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腾不开手,另一只手抱着步枪,脑子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可以选择松手把枪丢地上。
这个时候,一股力气抓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和最后一个人一块站稳。
“没事吧?”普蕾尔前边的士兵问了一句。
“我没事,你呢?”她转头看向刚刚站稳还在大口喘气的人。
“我也没事,谢了。”脚滑的士兵缓了缓情绪,竖起大拇指,“我是杰瑞,杰瑞·考比尔,你们呢?”
普蕾尔身后的士兵似乎拉近一下大家的关系,正好这也是个机会,便率先开口破冰。
虽然普蕾尔在刚才点名分小队的时候就已经把全队人员的名字都记住了……话说回来,这种快速记忆难道不是特种兵应该掌握的技能吗?
——和私教女士训练的间隙闲聊过这些内容的普蕾尔歪了歪头。
她前边的人默默开口:“约翰·麦克塔维什。”
小队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毕竟如果没有意外,他们这个队伍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彼此支持,哪怕实在不擅长人际交往的人也得拥有自己队友的信任。
“安妮西亚·普蕾尔。”普蕾尔默默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三个小时过去,上午的行军很快就进入了最艰难的部分,他们来到了山顶。
大家除了疲惫的身体,神经也紧绷了许久,身后追击他们的“猎人”已经出发了两个小时,用膝盖思考也知道对方不会像他们一样携带着这么多负重,理论上来说会很快逼近。
但同时,他们遇到了前进路上的第一个任务点。
一个教官百无聊赖地站在山顶,看到他们后语气有些不耐烦:“快点动起来,别像个大小姐似的。”
这一次正好轮到普蕾尔领头开路,她没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
实际上不知道是因为欧美这几年愈发激烈的平权运动还是因为训练成员中真的有女性士兵,这些教官的措辞已经称得上谨慎。
所以普蕾尔只是重新恢复速度来到教官面前,顺势探头看过去,然后瞳孔地震。
这个山头与其说是下坡,更像是悬崖,谁家好人的下坡将近九十度啊?!这就开始□□训练了吗?!
“好了好了,FNG(注一),现在,跳吧。”教官露出了一个不太友好的笑容。
普蕾尔听到身后的队友暗骂出声,她也有点无语,看了一眼似乎等着看笑话的教官,低下头环视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伸脚拨动了山顶的石块,找到了隐藏在土里的铁环。
他们可以用这个玩意来固定绳索滑下去。
唯一的问题是:——
“这个垃圾玩意怎么撑得住?”大家从背包里找出来绳索,这些足够长的绳索并不是军用的,甚至称不上攀爬绳,看上去只是单纯的麻绳而已。
普蕾尔用系统扫描了一下,确定这玩意真的就是麻绳。
她和另一位女士兵还好,队伍里最大只的家伙肉眼看过去就超过了两百斤,只用一根绳子肯定会断,而绳子折叠又肯定够不上长度。
“三人一组,两条绳子一块用,我们得加快速度。”麦克塔维什快速地做出了决定。
这是个好主意,没人有意见。
普蕾尔和麦克塔维什以及考比尔分作一组,率先下去探路。
今天的天气不好,这一眼看下去只能看到坡道消失在灰黑色的云雾中,恐惧感拉满。
普蕾尔还有些恐高的紧张,麦克塔维什和考比尔简直就是游刃有余,快速地准备好了下降的锁扣,三个人开始下坠。
好在普蕾尔的身体好像对这种微妙的失控状态很熟悉……嗯,差点忘了,这个游戏就是要玩家空降到自己想去的目标地点的。
动作很快变熟悉的普蕾尔谨慎地跟着其他两个人一同降下去,消失在灰黑的雾气中。
紧绷的绳子在某个瞬间变得松垮,剩下的三个人也快速地落下。
普蕾尔暂时顾不上另外三个队友,她正浑身僵硬地看着悬崖下的“景色”。
“欢迎。”又是一个教官等在这里,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上的表,露出有些不屑的神情,“现在,把你们的枪举过头顶,从里边爬过去。”
“F**k hell……”普蕾尔听到身边的队友无意识地爆粗。
不怪他,实际上他的表现再正常不过了。
在他们的面前,一个宽度近两米、长度将近六米、不知道具体深度的壕沟。
只是壕沟里边填充着的不是淤泥或者污水,而是臭气熏天的腐肉,和颜色诡异的动物内脏。
他们要从这些东西里爬过去。
……Shift!就说这个游戏系统是变态!!!!变态!!!!
普蕾尔崩溃地在内心尖叫。
……
最终她还是爬过去了。
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
在这个过程中,普蕾尔觉得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因此死掉了,肠胃剧烈蜷缩着蠕动,过于激烈的身体反应反而让她的情绪变化显得没有那么不可接受。
她在爬过去后的第一时间就吐了,人甚至都还没从壕沟里出来就扒着边吐了出来。
爬出来了之后也在吐,走到一边的树下也在吐,吐到最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呕出来了,只剩下烧得喉咙生疼的胃酸黄水,甚至连黄水都吐不出来了还在干呕。
好在她不是唯一一个,还有另外两个队友陪着她一块吐得昏天黑地。
他们小队只剩下一个人没有过来,这个徘徊迟疑了很久的队友最终崩溃,不停后退着贴在山崖边上嘶吼着自己不行。
“不可能!我做不到!NO!”他的反应甚至超出了正常范畴,普蕾尔哪怕还在不停地干哕也抽空抬头看了一眼。
“沿着山崖向这个方向前进,会有人接应你,放下装备,你就可以回家了。”教官很冷静地给他指了方向,然后手里的笔快速在本子上划了一道,看起来像是划掉了这个人的名字,然后不管对方的反应,转身向着已经爬过去的其他人方向走来。
普蕾尔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说不准是习惯了这种臭味还是别的什么,此刻她已经安静地坐在树下从同样臭气熏天但是防水的包里掏出干净的毛巾和水杯,快速漱了漱口后又塞了回去。
“你们在等什么?还期待我给你们颁个奖吗?赶紧滚。”教官看起来比刚才要烦躁许多。
他们五个臭气熏天的家伙赶紧重新踏上行程。
还好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他们小队在指定时间之内抵达了目的地,得到了补给,并且得到了短暂的休息。
很显然,他们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而已经赶到的队伍同样臭气熏天,看起来所有人都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而且他们小队也不是唯一一个失去队友的,在他们后边赶到补给点的小队甚至只剩下四个人了。
最后只有六个人会脱颖而出……但看现在的情况这六个人很大概率并不来自同一个小队。
普蕾尔思考着,试图靠着这个行为让自己无视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
到最后,整个队伍总不可能正好剩下的人能凑够六个人,也就是说他们的对手除了其他小队很有可能还包括自己的队友……
普蕾尔的视线和坐在她对面的麦克塔维什对上,双方同时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但普蕾尔就是知道,这个家伙也意识到了和她脑海里同样的事情。
第19章 一周
没给她太多的思索时间,很快,两位教官出现,大声吼着将所有人都赶进了临时搭建的淋浴室。
他们得到了一个洗澡的机会,普蕾尔大胆猜测是因为他们刚从一个充满了各种致病菌的尸体池子里爬过,毕竟这个训练营是为了挑选最厉害的士兵,而不是病毒抗性最强的人类。
普蕾尔快速地冲洗着身上的污渍,听到教官在外边特别强调着要使用旁边架子上的肥皂。
她伸手拿过来,好奇地用系统扫描了一下。
“哈,特殊配方。”普蕾尔恍然大悟,没再犹豫,快速开始冲洗。
这块肥皂特别加入了一些强力杀菌的成分,这就让它比市面上绝大部分商品更具有刺激性,普蕾尔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冲完了之后有些刺痒的微妙灼烧感。
幸好她没用来洗脸。
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隔壁的男士们纷纷传来了痛苦的吼声。
看起来有概率是肥皂进眼了,真惨啊。普蕾尔耸耸肩,没什么仁慈地想着。
快速地冲完澡,普蕾尔在自己小小的淋浴间里完成了擦干和换衣服这两个操作,然后脑袋上搭着毛巾走了出来,从背包里找出来迷彩,重新把自己的脸遮起来。
她平时自己看镜子的时候还会忍不住多看几分钟来欣赏这张让人惊叹的脸蛋,当然也知道这张脸是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审美的。
普蕾尔不是傻子,在一个有着众多男性的军营中,一个漂亮到出众的样貌是她目前最不需要的东西。
她拒绝任何引起额外关注的可能,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新手地图。
这么想着,有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麦克塔维什?”普蕾尔抬头看。
“约翰,please.”麦克塔维什耸肩,“直接叫我姓氏总让我觉得……呃,稍微有点怪。”
“好的,约翰。”普蕾尔倒没说什么让对方也喊自己名字的话,主要是她觉得自己可能反应不过来是在叫她。
毕竟名字是她自己一个月前起的,至今没听人叫过。
其他的队友也很快聚集过来,在停水之前他们小队的五个人全部收拾好了一边吃着午餐一边看着所有没有洗完澡的成员被教练训。
下午的训练内容对普蕾尔来说就要更简单了,单纯的徒步,他们需要徒步回到营地,当然,依旧要躲避“猎人”。
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毕竟活人可比死尸感觉友好多了。
虽然被活人抓住了就会被扣分。
不过他们小队最终还是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在指定时间回到了营地,并且被分到了同一个临时帐篷中去。
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扑向了一点也不柔软的床,普蕾尔依旧不累,但她出汗,所以看起来也很够呛。
看着没有一个能成功爬起来的队友,普蕾尔叹了口气,独自前往同样是临时设立的淋浴间冲了一下,拎了一桶水回去。
“给你们带了点水回来,至少可以擦擦汗。”普蕾尔一边撩起帐篷一边说着,然后就被熏天的臭气迎面扇了一巴掌。
“GOD!你真是天使!”考比尔快乐地冲过来,拎…拎起……拎起水桶。
他试了三次才成功把铁皮桶拎起来,不由得瞳孔地震地看向普蕾尔,然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谁?!”
这都要准备休息了,普蕾尔洗完澡自然就没有重新涂上迷彩。
她只是不想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是说这张脸真的不能见人,况且如果没意外,她接下来很长时间都要和自己的队友们相处,完全不露馅也不大可能。
“……哈哈,真好笑。”普蕾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顺手把帐篷帘子卡在边上,好让这个充满了汗臭、脚臭还有白天壕沟里腐臭味的帐篷通通风,虽然外边的空气也不咋样,总归聊胜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