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朝着京郊青云观而去,大概快两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青云观,马车就停在道观底下,简若宁一行人还要走上一百零八阶台阶,才能到道观里边。
到了道观里边,他们先是上了几炷香,而后就打算在大殿外分开了,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去找墨云姮,简若淮虽然没见过墨云姮。但是在出发之前,简若宁特地为此画了一副墨云姮的肖像画。三个人还越好了相见的时间地点。
要不说京城的人喜欢来青云观呢,这的确是座高山,从大殿的台阶上远眺,居然还能看到远方的云海。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如今漂着是大团大团的棉花云,看着这天,简若宁特地给简若潇和简若淮都买了一把伞塞在他们手里。
简若潇有些奇怪:“妹妹,这天晴着呢,给我伞做什么?”
反倒是简若淮看着伞,又看了看天,懂了:“你看这云,虽然好看,可是要下雨的征兆呢。还是妹妹贴心。”
简若潇摸了摸头,他向来不在意这些,下雨了就下雨了,大小伙子淋点雨又没什么,就他的体质,连风寒都不会有的。
简若潇拿着伞就出去了,朝着一个方向乱逛,可惜走了半个多时辰,也没看见墨云姮,正当他想着墨云姮会不会在别的方向上的时候,天开始滴雨点了。
拇指大的雨珠子打在地面上,不久就将地淋湿了,这雨还下的不小呢,简若潇撑开伞,打算回去问问若淮和若宁那边有没有看见墨云姮。
谁知道他刚刚转了个弯,就瞧见了那位令他念念不忘的姑娘。
墨云姮带着侍女,用手捂着头发,正在雨中四处寻找有没有屋子可以用来避雨。
简若潇一看这情况,跑着就将伞塞在了墨云姮的侍女手中,道:“拿着。前边左拐五百步有静室,可以去那里避雨。”
墨云姮有些不好意思,“唉,你把伞给了我,你怎么办呢?”
简若潇听到墨云姮关心他,还管什么领不淋雨啊,当即道:“没事我身体好,你是姑娘家,不好受了寒,伞给你,我走了。”
说罢,简若潇就跑着去静室避雨了,墨云姮想要叫住他道谢都没机会。
撑着伞走在路上,墨云姮忽然想起来,这人她见过,这不是那位和自己选了同一本游记的公子哥儿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简若潇。
墨云姮和侍女撑着伞走到了静室,果然瞧见了简若潇,他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帕子,正在擦脖子上沾着的水,衣服上被打湿了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脖子这里湿了有些难受。
不知为何,墨云姮一进来就瞧见这样的情形,脸有些红。
简若潇瞧见墨云姮进来,将他找到的帕子递给墨云姮的侍女,道:“这是我在屋子里找的,我看了,是干净的。”
墨云姮让侍女收下帕子,进了里屋,刚刚雨下的突然,虽然简若潇将伞给她了,但是起初她身上还是有一些地方被打湿了,头发也有点湿,直接贴在了脸上,这些都需整理一下。
简若潇瞧见墨云姮进去,很自觉的就站在了门口,背对着里屋,看着屋外的大雨,他在想,墨云姮究竟认出来他了没有。
一炷香后,墨云姮出来,看简若潇还在站在门口风口,就叫他进来,然后欠了欠身,感谢的说道:“多谢简公子赠伞。”
而简若潇听到这句话,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她还记得我,都大半年了她居然还记得我,她心里有我。
简若潇不好意思的手拳着放在嘴边咳了两声,然后道:“没事,没事。”
不过看到这一幕的墨云姮倒是有些担心,不会是因为他把伞给了她,才咳嗽的吧。果然,这么大的雨,就算是他,也是扛不住的。
所以她接着问了一句:“简公子,你真的没事吗?”
简若潇怎么好意思说是自己因为太过于开心她还记得他才咳嗽的,只能再次强调:“没事的,就一点雨而已,我身体好着呢。”
虽然墨云姮还是有些担心,但是瞧着简若潇已经没有在咳嗽了,她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点,看着门外的大雨,不由的说道:“这大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去。要是母亲长时间没看见我,要担心了。”
这雨确实挺大的,不过简若潇想的却是最好这雨能一直下下去,这样他就可以和墨云姮多呆上一会儿了。
“若是害怕夫人担心,可以等雨稍微小一点的时候让侍女带着伞去报个平安。”
“也是。”这样大的雨,两个人称一把伞的话,肯定是要淋湿的,但是若是等雨小一点,玉扇自己一个人撑着伞,想必就不会被淋湿了。这样也可以避免让母亲担心。
简若潇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在屋子里四处打量了一下,他瞧见桌子上有一盘棋,于是提议道:“左右无事,咱们下棋吧。”
看着大雨一时半会的也听不了,墨云姮也就答应了这个提议,和简若潇下棋。别的不说,简若潇下棋算是一把好手,本来他还打算让一让墨云姮一个女孩儿,却没想到第一局只是在犹豫要不要让她,他失了先机,输了。
墨云姮看着惊讶的简若潇,笑道:“我的棋艺可是我祖父教的,你可要认真下,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输的。”
墨云姮的棋艺居然是墨太傅教的吗?听到这个消息简若潇自然也就认真了许多,虽然刚开始还是他输,但是等到是雨小了的时候,简若潇已经赢了墨云姮一局了。
这倒是让墨云姮有些惊讶,这么多年,除了和祖父下棋,她还没输过,没想到这才下了这么一会儿,她就一时不查,输掉了。
这让墨云姮也认真了起来,和他对弈,顺便看了看眼前的男子,目光中多了一丝欣赏。
等到雨停了的时候,两个人还陷于棋局当中,并没有分出胜负来,还是墨云姮的侍女玉扇从外头回来,提醒道:
“姑娘,雨停了,咱们该走了,要不然夫人该担心了。”墨云姮这才恍然发现她已经在静室里边呆了一个多时辰了。
看着眼前的简若潇,墨云姮忽然不想就这么走掉了,还想回到一个多时辰以前,简若潇在大雨中给她塞伞,然后跑开的时候。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不大可能的,只能和简若潇告辞,走之前还不往说:“下次见面的时候,咱们再战。”
简若潇将墨云姮送出了院子,等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墨云姮想要将伞还回去,简若潇却拒绝了:“看着天,说不定还有小雨,墨姑娘你拿着吧。”墨云姮只好收下,然后精心的将伞收好。
等快回了大殿的时候,墨云姮呼入想到了一个问题,她从来没有和他介绍她是谁,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而另一边的简若潇找了半天找到了简若淮,却没看见简若宁。正想着四处去找找的时候,简若淮却劝到:“妹妹也是大姑娘了,她比咱们还知道如何照顾自己,等到约定的时间她会出现的,到时候要是还不见人,咱们两个再去找人也来得及啊。”
而此时的简若宁却和卫衡躲在假山之后,大气都不敢出。
事情还要从他们三个分开说起,简若宁选了一个能吃到白玉糕的方向,找了几圈还是没有看见墨云姮,却看见了墨家夫人。
运用自己自己超强的听力,简若宁听到了墨云姮朝着简若潇那个方向去了,也就放心了,正好她因为逛了好几圈,饿了,就直接去吃白玉糕了。
将摊子上红糖的、白糖的、黑芝麻的都买了一份,这白玉糕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吃着里边好像还放了什么脆脆甜甜的东西。
简若宁没吃过,竹筱尝了一口之后才道:“这是荸荠,也叫马蹄,有个马蹄糕就是用这个做出来的,南边比较多一点,咱们北边要买到这个比较难,也难怪厨房没有了。”
这话的意思简若宁知道,这种北方少见的东西尽量少上桌,万一主子吃了之后,爱上了,以后还要吃,可厨房没有,那岂不是厨房的罪过了。
再加上她在侯府年龄最小,辈分最低,自然不会上这种要长途运输才能吃到的金贵菜了。所以就算是有,也不会给她。
不过简若潇中举了之后,她倒是也享受了几天的好茶饭,连带着云英阁的菜都好了不少。厨房的风气转变的就是这么的迅速。
吃了白玉糕,可是肚子还是空空的,简若宁在侯府里一日三餐惯了,基本上没有被饿过,如今正值中午,她饿了。
索性,她就在青云楼要了个包厢,点了一些菜,直接就吃了起来,这边的饭菜少见荤腥,但是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吃饱了饭,简若宁就在四处瞎溜达,左瞧瞧右看看,道观附近还有杂耍的人,这个时候的杂耍也是有真功夫的,那一个个惊险的,把简若宁看的心都提溜到嗓子眼了。等看完了杂耍,简若宁还让竹筱给赏了半吊钱。
在街上逛了好一会,简若宁也走累了,正好看着天上的云越来越近,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简若宁也就和竹筱往道观的屋子里边走。
正好她们找到一间静室的时候,雨点就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简若宁和竹筱当即就进了屋子,谁知道里边居然还有一个人。
还是她见过的,几次给她指路的人卫衡,他也在静室里边,只不过他好像在喝茶,外边的于下的这么大,却一点都没有打扰到他的样子。
见有人进来,这才往门口瞥了一眼,看见是简若宁,也惊讶了一下,然后点头算是见礼。
雨已经下起来了,看着还蛮大的。简若宁也不好出去,就只能进了屋子到桌子面前坐下。
看着卫衡,感觉他和初见的时候很不一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位俊秀的少年,如今倒像是长成了,肩膀宽阔了,身形也高大了不少,瞧着也像是经历过风霜了,稍微成熟了一些。
看着他腰间的佩剑,简若宁有些好奇,他这是进了军营吗?看着倒是有几分肃杀之气。
上一个这样的人,还是进了军营,呆了半年的钟恒。自从钟悟回来之后,钟恒不想看着他们三个人亲亲热热的,也不想自己成为父子母子绊脚石,他离开一段时间是最好的选择。
在去年学了不少知识之后,他觉得书上的知识已经差不多了,如今需要磨练的是他的身体,是就直接进军营了,从小兵开始训练,也是为了武举做准备,顺便还是为了给父亲母亲以及钟悟和他自己都多一点时间。
前些日子为了武举回京,他身上的气质就变的很不一样。从前是村口的傻大个,如今倒是真的多了几分稳重,整个人就像是被开了刃的刀剑,锐利了不少。
而面前这位,身上的锐利感比钟恒还重了好些,又随身带着剑,就显得更为可怕了一些了。如果让简若宁形容的话,钟恒是开了刃,但是还没有见血的刀,卫衡就是已经开刃,并且见过血,真的上过战场的那种人。
不过这种锐利感倒是让给卫衡本就俊秀的面庞增加一丝英气,也更显的他神采飞扬、英武不凡、威风凛凛了。
简若宁在打量卫衡,卫衡自然也在观察简若宁,几年前初见她的时候,好像还只是个小姑娘,如今却好像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亭亭玉立、绿鬓朱颜、冰肌玉骨。
从这个方向上看过去,她的皮肤嫩白,面皮上细小的绒毛沾了水汽,更显得是细嫩无比。
他生在王府,父亲又喜好美人,自然是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过,却也不得不承认,简若宁的容貌,当数第一。
况且这还是她未真正长成时的样子,也不知道等她及笄之时,会是什么样的仙姿玉貌。不过卫衡也不过是瞥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长时间打量姑娘家不礼貌。
两个人久久不说话,倒是让站在旁边的竹筱有些尴尬,给简若宁上了茶之后,就躲到了另一边避开这尴尬的气氛,谁知道因为外边的大雨噼里啪啦的,倒是让竹筱多了丝睡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而另一边最终还是简若宁第一个打开话题:“世子怎么这个时候来青云观。也是为了登高祈福过重阳的吗?”
“不是,来这里自然是有事。”
他收到线人的密报,说是他一直盯着的人和别人约好了要在这里传消息,他来着这里,自然就是为了监视,也为了探听这个消息究竟是什么。
好吧,听着卫衡这个回答,简若宁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问吧,卫衡不一定会告诉自己,毕竟这种事情都是公务,而且显得自己太过不识趣了。
不问吧,她又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件屋子就摆了几架子的书,还有两张桌子,一个在正堂两个椅子中间,另一个就是他们现在坐着的圆桌。
简若宁无事可做,只好开始翻看起了书架上的书,这么一来回走动,倒是让卫衡觉察出来不对,简若宁的脚步声怎么这么轻,连他差点都没有听到声音。
平常人的脚步,呼吸,在他的耳中还是很明显的。简若宁的呼吸声还算正常,但是脚步声却十分的轻,几乎是听不见的。
外边的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着,但是屋子内因为两个人长久没有说话,静的可怕。连简若宁翻动书页的声音都能听到。
难道她练过武?有些轻功比较好的武人的确可以将脚步声练到这么轻,卫衡一下子就警醒了,看向简若宁。
她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什么?难道他已经被人发现了?
但是他一想,又觉得不对,第三次见简若宁之后他就大概的查了查简若宁,除了长得好一点,就是个很平常的小姑娘。
出身侯府,母亲是一个姓商的姨娘,前头有两个哥哥,一个简若潇,一个简若淮,简若淮和她是双胞胎。
平时的日子就是在侯府里上课,早上敬文斋,下午清远阁,时不时的再去弹弹琴,练练字,画会儿画。
值得说的可能就是她还比较喜欢钱,喜欢各种新鲜的奇闻异事,救了柳国公府的柳念霜和程丽娘之后,她开了京城中有名的沁香阁,还有真味楼等店铺,生意都很不错。
再者是如果她练过武的话呼吸应该比正常的呼吸要更加的悠长一些,他仔细听了听简若宁的呼吸声,感觉并不想是练过武的样子。
最后,卫衡决定试一试,他站起来走到简若宁附近,却没想到他已经尽量放轻脚步了,还是在离简若宁几步远的地方被简若宁发现了。
简若宁听到他站起来,自然而然的问道:“你也想看书吗?”
这也不怪简若宁没有防备心,毕竟卫衡在前三次的见面中都挺好的,简若宁甚至觉得他是一个好人,自然不会防备他了。谁知道卫衡起来这一下是想着试探她有没有练过武呢?
卫衡还没有走到简若宁身边就被她发现了,他的怀疑就更重了,面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卫衡倒是也不想吓她。
他只是走上了前,靠近简若宁,在离她大概三四步远的距离处,直接问道:“你练过武?”
简若宁看着两个人的距离,很好,还保持在一米开外,是社交距离,心里虽然很奇怪卫衡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是还是回答了:“没有啊。”
卫衡不解的询问道:“那你是怎么做到脚步这么轻,还听到我站起来要到你身边呢?”
没有人知道他今天要来这里,简若宁却恰巧出现了,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贵女也就无所谓了,可是她脚步这么轻,实在是异于常人。
卫衡有些怀疑,不得不多问这一句。
简若宁靠着墙,心里的思绪不断涌出,天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啊,怎么前边几次都没有发现。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简若宁也想通了,可能就是因为在外头,杂声太多了,所以卫衡没有发现,也可能是起初卫衡还没有入军营,武功和觉察力还不如现在这么好,所以他没有发现。
如今和她呆在同一个屋子里,地面平整,又没有其他的人,他又像是多练了几年的武,听力说不定也比从前更好了,发现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