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傅闻宵的身体,可不想大冷天的折腾,万一他又折腾出病来咋办?
虽说宵哥儿现在看着好了不少,可还会生病,前些天他就突然咳嗽,喝了几天的药才好。
傅闻宵唇角微扬,心里很高兴,温声道:“嗯,听离娘的。”
郁离又说:“等过了年,我就去找房子。”
她觉得找房子不是什么问题,到时候找葛衙役就行,看他给郁金找的房子就很好,想必他也能帮她找一个适合的房子。
等郁离去洗漱,周氏让两个孩子回房睡觉。
傅闻宵也回了房。
一会儿后,周氏端着一碗药进来,“宵哥儿,该喝药了。”
郁离的药早就断了,不过傅闻宵现在还在喝药,喝的是许大夫开的巩固身体的补药,虽然每天郁离都用异能给他治疗,然而这药还是不能断,双管齐下,才能让他的身体恢复得更快。
傅闻宵打算参加明年的县试,他希望自己的身体能撑得住。
周氏的眼睛还有些红,她看着傅闻宵一口将药饮尽,仿佛感觉不到苦似的,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难受。
“宵哥儿,如果你娘还在就好了。”她轻声说,“要是她见到离娘,一定也会很喜欢她的!”
傅闻宵愣了下,然后点头,笑着说:“是的。”
他想,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姑娘吧?拥有旺盛的生命力,做事有原则,明明有夷山裂地的强大武力,却又怜悯弱小,对这世间心存善意……
这样的姑娘,谁能不喜欢呢?
周氏见他附和,心里有些高兴。
想到什么,她又面露失落之色,轻声道:“当初你娘出事前,曾和我说,是她连累你,她希望你能活下去,只要能让你活下去,什么都可以……”
她的主子将宵哥儿交给她,让她带着宵哥儿回乡,也让宵哥儿认她作娘,以此避人耳目保护他。
甚至主子说,宵哥儿就交给她,让她想尽一切办法让宵哥儿努力地活下去。
只是夏天那时,宵哥儿陷入昏迷,大夫都说他快要不行了,让她准备后事。
周氏实在害怕,也不愿意,她希望宵哥儿好好地活着。
发现用尽所有办法都不行,最后她只能给他冲喜……
回想那时的情况,仍是一阵后怕,作主给他娶妻冲喜时,虽然心里知道这事不妥,但比起那些,让他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相信主子知道也是答应的。
她没想到,冲喜是真的有用。
离娘比这世间所有姑娘都好,她觉得主子若是见到离娘,也会喜欢她的,自己也不算辜负主子的托付。
傅闻宵望着她,知道她心里的愧疚,温声道:“娘,我很感激你为我……”
他轻抿唇,面上微烫。
他并不觉得周氏做错什么,甚至很感谢她,一直对他不离不弃,像另一个母亲一样地照顾着他。
因为她,他才能与郁离相遇,否则就算他们同在一个村子,只怕两人都没有交集。
比起死亡,他更遗憾自己与她错过,甚至直到死只怕都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叫“郁离”的姑娘吧。
幸好,他们能以这样的方式认识。
周氏哪里没看出他脸上的神色,不禁掩嘴笑起来。
她终于放心了。
宵哥儿的身体在好转,离娘也是个好的,而且她并不是普通的姑娘,她能保护自己,日后若是再遇上那些……
她也不用为他们担心。
**
翌日郁离领到工钱就去街上买年货。
县城的大街小巷都很热闹,街上的商品比年前更多。
因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一天买不完,她决定每天买一些带回去。
路过聚财巷时,郁离特地过去看看妹妹,问她要不要买年货。
郁金笑道:“大姐,我们已经开始买啦。”
她们就在县城做生意,而且还赚到了点钱,买年货也大方,是以这些日子只要有时间,会去买些年货,回村里拿杂粮时就送回去。
不仅如此,郁金还特地去进了一批年货,放在店里卖。
没想到店里的生意更好,她们三人每天都忙个不停,赚的钱也越来越多。
郁金看她背篓里快要满溢出来的东西,虽然知道她的力气大,但想到她要背着走回去,还是有些心疼。
她问道:“大姐,要不你们搬到县城来住吧?”
她觉得傅家其实可以搬到县城住,毕竟傅家的地都租给别人种,不用自己亲自伺弄庄稼,住在村里不如在县城方便。
她姐也不用每天大半夜起床赶来县城。
而且她姐很喜欢县城的吃食,若是住在县城,想吃随时可以去买,不用忍着。
郁离没想到昨晚大家刚商量什么时候搬到县城,今天妹妹就问她。
她道:“其实我们打算等明年春天,天气暖和时就搬到县城。”
“真的?”郁金惊喜地说,“真是太好了。”
至于为什么是春天搬到县城,她觉得应该是为了照顾姐夫的身体,毕竟姐夫身体不好,天寒地冻的搬家,要是折腾得他生病可就不好了。
第 96 章
◎我夫君来了◎
村里的祭灶是一件大事。
轮到青石村祭灶时,郁离自然也被请去杀猪。
这一大清早,猪的惨叫声一阵阵地响起。
这时候,村里很多人都在慢悠悠地吃早饭。
如今是农闲,不需要干什么体力活,为了节省粮食,村里人都是一天只吃两顿,早饭和晚饭的时间也不一样。
有人疑惑地问:“外头的猪叫声咋这么惨?不是请了离娘去杀猪吗?”
“这有啥,一听就知道是在赶猪,这又不是离娘去赶猪。”有经验的人说,“应该是村长叫人去将猪赶出来,离娘不在,那些猪肯定会叫个不停。”
要是郁离亲自去捉猪,那些猪当然不会叫成这样,很多村民都有经验了。
不过很快,这猪叫声就停下来。
有些人意识到什么,赶紧吃完饭,擦擦嘴就跑出去,来到村里杀猪的地方,果然看到郁离已经在那里。
在郁离面前,几头猪安分地趴着,就算没人特地拦着,它们也不会乱跑,连腿都没站直。
这一幕不管看多少次,都让他们觉得挺稀奇的。
周围有一些小孩子拿树枝去骚扰那几头猪,拍打它们的脑袋和屁股,还戳它们的猪耳朵,然而它们全程都没什么反应。
更不会往旁躲,一双黑乎乎的眼睛半耷拉着,看着好像已经放弃反抗。
有小孩惊呼道:“猪猪真的好听阿离姐姐的话啊!”
“阿离姐姐真厉害,只要她来了,这些猪就不闹了。”
“阿离姐姐其实是福星吧?”
“什么福星?那是阿离姐姐厉害,她心存仁善,猪猪正给她报恩呢……”
“……”
一群孩子七嘴八舌地说着,相比年纪小的那些完全看稀奇,年纪大的那些显然听进去大人们的话,正给身边的弟弟妹妹们学舌呢。
可惜年纪小的不能理解,听完大孩子的话,嘴里哦哦地叫着。
周围的大人也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有些比较迷信的,又想起当初郁离嫁去傅家那会儿传出来的福星之说。
这福星的说法相信的人有,不相信的人更多。
后来也没见傅家有什么喜事降临,还是平平常常的样子,于是福星之说也渐渐地淡去,没多少人提它。
不过现在,因为这些猪的反应,又有人私底下嘀咕起福星之说。
当然,相信的会相信,不相信的依然不信。
甚至不少人觉得,要是郁离是福星,她早就飞黄腾达,而不是留在村里当个杀猪匠,这福星之说有待商榷。
**
今天是青石村的祭灶,整个村里的人都会参与进来,就连住在县城的,或者在县城做生意的人,都会特地回村参加祭灶。
村口那边的河埠头,有一条船靠近。
撑船的王艄公听到青石村远远传来的喧闹声,笑道:“郁老大,今天好像是你们村祭灶吧?可真是热闹哩。”
三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村与村之间的祭灶时间也是不同的。
郁老大淡淡地嗯一声,带着妻子儿女下船,一副不欲与他多说的模样,很有读书人处事淡然的风范。
王艄公忙叫住他们,“你们还没给船费呢。”
闻言,郁老大平淡的脸色终于龟裂,脸涨得通红,恼怒地瞪向陈氏,让她赶紧给钱。
陈氏脱口而出:“以往不是都不用给吗?”
他们一家可是有六口人,一人要四文的船费,加起来就要二十多文钱,都可以买一斤多的肉,好几斤的米面……
不当家不知米贵,自从村里不给他们送粮后,他们只能在县城买粮食吃,花销更多了,光是靠郁老大的月钱根本无法在县城养活一家六口。
更不用说,两个儿子读书用的笔墨纸砚和人情往来,处处都要用到钱。
钱真的不够用。
虽然知道郁老爷子夫妻俩手里存了些钱,还有分家的那二十两也在他们手里,但那是给郁敬德兄弟俩存着读书的,给他们将来去科举时打点用的,休想从老两口手里掏到钱。
这几个月,大房一家都待在县城,死活不肯回村。
一家子的吃穿用度都靠着郁老大的月钱,过得越发的拮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