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衙役的神色总算好一些。
接着葛衙役又说:“这家卖杂粮饭的,以后你们不准欺负她们,按规矩行事就行。”
这意思是,也不准盘剥她们。
管事忙应下,小心翼翼地问:“官爷,她们是你们家的亲戚吗?”
要是亲戚,倒也能明白他们为何如此,谁乐意自己家亲戚被盘剥?
他们可没有这么可怕的亲戚!
两个衙役暗忖。
巡逻完这边,让管事离开,两个衙役站在不远处,犹豫不决。
“葛老哥,咱们要不要过去?”彭衙役小声地问。
他很怕,万一那女煞星觉得管事吃饭不给钱是他们授意的,她生气之下对他们的家人……还是得解释清楚。
“肯定要去的。”葛衙役说,“都见着了,不和她打声招呼,万一她记恨可不好。”
他们没摸清楚郁离的性子,不知道她的想法,小心些准没错。
两个衙役不敢光明正大地去找郁离,怕被人看到惹来是非。
当然,他们更怕郁离觉得他们碍事,生气打他们一顿……
还是谨慎些。
不久后,两个衙役便见郁离朝他们走过来。
他们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僵硬地站在那里,如果有人靠近,一定会发现他们的异常。
郁离走到他们附近时,并没有和他们说话,继续朝前走。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然后慢吞吞地跟上,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就像是他们在周围巡逻,不会让人觉得他们是跟着她走。
等两人看到她拐进一条狭窄清净的巷子,便明白她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不久后,两人进入巷子,便见郁离站在那里等他们。
对上她那双幽冷的双眸,彭衙役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离老大!”
葛衙役:“……”你也太上道了吧?
他们不知道郁离的名字,也不敢去打探她的来历,加上吴瘦子他们不敢随意透露,只知道吴瘦子他们都叫她离老大。
能让闲汉们心甘情愿叫老大的,可不是什么善茬。
彭衙役有时候说起她时,也会直接叫离老大。
郁离对这称呼接受良好,问道:“你们刚才去码头巡视?”
“是、是的。”葛衙役紧张地说,连面对县令大人时,他们都没这么紧张,因为县令大人不会好端端的打他们。
郁离继续道:“你们看到了,我妹妹在码头卖饭团,你们日后去巡逻时,帮忙照看一下,若是有人欺负她……”
“我们一定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两个衙役赶紧保证。
郁离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紧张到汗出如浆,终于唔了一声。
“行了,你们走吧。”
听到这话,两人如蒙大赦,却不敢迫不及待地离开,小心翼翼地朝她行了一个礼方才走。
走出巷子,两人互看一眼,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汗渍。
他们不敢说什么,生怕后头的郁离听到,默默地朝前走,来到一处茶馆,坐下来点了一壶茶压压惊。
正喝着,一个高瘦的衙役走过来。
来人打招呼:“彭老哥、葛老哥,你们在这喝茶啊!”
两人也回了一句,“朱老弟,你咋在这?”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二更
第 67 章
◎谋划◎
朱衙役和葛衙役、彭衙役的交情不错,平时没事,三人还会凑到一起喝个小酒、聊聊县衙里的八卦之类的。
算是酒肉朋友的那一类。
这会儿见葛彭两人坐在这里喝茶,朱衙役正好没事,便也跟着坐下。
朱衙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然后便放下,有些嫌弃这茶的味道不好,不如文娘给他沏的茶好喝。
这是路边的一家茶铺,茶铺不大,三文钱一壶,可以一直添水。
一般来这里喝茶的都是住在附近的一些上了年纪的大爷,他们喜欢坐在这里和周围的人喝茶聊天,是个适合吹水消磨时间的地方,并不在意茶好不好。
朱衙役问道:“你们是刚从码头那边巡视过来的?”
崔管事没出事前,这两人巴结到崔管事,一直跟着他,在崔管事那边挺得脸的,于是码头这边便给他们管,平时他们没事都是来这边巡视。
码头的油水可不少,光是那些孝敬就能鼓了他们的钱袋子。
朱衙役心里其实是有些羡慕他们的。
现在崔管事成了废人,在家里躺着,但对两人好像也没什么影响,毕竟他们这衙役的身份是从父辈那里继承过来的,和崔管事无关,最多就是没法子和崔管事一起吃香喝辣的,孝敬收得少一些罢了。
葛衙役和彭衙役低头喝茶,含糊地应一声。
他们刚从那边过来,受到极大的惊吓,现在需要压压惊,实在没心情说话。
三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聊天,直到朱衙役说,让他们赏个脸,他想请他们吃饭。
一听赏脸吃饭,葛衙役和彭衙役便知道有活了。
要是以前,他们会直接一口应下,不管是什么活,反正都是吃吃喝喝那么回事,大多数是以衙役的身份去吓唬一些平民百姓,这招屡试不爽。
自从崔管事变成废人后,他们就没心思在外头干这种欺男霸女的事了。
他们现在只想平淡过日子。
或者说,他们现在对欺压百姓相关的事都没兴趣,生怕哪天又遇到第二个“离老大”。
离老大的威胁实在太可怕,心脏现在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腿都有些软,还没缓过来。
虽是如此,葛衙役还是给面子地问了一句:“你要咱们做什么?”
彭衙役继续给自己倒茶,灌了好几杯的热茶,方才觉得舒坦一些。
朱衙役没注意到两人的异常,说道:“我以前不是和你们说过,我有一个在城东那边开私塾的秀才舅老爷吗?前阵子,舅老爷家的一个表弟来找我,说他弟诚哥儿被人打了,想让我帮个忙。”
听到这事,葛彭两人都明白了。
葛衙役说道:“咋地?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打人?”
他们一脸理解,毕竟朱衙役那舅老爷家的表弟被打了嘛,这口气哪里能吞得下,让他们帮忙打回来是正常的。
看来对方应该很能打,不然朱衙役不会找上他们。
有些刁民就喜欢和他们这些衙役对着干,像落鱼巷的那些闲汉,当他们聚在一起生事时,连官府的人都拿他们无可奈何。
“这倒没有。”朱衙役赶紧摆手,“我那表弟是读书人,可不兴打打杀杀的,只是想让咱们去吓唬一下,让她去道歉,最好能跪着道歉。”
彭衙役来了些兴趣,“这多大仇?居然还要跪着道歉?”
道歉就道歉,哪还提这种要求的?那读书人看来挺狠毒的啊,摆明着要折辱对方。
“这我可不知道了。”朱衙役摊手,那边就是这么要求的。
葛衙役道:“这种事你自个去就行了,哪需要我们?”
普通老百姓都畏惧官府,他们这些衙役的身份很能唬人,只要往那一站,再喝斥几句,就不信对方不怕。
光是朱衙役一个人就能应付。
朱衙役叹道:“原本我也以为挺容易的,哪知道对方这段日子都不来县城,找不到她的人。”
陈家表弟请他吃饭,和他提这事时,他应得爽快,表示得了空就去张家肉铺那边转转。
陈家表弟打探得倒是清楚,告诉他,对方在张家肉铺干活。哪知等他去张家肉铺找人,发现那打诚哥儿的人居然不来了。
听说病了,而且病得挺严重的,肉铺里的人都为她担心。
过了半个月,他再去张家肉铺,并没见到陈家表弟所说的人。
按陈家表弟说的,那打了诚哥儿的是一个姑娘,长得很瘦,看着黑黑瘦瘦的,还挺丑的。
可他只在张家肉铺里看到一个皮肤很白的姑娘,虽然有些瘦,却也没有瘦到丑,反而长得挺标致的。
这一看就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会打人的丑姑娘。
朱衙役去张家肉铺那边转了好几次,都没找着人,便去告诉陈家表弟,人已经不在了。
陈仲询自是不信,怀疑朱衙役是不是没认出人。
他和郁敬德兄弟俩亲自在当初他们遇到郁离的早点铺守着,等张家肉铺的人送货上门。
后来确实也等到张家肉铺送货的人,是朱衙役见过的那个皮肤很白的姑娘,不是黑瘦的丑姑娘。
郁敬德兄弟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送完货后离开,确认她并不是郁离。
他们记忆里的郁离,就是个又黑又瘦的丑姑娘。
在他们心里,二叔家的几个堂妹都挺丑的,不如县城的姑娘长得好看。
“看来她应该是生病回村里,不在肉铺干活了。”郁敬德失望地说。
或者是在县城的其他地方干活。
县城那么大,他们可没时间一家一家找过去。
郁敬德兄弟俩都没放弃让郁离给他们爹道歉的事,他觉得如此能让他们爹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