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个,两口子没少吵架打架。
年轻的小夫妻,吵起架来摔盆砸碗。
吵的最厉害的时候,钱金来吵不过,干脆就把大门拉开,眼睛瞪的铜铃一般。
“你能耐,你能耐你就滚!”
王梦兰抱着她,在雪地里走了一个多钟头,走到了王家庄。
到了娘家哭一场,王跃东气的要去找钱金来麻烦,二舅王跃西却不想去。
二舅妈劝道:“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呀,你好好跟他讲。再说了,你现在说什么不过,离婚说出去也太难听了。你不为别人考虑,总要想想苹苹。”
她奶奶也是一样的帮腔,不过帮的却是二舅妈的腔:“两口子谁不磕磕绊绊的过,牙齿跟舌头还有打结的时候呢,你可别犯傻。住上三五天,等着他来叫就回去。多大的人了,为一点小事就往娘家跑,从小你就是个争强好胜的,我看这次也赖你。”
王梦兰在娘家住了六天,从一开始的咬定不想过了,到后来慢慢变成了担心和焦虑。
娘家妈一天天的说些风凉话,生怕她真的不回去住在娘家叫人看笑话,四邻乡亲也是七嘴八舌的,大有看她男人到底给不给她台阶下的意思。
王梦兰既害怕真的过不成自己没地方去,也害怕钱金来真的不来接她。
好在钱金来终于还是来了,两口子这才带着钱苹回了家。
那次之后,钱苹再也没见过她妈吵架回娘家过。
王梦兰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变得越来越强势,钱金来越来越怕她,两口子还吵,但逐渐变成了王梦兰单方面的吵钱金来。
钱苹在心里想,她妈当年如果也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钱苹下定了决心。
“小梨说的对,咱们都攒钱,都买房。”
有个谁也不能把她们赶出去的房子!
三个小姐妹在里屋叽叽喳喳,外间王跃西终于“审问”完了王帅。
孙翠芳喊着开饭。
一大家子人在堂屋摆开桌子。
初二这天的菜都是大菜,这也显得娘家大气。
红烧鲤鱼,酸菜炒肉,白菜土豆炖粉条……
王帅刚才还“奄奄一息”,这会儿却原地复活,恨不得把脑袋埋在碗里。饭桌上姗姗来迟的王成才坐在赵春兰身边,赵春兰一个劲的给她的好大孙夹肉吃。
王成才今年读高三,李霞吃完就在桌子上说王成才多辛苦。
“每年早上都是六点多就起,晚上还熬到十来点。”
“这个期末考到年级前三十了。”
“成绩跟去年的省大的分数差不多。”
李霞炫耀的不加掩饰。
王梦兰低着头吃饭,李霞心里更满足了。
整场饭下来,就她最忙,不管谁说啥话题,她都要把话题转移到王成才的学习上去。
“我跟成才说了,咱们要考就考大城市的大学!上省大有什么劲,还不如去上海去北京!”
“将来只要成才能读,读到博士后我都供!”
简梨小声吐槽:“博士后不是学历。”
李霞没听见她嘟哝,还在滔滔不绝。
每一句话,都是在拉踩钱苹。
王梦梅都快要听不下去了。
钱苹在市里上学上的好好的,前一段时间王梦梅还问过钱苹,钱苹说自己期末考试考了第三十五名。
虽然只是全班成绩的中游,但是王梦梅也打听过,棉纺厂高中的复读班在市里也是有一定的名气的,全班只要不是最后那几名,一个大专是跑不掉的。
王梦梅顶顶看不上李霞这个弟妹,这人就是恨人有笑人无。
前几年她儿子的成绩比不上钱苹时候,她每到过年都是说什么“死读书有什么用,学习只是一部分。”
这才多久,换了她儿子成绩好了,就一个劲的说别人读书不行。
王梦梅不软不硬的刺了李霞几句,李霞像是没听懂一样,照旧还是炫耀。还故意扎心一般的尽找钱金来和王梦兰两口子的痛处扎。
“我们成才是个爆发型人才,每次到大考都不掉链子,老师都说了,男孩还是心态好一些。”
这一句句在别人雷点上蹦迪的话,很快叫钱金来的脸色挂不住了。
钱金来没吃几口就借口家里有事,先走了。
留下王梦兰和钱苹在饭桌上。
钱苹看着端坐在那儿等着人伺候的王成才,以及满脸掩饰不住得意的李霞。
她攥紧了拳头。
简锋和王梦梅初二没走,孙翠芳收拾出一间大房,热情的留他们住下。
“多住几天,反正回去也不上班,我给小梨多做点好吃的。”
今年简梨只是来了一个暑假,儿子的成绩就有三门没挂红灯笼了,要是再多住几天,说不好今年这学期王帅就都能及格了。
王梦梅本就想多住几天,她一年没怎么回来,总要上坟去给亲爹烧点纸,再好好陪陪赵春兰。
孙翠芳抱出来两床新的棉花被子,屋子里烧起炉子,再找来一个输液用的玻璃瓶,灌满了热水早早放在被窝里。
简梨睡着暖呼呼的棉花被子,第二天都不想起床了。
但不起不行。
王帅穿着他今年的新衣服,蹲在床头等她起床。
“姐,你起来吧,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小仓库。”
简梨被王帅烦到睡不下去,只能起床,穿的厚厚的,然后戴上狗皮帽子,手上套着王梦梅给她勾的手套。
整个人都只剩下一双眼睛。
王帅带着简梨七拐八绕,到了一处没人去的破房子里,这房子不知道是谁家的,早不住人了,房子上面塌了半拉,另外半拉带着一间房还完好无损。
王帅他们这群小黑蛋就喜欢平时在这个地方玩,要么崩琉璃蛋,要么拍花花牌。
王帅从一个破缸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马口铁盒子,打开给简梨展示着他今年的货品。
“这个进价贵,一套要一块多,这个便宜,一个只要三分。”
“还有这个糖,卖的不好,早知道我就不进了。”
王帅把自己的货给简梨看了一遍,然后眼巴巴问简梨的意见。
简梨:“多买点这个玻璃珠子,你别傻着卖,你搭着卖,你家里不是有装东西的红色塑料网兜吗?稍微裁裁,一个兜子里装个十来个,然后卖一块钱。”
“尽量清掉所有的货底,做生意最怕就是压货底,压的久了你舍不得出清,过几年这玩意儿就过时了。最主要是占你地方。”
“零食不要买了,除非是有新货。”
这些零食现在大多都是三无产品,真给谁家小孩吃坏了,售后工作太麻烦。
“还有就是要发掘新东西,你这些都是些常见的东西,你去进货时候,碰见新的玩具,只要价格不贵,就可以进回来试试……不对。”
简梨目光变得危险:“你小子,这个寒假都快过去了,你问我这个干嘛?你该不会是想在学校卖吧?”
被抓包的王帅见自己的计划败露,只能欲盖弥彰的摸摸后脑勺:“没……没,我咋能那样干。”
简梨:“你知道就好,要是你爸妈知道了,打你都是小事了,你就不怕你爸把你的小金库给没收掉?”
一说钱,王帅老实了。
但他还是觉得很可惜:“要是我能不上学,专心卖东西就好了。”
每天在课堂上做题有什么用,还不如卖东西赚钱来的快乐。他现在一个月能挣到好几百呢!
简梨踹他一脚:“你那眼界啊,就芝麻点大!”
几百块就满足了,怎么不看看他姐王云云三个月光是动笔就挣两千呢。
王帅把自己的“货底子”压回去,两人还没出这个破房子,就有几个黑蛋出现了。
黑蛋一号见到简梨就打招呼喊姐:“姐,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那个……卖给你蛇蜕那个!”
简梨顿时想了起来,这小子当初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好大一张蛇蜕,可给她吓完了。最后那张蛇蜕卖了七十多块,她按照分账给了王帅五十块,让王帅带给小黑蛋。
黑蛋一号见到简梨还记得自己,高兴的说起自己这个寒假又挣了二十块。
“我们跟着帅子去镇上卖东西,可挣钱了。”
“就是卖货不如捡山货赚钱,我干一寒假,也就是捡那个蛇蜕的钱。”
简梨:……
王帅:!!!
简梨尽量的和颜悦色,拉着小黑蛋套话:“我那时候忙,都快忘了。你那张蛇蜕我给你多少钱来着?”
黑蛋一号:“二十块呀。”
黑蛋二号:“我我我,还有我!姐姐,我那时候卖的是蜈蚣,挣了四块钱!”
黑蛋三号:“你们运气都比我好,我才卖了三块钱的刺猬皮。”
简梨真的没话讲了,她揪着王帅,跟黑蛋们作别。
一口气给王帅拎回家,简梨气不打一处来。
“我真是没想到啊,你还有黑心资本家的潜质!”
连无产阶级的黑蛋们的钱都贪一半,怎么不给你吊路灯上呢!
第42章
简梨数落了王帅一通,王帅眼珠子滴溜溜转,一看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