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部就班的扛着两麻袋自己剥完的玉米粒,去村里的磨坊磨玉米面去,这两麻袋玉米粒大概三百来斤,足够自己吃几个月的了。
过一阵子村里的粮食交公的时候,粮站的人会下来收粮,到时候村里交完公粮后,剩下的余粮再悄悄的和其他粮食贩子交易,这种的,一般卖的价格比较高,至少单价比官方粮站给的高一点,一手交钱一手交粮食,卖完粮食的钱给村里人平分。
至于每家每户还有没有余粮,会不会私人和粮食贩子或者粮站的人交易,这些事村里是不管的。
如果倒霉不小心被上头发现了,村里更不会管了,只能自求多福。
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最严重的,也只是去学习班学习一段时间罢了,毕竟村里人都穷,就算卖粮食,量也不大。
孟笙笙听程婶子说过,按照往年的经验,也就分个十几块钱,多的时候也就二十几块。今年给每家人分的地大,粮食不少,村里集体留的粮食那就不多了,分的钱肯定也不会多。
于是孟笙笙特意提前和村长说了几句,这钱她就不拿了,她刚来的时候,还借了村里两百来斤的粮食没还,这就算是把她欠的粮食还给了村里。要是今年的钱不多,不够还,到时候可以告诉她,她用粮食补上。
当时村长就同意了,心里还暗道这丫头聪明。
他们村里人穷,所以愿意把粮食换成钱,但是看这丫头的穿着打扮,仅仅是她手上的那块表,就能看出来手里头不缺钱。
现在市场被严格管制,啥都定量,手里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粮食,她把粮食撰在手里,换成钱可容易,但是钱想换成粮食,那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在排队磨粮食的时候,闲着无聊,盯着磨粮食的大磨盘发呆。
虽说可能和那钱财没缘分,但是架不住孟笙笙能想象啊,想想又不犯罪又没损失。
要是她前面设想的那些全都没错,那羊子一家子能把钱财放哪里?
她曾经跟着村里的婶子闲溜达,去过羊子家一两次,和村里其他人家没啥两样,破旧的屋子、陈旧的家具,屋顶有木柴烧多了黑色的烟尘留下的痕迹,黑乎乎的,白天也看不清家里的全貌。
如果真有,肯定不是一笔小钱,这些钱还不能露出来让人知道……
换位思考,要是她有了这笔钱,肯定不会让这笔钱离自己很远,远了就不安心,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而近处就是他家里,可是她去过他家,也没啥惹人怀疑的地方……
地窖?
这里的人习惯挖地窖,还是在家里挖,地窖不大,深的有两米多,浅的一米五左右,平时能存些粮食,像是红薯、土豆、姜……都是放地窖里。
难道真把钱财放地窖里了?
“孟知青,到你了,这些玉米粒都磨成粉?”
“嗯?对,全都磨了,这些日子天气好,磨成粉了耐放,不磨粉,放家里全被玉米虫给吃光了。”
“说的是,我家去年就是因为没及时处理,多了好些玉米虫子,糟蹋了好多玉米,爬上了家里的房梁上,变成蛾子到处飞。”
……
轮到孟笙笙的时候,她就没功夫东想西想的了,因为力气大,磨玉米的时候倒是没费太多时间,半个小时过后就走了。
晚上吃的是玉米面擀成的面条,黄橙橙的,一下锅,水就混了。
孟笙笙又在灶台里烧了几个青辣椒,烧软了之后就掏出来,剁碎了,撒上几粒盐,配上面条吃,爽口的很。
晚上纳凉的时候,一群孩子撒着欢到处粘知了猴,这东西只要抓到了,处理好,也能当做一样菜上桌。
不过这群孩子只是想着抓到知了猴,再生一团火,把知了猴串在木棍上,架在火上一烤,有条件的放点盐,没条件的,就这样直接扔嘴里,嘎嘣嘎嘣的,香味就出来了。
缺少肉吃的时候,孩子对这抓知了猴这事热情十足。
孟笙笙正学着旁边的婶子给自己的衣服改大改小,练练自己的针线活儿。
李满仓左手提着大牛过来了,右手还拿着一根细竹条。
大牛扯着嗓子就哭开了,“哇哇哇哇哇哇……”
孟笙笙放下手里的活儿就开始看打孩子。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不许打骂孩子,谁家都是一生生一窝,家里孩子多,大人又忙,孩子一皮,直接上手就揍,一个孩子从小长到大,能打坏好几十把扫帚。
看大牛哭的哇哇的,钱寡妇说道,“这大牛又干啥了?前两天下河洗澡刚被打吧,这是又不长记性了?”
大牛哭的抽噎,“我……呜呜……我没有……呜呜呜”
听着怪可怜的,不过孟笙笙看这孩子光着上半身,没啥伤痕,大概是打屁股了,她一个外人也不能多管闲事的上前阻止人家教育孩子。
李满仓额头青筋都要蹦出来了,“你个龟儿子,啥地方都敢去,不知道害怕,为了两三只虫子,就敢踩人家祖宗坟头……”
……
熊孩子,这打挨得不亏,粘知了猴粘进坟地里去了,还敢踩别人家祖宗坟头,别说这年头的父母了,未来的父母听说这事,也得揍。
“娘……娘!”
“叫娘也没用,打,给我狠狠的打,不打不长记性!”
孩子娘比孩子爹更狠,还嫌孩子爹打轻了。
“哇哇哇!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一时间整个晒谷场都热热闹闹的,大牛这孩子被撵的满晒谷场乱窜。
孟笙笙也看的可乐,这时候,眼角余光看到羊子这老头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孟笙笙因为前两天想怎么花钱想嗨了,无意间就对这老头多了几分关注,见到这人不对劲的神态,下意识就准备跟着去探探究竟。
“老羊头,这么早回去了?”
羊子憨厚的笑了笑,“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老都老了,咋,还离不开婆娘……”
这话惹得周围的人都笑了,羊子也不恼,反而说道,“这不担心家里的鸡嘛,前两天脑子又不清醒了,想吃肉,还把家里的鸡杀了,那一肚子黄黄的,卵,还是个能生蛋的鸡,心疼死我了。”
听到的婆娘都面露心疼,好像杀的不是羊子家的鸡,而是她们家的,“那快回去,这情况是得人看着。”
孟笙笙把手里的布料和针线往袋子里一塞,跟在羊子后头走了。
夏天的晚上也能明晃晃的看到路上的行人,影子也被月光照的清晰。所以她不能跟紧了,只能远远的缀在后面,看人去了哪里。
说担心家里疯婆娘的羊子第一时间还真没回去,反而是走向了家后头的一块地。
孟笙笙回忆了片刻,没想起来羊子家后面那块地里是啥,等见人回家去了,她轻手轻脚的到了刚刚羊子走过的地方。
哦!
坟地!
这是一块坟地。
一座一座小山包把这块地占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块地方种了四季豆和缸豆,四季豆和缸豆都插了木头架子,蜿蜒的藤蔓爬上了架子,长的十分茂盛,不仔细看都能知道这些菜蔬都是被静心照料着的。
第25章 第25章
找不找?
这是个问题。
孟笙笙觉得要是自己这几天的胡乱思索都正确的话,那当年的那些钱藏在羊子家后面的坟地里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
那块地里的坟堆那么多,她根本就不知道哪些坟头埋的人,哪些又埋的钱。
带脑子想了想。
即使这笔钱十分具有吸引力,但是她再胆大,也不可能干出半夜拿把锄头去刨人祖坟的事。
万一自己猜错了,挖人祖坟这事又被村里人发现,她怀疑自己得被整个村的人打死,外人知道了,还得夸一句这个村的人有血性、干得好,她孟笙笙死的活该。
她也怕自己没找对地方,没挖出来钱,反而挖出来几具白骨架子,那她做梦都得吓醒。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把钱找到了,也弄回去了,但是现在她敢花出去吗?
她就是一普通工人的女儿,家里没什么大背景,父母的工资养一家老小勉勉强强,她要是这时候拿出来一堆金子,迎接自己的可不一定是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最有可能的,一封举报信,自己得在牢里呆上大半辈子。
别忘了,这时候可是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孟笙笙只能感叹一句,这老头真贼啊。
总而言之,不能贸然行动,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即使弄到钱之后,这十几年,她也拿不出来,至少得等到八十年代末之后,这笔钱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用。
回家之后的孟笙笙打开了床头的小木头箱子,把里面的钱清理了一番,原本一百多块钱用的只剩下八十三块钱了,拿了五块钱,准备明天去一趟李满仓家。
李满仓和李满园两兄弟,天天晚上去田里摸黄鳝,程婶子和她提了一嘴,那些黄鳝被她做成鳝条了,她准备买上四五斤,寄回家去。
孟家对她还不错,从她来了之后,每个月都能收到家里来的信,钱票给的不少,罐头奶粉这些寻常人根本难以买到的东西也被他们寻摸出来寄给了自己,东西不多,但都是心意。何况家里还有一个待产的孕妇,东西全都给了自己,嫂子肯定心里会不舒服,寄一两斤鳝条回去,也算是一种回报。
刚刚夏收,听说了孟笙笙的来意,李家也不抠搜,不仅给她卖了五斤的鳝条,全都是剁成了一小块一小块腌好了的,耐存放,还给她卖了一斤绿豆,一斤花生,全都是挑拣过的,长疤的、个头小的,都挑拣出来了,看起来能算是上等份的粮食了。
背着背篓,专门去了一趟邮局,把东西寄走了,又去了供销社。
刚一进去,齐艳红眼睛亮了亮,“妹子来了?”
“来了,姐,最近咋样?”
“好着呢,怎么这阵子没见着你的人影了?”
孟笙笙无奈的说道,“前阵子村里抢着夏收呢,忙不过来,村里的牛都累的瘫了,我还是抽着空,才来了这么一趟。”
齐艳红原本还计划着向孟笙笙买一只鸡回去炖呢,不过想着前两天,隔壁家属院里,一个女人被举报了,原因就是她在家偷偷炖肉,味儿飘的到处都是,不知道谁家眼红就去举报了。
说不清肉的来源,G委会的人当场就上门抄家了,家里被砸的稀巴烂,好东西全被上交充公,她就是再馋嘴,也不敢在这当口再在家吃肉。
孟笙笙问道,“姐,有没有头绳卖?”
“有,新来了一批松紧带做的头绳,可方便了,你来看看。”
齐艳红拿出来好几个深蓝的、黑色的大肠圈头绳。
“原本有几个红的,可鲜亮了,不过被几个小姑娘买走了,应该是要结婚了,那几个大红的头绳结婚时候带最合适。”
孟笙笙挑了两个造型没那么夸张的,付了钱,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在马路边。
“你家里已经安排好了,你回去吧,你跟我来了,看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好看的衣服,也没有你要的冰激凌、小皮鞋……每天还要下地干活,比你在家活的累多了。”
吴雅玲哭的惨兮兮的,“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为什么要护着那个贱女人……”
“你就是护着她,她到底哪里好……”
还没说完,就被黎镇瞬间冷下来的脸冻住了。
“我喜欢她,她就哪里都好,不喜欢你,你哪里都不如她。行了,你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档案资料都调回去了,直接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孟笙笙听见了几耳朵就没兴趣了,他们在这时候还有精力上演这些情情爱爱,还是活儿安排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