还有几个是家属院的老顾客,一个月能来十几次的那种,人家偶尔没带钱,挂个账也不能不让挂。
店里既然有这个先例,王梦梅也没办法用这个来堵嘴。
最后只能自己吃哑巴亏。
倪浩问她的时候,她心里也冒着火。
本来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她的房租就是最高的。旁边几家的房租,一个月四五百都是顶天了。就她这个,一个月八百!
倒也不是王梦梅没想过换到边上去开,实在是这条街现在没有空铺。
所以最后只能吃了八百的哑巴亏。
可现在八百竟也没办法让房东满足了,她这一次次的来,一个月少说也能挂上一百块的账。
等于说一个月下来,王梦梅掏九百的房租!
简直是欺人太甚!
王梦梅越想越难受,索性跟倪浩说起来:“她要是再来,咱们就搬!年底搬!”
之所以现在不搬,是因为房租已经交到年底了。
王梦梅:“你也帮我留心留心,先找好地方再说!”
她不伺候了!
倪浩利索的应了:“我让我妈帮你问问,我们家最近也在找铺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