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宵:“……”为什么要翻墙,可以走门啊。
站在月光下,傅闻宵望着那面院墙。
傅家的院墙建得很高,有一丈高,一般人还真翻不过去。当初建房子时,砌这么高的院墙,主要也是他们家情况特殊,为了防止宵小和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翻墙进来。
可这墙对她而言,好像真不算什么,轻松就翻过去了。
半晌,傅闻宵笑了一下。
他觉得今晚这个中秋节,应该是他这辈子所过的最奇特的一个节日,让他终身难忘。
挺好的。
“宵哥儿。”
周氏从屋里出来,见傅闻宵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问道:“离娘呢?”
傅闻宵道:“她出去了。”
“啊?”周氏呆了下,担心地问,“又出去了?难道又去爬树?”
傅闻宵摇头,表示不知。
不过这次,他们都没有太过担心。
先前马上出去找,是怕她喝醉酒做出什么危险的事,万一她意识不清,往河里扑腾怎么办?
不过刚才他们已经确认,她虽然喝醉了,但逻辑清晰,人看着还是靠谱的——除了翻墙出去外,应该不会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倒不用太过担心。
周氏只能叹气,说道:“行吧,既然离娘出去了,只能等她自个回来。”
刚才见识过郁离翻墙的那股利落的劲儿,让她意识到离娘的厉害之处,只要她自己不做危险的事,应该没人能伤得了她。
周氏转头对傅闻宵道:“宵哥儿,你的身体不好,回去歇息罢,别熬夜。”
她怕傅闻宵要等郁离回来才肯睡,届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虽然最近傅闻宵的身体看着好了许多,让她挺开心的,却也不敢让他熬夜。
傅闻宵默然,然后点头。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仍是处于虚弱的状态,他在这里站了这么久,那种熟悉的痛楚又开始蔓延,仿佛从骨头缝里渗出来,让他有些无法站住。
他闭了闭眼睛,忍着那熟悉的疼痛,慢慢地走回房。
**
中秋节晚上的县城同样很热闹。
自从十年前,宣老将军被派到这边,驻守在附近后,山平县渐渐地不再设宵禁,甚至晚上时城门也不会关。
每逢节日,县城还会举办灯会,很多附近的村民特地来县城看花灯,晚上也不回去,在县城的亲戚家借住一宿。
吴瘦子等人对花灯没兴趣,难得的节日,他们凑到一起喝酒。
当他们酒劲上头后,已然忘记了某个可怕的人,开始吆喝着开赌。
一群人聚在落鱼巷口前的那株榕树下,赌博的吆喝声传得老远,路人知道这些闲汉不好惹,都远远地避开。
众人正赌得热闹,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后,然后一脚朝吴瘦子撅起的屁股踹过去。
吴瘦子哎哟地叫了一声,朝前扑过去,砸向对面的高生。
瞬间,一群人东倒西歪,气得哇哇大叫。
他们转过头,醉眼朦胧地看过去,当看到沐浴在月光下的人,瞬间酒都醒了几分。
“离、离、离老大!”
醉鬼们吓得打起酒嗝,手忙脚乱地站起,恨不得将自己发软的腿撸直。
醉鬼们清醒些许,害怕地看着郁离。
他们悲苦地想,都过节了,离老大咋不回家和家人过节,居然还跑来县城,难道是特地来捉他们的把柄?
这下子被她看到他们又聚众赌博,一场毒打是逃不了。
郁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目光扫过去,指着最矮瘦的人。
“你,过来。”
见那只纤细白晳的手指着自己,吴瘦子的酒意又清醒两分,吓得直打嗝。
他结结巴巴:“离离离……”
郁离不耐烦,“离什么?舌头撸直了!”
“离老大!”吴瘦子的舌头瞬间撸直,缩着脖子,害怕地走到她面前,“您、您有什么事吗?”
郁离道:“跟我走!”
吴瘦子:“……”
吴瘦子不敢反抗,只能悲痛无比地跟着郁离走了。
其他人呆呆地看着他们,好半晌那被酒精侵蚀的脑袋总算清醒几分。
他们面面相觑,有人迟疑地道:“那个,离老大带瘦子去哪呀?”
她看到他们赌博,居然没打他们耶?
真是神奇!
“不会是带他去埋了吧?”胆小的李五郎悲观地说。
“别胡说!”高生朝他的脑袋呼了一巴掌,“离老大真要埋他,没道理会放过我们,肯定将咱们一起埋了。”
“估计是有什么事吧。”
众人努力地用糊成一团的脑子想了会儿,觉得这话有道理。
他们很快就放心了。
只要离老大没有生气暴打他们,其他的明天再说吧。
高生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散了吧,赶紧的,回家睡觉去!”
经过刚才那一吓,他们都没了赌博的心思,就怕郁离又杀个回马枪,将他们吓得够呛。
还是赶紧走吧。
**
吴瘦子不知道郁离要带自己去哪里,跟在她身后,被夜风一吹,人也清醒不少。
如此走了会儿,他鼓起勇气问:“离老大,咱们要去哪?”
郁离没说话,继续朝前走。
她走得太快,吴瘦子要跑起来才能勉强跟上,跑得气喘吁吁的,胸腔都火辣辣地痛着,也不知道她这么瘦的一个人,咋能走这么快?她这走路都比人家跑起来的还快。
当他跑得快要断气时,郁离总算停下来。
郁离说:“你等着!”
吴瘦子呆了呆,还没出声,眼前一花,她就不见了,顿时吓了一跳。
吴瘦子四下张望,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一条巷子里,巷子狭窄幽净,月光只能渗进些许,显得这里阴森森的。
没等他回想这条巷子是哪里,就听到旁边一户人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吴瘦子下意识循声转头,正好看到从墙那边翻过来的人。
是郁离!
吴瘦子正要叫她,发现郁离手里还拎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就着月光,他立即就认出这人是那个姓葛的衙役。
这是什么情况?离老大为什么大半夜的跑来找葛衙役?难道要打他一顿?
这时,旁边的那户人家响起一阵匆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身段风流、神态妩媚的女人打开门。
看到门外的三人,她又惊又吓地问:“你们这是作甚?”
葛衙役也是满脸惊吓,看看吴瘦子,又看看郁离,忙朝那女人道:“文娘,没事,是认识的。”
文娘狐疑地看着郁离,脸上明显带着怀疑。
就算是认识的人,也不能这么闯进她家,将葛衙役掳走吧?
天知道,当时她正和葛衙役喝酒,小意温柔地将这男人哄得找不着北,正要进入主题时,这姑娘突然就闯进来,吓得她花容失色,葛衙役也当场萎了。
然后,这姑娘就将萎了的葛衙役拎起来,翻墙跑了。
葛衙役此时心态也有些崩,他哪知道郁离为什么会找上门?
而且,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要是他知道,郁离先前还去了他家一趟,从他家人那里得知他不在家,去找朱衙役了,然后又从朱衙役那里得知他在这里,就不奇怪了。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朱衙役为了表达歉意,让文娘今晚伺候他一晚,葛衙役自然是乐意之极的。
虽然身上的伤还没好,但也不影响他抓住这千百难逢的机会,享受文娘的温柔照顾。
这么好的时机,就这么没了,葛衙役实在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那心情,甭提有多难受。
郁离没管文娘,朝葛衙役道:“走吧!”
葛衙役手忙脚乱地将凌乱的衣服穿好,问道:“去哪里?”
自然是没得到答案的,因为郁离已经转身离开。
吴瘦子和葛衙役都知道她的厉害,不敢不听她的话,赶紧跟上她的脚步。
最后只剩下文娘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三人就这么走了。
她满脸懵逼,不知道那姑娘到底是谁,为何葛衙役被她这么对待,居然还会跟着她走?先前那姑娘闯进来时,她倒是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长得极为标致漂亮的年轻小娘子,那皮肤在灯光下白得几乎发光。
葛衙役居然认识这么漂亮的姑娘?
有这么漂亮又年轻的小娘子,葛衙役作甚还来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