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看着,觉得年轻人有点撑不住的感觉。
殷莳道:“还好吧。”
赵禁城问:“你呢?”
殷莳横了他一眼。
赵禁城捏着她的手,轻轻摩挲,微笑不语。
回去的时候,长生道:“大人,二十六是娘子的生辰呢。”
“咦?”赵禁城意外,“真的?”
“嗯。大家说的。说王管事已经采买了一些东西,说是那日要赏下来的。大家都盼着呢。”长生道。
赵禁城道:“亏得你听到了!”
要不然就傻傻地错过去了。
只是二十六,他确实没法出宫,没法给她过生辰。
只能遣四民过去送礼物。
四民清晨便出门,在城门遇到了平陌。
两个人面面相觑。
看看对方的马背上,都有包袱布包着的匣子。
不用问都知道对方是干嘛去的。
尴了尬的。
“咳。”四民先打破沉默,“怎么称呼?”
“平陌。”
“我叫四民。”
叙起年齿,平陌稍大些。
互相喊一声“平陌哥哥”、“四民兄弟”,嘴上客气着“一起走”,实际上出了城就开始提速了。
较劲。
四民还回头乐:“平陌哥哥,你马术不及我啊。”
平陌慢条斯理回答:“主要是怕颠坏了东西。”
四民脸一僵,赶紧放慢了速度。
最后还是一起走,又一起到了西郊宅子。
关伯见到他们几个人,脸都抽了抽:“怎么还一起了?”
平陌道:“碰上了就一起。我们正大光明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四民道:“我们又不藏着掖着,和平陌哥哥谈得来呢,是吧哥哥。”
两个人各自抱着礼物往里去。
殷莳都没想到会这样,直揉眉心:“他们俩有心了。你们回去跟他们俩说,我多谢他们。”
“废话别多说。”她道,“知道吗。”
四民偷瞟了平陌一眼。
平陌要淡定得多,只瞥他一眼。
待出来,四民厚脸皮凑过来:“哥哥,你家学士给娘子送的啥?”
平陌道:“自然是配得上娘子的东西。”
平陌道:“你马快,你先行吧。”
四民道:“怎么好意思让哥哥在后面吃灰呢。”
嘴上说不好意思,实际上一点没有不好意思,故意在宅子前兜了一圈,踏起些灰尘。
看到平陌几个人袖子掩口,才带着自己的伙伴跑了。
气得北道骂人:“小人得志!”
但人家确实得志。
学士回家第二天竟然发高烧了,他们几个人知道后都吓坏了。
只有他们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
平陌道:“都闭紧嘴巴。谁想死谁就去乱说。跟自己婆娘也不许说!”
大家忙起誓绝不乱说话。
他们几个都是沈家最有前途的年轻男仆,未来都是奔着当管事去的。前程不能坏在嘴巴上。
殷莳今天过生日,提前置办好了东西,今天赏下去,又加菜。
虽然沈缇或者赵禁城都没法过来给她过生日,但宅子里也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
殷莳拆礼物。
沈缇的礼物是一套头面。
沈大人一年给沈夫人打两套头面,沈缇说过,也给她打。
一套是生辰时,一套是过年时。
去年生辰的时候沈缇还在大牢里,出来之后补上了。过年的时候又打了一套。
他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坚持做到。
赵禁城给的是一匣子珍珠,颗颗浑圆饱满。
赵禁城说自己是粗人,怕自己眼光不成,选的东西土气了让她不喜欢。干脆直接送了一匣子珍珠,她想做成什么首饰便可以随自己的意。
两个人这话都是交待了各自的人转达殷莳的。
便是平陌和四民。只两个人一起见的殷莳,谁也不想当着对方的面说。
都是出来后悄悄跟葵儿、蒲儿说了,让她们转达的。
平陌的送来的东西里还有一块羊脂玉牌,润泽无暇的精品。
是沈大人沈夫人夫妻两个长辈赐下的礼物。
殷莳摸着油润的羊脂玉,道:“正好,也该去看看姑姑了。”
隔了一日,当真去了。
沈夫人牵着她手:“又这么长时间不来。”
离上一次一个多月了,其实这个频率正好。
是走亲戚正正好的频率,维持着感情,又不会让人觉得烦。
殷莳陪着沈夫人说话,她怕呛着沈夫人,待沈夫人喝水润喉放下了杯盏之后,才道:“姑姑,我有男人了。”
沈夫人才咽下一口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睁大了眼。
殷莳手指摩挲着腰间那块羊脂玉牌,道:“姑姑姑父对我好,我也不想瞒着长辈。”
“我是嫁过人的人了,也不用非得再嫁,我也没那个意思。”
“不过是找个人作伴罢了。”
“与姑姑姑父说一声。”
沈夫人颤声道:“跻云,跻云知道吗?”
“他知道的。”殷莳道,“上次去我便告诉他了。”
“跻云对我一直很好,可离了便是离了,他长情是他的人品,却不该这样耽误。”
“姑姑,跻云如今前程大好,人还这般年轻,冯家沈家的事也都落定了,正该重新规划婚姻,再结一门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姑姑,你说是不是。”
侄女自然还是那个好侄女。
又温柔又体贴,她还这么为沈缇的未来着想。
但凡是几日之前说这个话,沈夫人必满心欣慰,感动不已。
可沈夫人此时此刻才明白,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一个儿子,怎地出城一趟回来就高烧起来。
他哪里是受凉生病了。
他分明是撑不住倒下了。
沈缇从小到大都优秀,无往不顺,连仕途都是一片傥荡,未来可期。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大的挫折。
那么好强又自信的一个人,竟难过得撑不住了。
沈夫人望着殷莳坦荡的面孔,说不出话来。
殷莳从始到终都没错过。
谁也不能指责她。
可沈夫人半点感受不到欣慰,满心苦涩到了骨子里。
苦得要死。
待沈大人回来,沈夫人也不敢瞒,抽噎着告诉了他。
沈大人倒也不意外。
殷莳挣脱了婚姻,算是个无主之女。她这样年轻又美貌,不可能一辈子守活寡。迟早会有男人。
她不考虑再嫁,也十分像她的性子。再怎么说是“通政使司沈通政的侄女”,真论起婚姻,她父母都还活着,还是得论父母。论起父母,她终究只是个商户女,又二嫁,怎么都不可能嫁得更好。
以她的聪明,必然不会让自己向下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