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锋嗯了一声:“也不用买露露,就家里的干菜随便装两样就行。”
反正不过是去应个景。
王梦梅:“那行。”
商量完葛家,两口子又商量去王家庄拿什么。
王梦梅:“我给我妈买了几件衣服,还给我姐买了一条丝巾,再加上两箱子方便面,一箱牛奶,三件干货。”
王梦梅这边回去要走三家。
姐姐和俩弟弟家都得去坐坐。
简锋嗯了一声:“不够了回去再买。”
王梦梅翻了个身:“真是不爱过年,一过年净是花钱的地方。”
除了走礼,还要给压岁钱。
葛家几个孩子,王家庄几个孩子,一到过年就得算,给人家谁家多了谁家少了,都是问题。
“今年给长峻,长源,还有雅琴家孩子多少?”
这几年钱越来越不值钱了,年年的压岁钱都在涨。
王梦梅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一两分钱都是叫人欢喜的。现在一两块都拿不出手。
尤其是葛长峻有钱,葛长源当医生也有钱,葛雅琴就更不用说,葛家那边平时来往虽然不多,但一到过年时候给的钱都不是小钱。
去年给的是五块,今年难道要给十块?
简锋:“先包十块吧,到时候看看,要是不够再说。”
也不一定非得是当年就还回去,要真比人家的少,大不了明年再给补回来。
王家庄这边好说,王梦梅没想着充大,她打算就一个包五块钱了事。
算完了压岁钱,两口子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除夕夜,一家人先是放了鞭炮贴了对联,然后才换上新衣服去葛家。
到了葛家,这才发现今年的气氛并不如往年的热闹。
因为葛明到底还是进了少管所。
第38章
葛家住的地方不是以前的家属楼,而是另外买的外销楼。
外销楼是前两年市里招商引资盖的楼盘,为的就是吸引港商来投资。刚开始卖的时候说的轰轰烈烈,说什么买的时候只能用外汇,人民币都不收的。
结果后来桃城招商引资的效果不理想,只来了寥寥几个小老板,所以外销楼也开始对外售卖。
葛家就是这时候买的外销楼。
有电梯,四室两厅,房子面积足有一百八十平。
简梨一家三口到的时候,基本上人都到齐了。
三叔葛长源在屋里接电话,一到过年,他医院的同事和看过的病人,电话总是接不及的。等到他接完电话出来,立刻热情的跟简锋打招呼。
“哥,你咋才来啊,呦,小梨瘦了蛮多的嘛。”
简梨对着这个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了解不多的三叔微微一笑,然后就窜到王梦梅身边。
三婶从厨房端出来一盘子水果,接住了丈夫的话:“我之前听你说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想着我们小梨这么爱美的小姑娘,咋能胖起来。我都想象不到。现在看还好嘛,你说的太夸张了。”
王梦梅嗔怪道:“也就是这几个月才慢慢瘦下来。”
三婶笑道:“那肯定是嫂子你做菜太好吃了,我要是吃嫂子你做的饭,我也肯定会胖。”
老三两个都是会做人的主,说话不难听,王梦梅在几个妯娌里,就跟老三家的还能有几句话说。
两家人笑呵呵的在一起说话,葛长峻两口子到的最晚。
简梨好久没见过这个四叔,她悄悄看着葛长峻。说是过年,葛长峻穿着一身新衣服,黑色的棉夹克,咯吱窝里夹着一个黑色皮包,手上拎着一个砖头一样大的大哥大。
葛长峻进屋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眉头紧皱出去接电话了。等到回来又没说几句话,腰间的大哥大又响起来。
四婶脸色不好看,听见丈夫出去接电话,她一直静不下心来,不时的往外看一看。妯娌们说话,她也心不在焉的。
趁着葛长峻出去,三婶悄悄说道:“老四最近忙的很,心情不大好。”
可不是心情不好么,刘家的气下不去,两边的老人虽然不起眼,但豁出去要给葛长峻添点堵也是能的。葛长峻这几个月连着被竞争对手撬走了好几个项目,头发都急的白了好些根。
他也想跟刘家和解,但是人家就一句话,和解不了。
本来就是两边一根苗,还牵扯孩子没妈,刘家人非要叫葛长峻吃点亏不可。
简梨偷偷站在大人旁边听八卦,听的心里美滋滋的。
几个月前那桩事后,桃城跟上辈子一样展开了专项行动,各个单位轰轰烈烈的开展了填井。
伴随着填井的通知,大家也都知道了有一群初二的学生打算给同学丢井里的事。
大院里传的沸沸扬扬,各家的家长都怕起来,学校也十分重视,各个班级的那些刺头们,都被学校和家长联手好好修理了一通。
简梨学校的校长痛心疾首:“学习不好不是大问题,人要是做不好,出去就是丢咱们学校的人,也丢棉纺厂的人。”
校长和学校身强力壮的老师在门口等了几天,抓了几个收“保护费”的小混混,还在念书的都通知了家长,已经下学的也被原先的老师找到家里。这几个月别说是欺负人了,就是在学校门口都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葛明也算是促进了本地学校的校风建设了。
而另一边,奥数班的刘老师一家咬死了葛明,非要叫这小子进去蹲上几年不可。
原本这件事就很看家长的和解意愿,这下对方非说葛明就是蓄意谋杀,又有人证又有物证,并且拒绝了所有的和解。
葛长峻软的硬的都来了一遍,奈何都不管用,最后只能花重金从北京给儿子请了个律师。
简梨听说的时候很不屑,上辈子葛长峻因为有了私生子当后路,对这个练废的大号,他最后是一分钱都不肯投入。他老婆要捞,他愣是用了办法叫他老婆净身出户,态度不言自明。
不光是不捞,他是盼着葛明多判几年,最好在里面坐到死。
葛明最后是重判了,判了之后,葛长峻还像模像样的摆了一次酒,庆祝自己的二婚。
大儿子就当是死了,小儿子也不能一直背着私生子的名头过。
简梨一家没去酒席,但小姑葛雅琴去了,回来之后没说旁的,就说葛长峻高兴的很,喝大了叫人抬回去的。
简梨总觉得凭着四叔的个性,也难说教出来什么好材料。
毕竟葛明身上的毛病,一半是黄桂花和四婶惯的是不假,但是另一半,完全来自于葛长峻。
葛长峻干的是包工程的活,他还跟钱金来那种小工头不一样,葛长峻是下学之后就搭着家里的关系干起来的工程公司,上手就是市里供销社大楼的翻建工作,后来更是做起了各种购买国营厂子,然后拆迁盖商品房的生意。
在千禧年前后的那几年中,葛长峻的财富呈几何倍数的增长,靠的可不是善男信女那一套。
他当然也把这些“创业理念”都灌输给了葛明,不然葛明也不能在三十多岁的年纪里屡屡犯事。
现在好了,葛明早了十来年就接受了社会主义的铁拳,希望他出来之后好好做人。
简梨听完了墙角,就开心的去看电视了。
大人们凑在靠阳台的大书房里说话,电视机在客厅。
简梨一到客厅,就看见黄桂花拉着个脸。
最亲最爱的大孙子叫人抓了,她这几个月别提多难受。
葛长源家的孩子叫葛聪,带着个眼镜,看见简梨出来也没打招呼,只是抬眼一瞅,然后接着看他的电视节目。
简梨也不在意,葛聪上辈子就是家里孩子里最能读书的一个。
一路上到博士。
不幸的是,博士是在德国读的。
简梨上辈子猝死的时候,这家伙还在德国没回来,不知道已经延毕了多少年。
简梨从桌上拿了一把瓜子,卡巴卡巴开始嗑瓜子。
葛聪看了她一眼,好像是觉得简梨吵到他看电视了。
简梨递上瓜子:“吃不?”
葛聪不吃。
简梨接着卡巴卡巴的嗑。
嗑的黄桂花对大孙子的思念之情都被打断。
黄桂花一瞅简梨就生气。
“还吃呢,都胖成猪了还吃。”
简梨上辈子没少听过黄桂花的这种刻薄话,从小黄桂花就打着逗孩子的旗号一个劲的吓唬她。
“你爸妈不要你了,打算卖了你。”
“读啥书,你爸妈马上就不叫你读了。”
“你亲爸妈在山里住呢,你是抱来的。”
简梨小时候总是被吓的不轻,回家之后又不敢问,悄悄抱着爸爸妈妈的胳膊,生怕叫爸妈给卖了,或者给她送回到山里的亲爸妈那儿。
现在的简梨可不惯着这个老太太。
黄桂花刻薄她,她反而嗑的更起劲。
桌子上的果盘里有贵的果仁,她也专挑出来吃,不光是吃还拿,贵的糖果塞了一兜子。
一整个出门没见过世面的土帽样。
黄桂花气的要打她手,她买的这些贵货可不是给这个丫头片子吃的。
那都是摆出来明个初一家里来人了,给人看的。
“吃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啊,看看灶头的猪都比你瘦!你怎么有脸吃的!没见过世面的王八崽子,咋能不要脸成这样。”
简梨装完东西,也不回她,直接吐了吐舌头,就给黄桂花气了个半死。
简梨做个鬼脸:“气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