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得劲……
“询哥儿?”陈氏叫了一声。
陈仲询猛地回过神,说道:“姑母,我累了,我先回去歇息。”
陈氏点头,目送他随着陈家派来的仆人一起离开,心里叹气。
原本她还想让女儿嫁陈仲询的,他们是表亲,亲上加亲,未尝不是一桩好亲事。可她发现,不仅女儿不太乐意嫁去陈家,询哥儿似乎也对女儿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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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试考完了,一般会在五六天后放榜。
郁离陪傅闻宵回村里,说道:“这几天你好好歇息,努力养身体罢,等四月份还要参加府试。”
周氏也道:“宵哥儿,我给你多做些药膳补身体,你要好好吃,别剩着。”
傅闻宵:“……”
接着周氏和郁离商量搬家的事。
县试考完后,天气已经转暖,正适合搬家。
郁离道:“娘,你这几天在家收拾东西,我每天去县城时搬一些过去,等我搬完后,你们直接过去就行,这样你们也轻松些。”
周氏觉得这样也可以,先搬一些平时用得不多的东西过去。
她道:“你搬过去后,先将东西放到屋子里,等我们过去了再收拾整理,你别累着啊。”
虽然知道她力气大,但到底是个瘦弱的姑娘,周氏还是担心她会累着。
郁离笑道:“我不累的。”
因为周氏坚持,她只好答应等他们过去后再一起收拾房子。
接下来的日子,周氏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等郁离去县城干活时,让她顺便带一些过去。
就像蚂蚁搬家似的。
村里的人都发现这事,忙过来询问,得知他们要搬去县城时,十分羡慕。
“傅家真好啊,居然要搬到县城,而且他们还在县城买了房子,听说买的是最贵的地方,那里住的都是读书人哩。”
提起读书,依然是让百姓羡慕又敬畏的一件事。
有人又道:“其实还是离娘厉害,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搬。”
“说得也是,傅家都在村里住了三年,以前怎么不搬,直到今年才搬?”
“那不是傅书郎今年要去参加县试吗?听说他的学问很好,连城里的读书人都敬佩,还有县城的举人老爷叫他贤弟,那可是举人老爷啊!”
对村里人来说,秀才已经是很有本事的读书人,举人老爷是他们不敢想的。
青石村离县城不算远,时常有人去县城,多少也能听到一些消息。
特别是和自己村里人有关的事,每次听到时,就忍不住关注几分,于是该知道的事都知道了,这是旁人瞒不住的。
一时间,村里的人对傅家都十分羡慕。
原本大家提起傅家时,都会用惋惜的语气说,傅家就算有钱又如何,养了一个病秧子,还不知道能活多久,迟早要拖垮傅家。
可没过一年呢,傅家的病秧子的身体要好了,去参加了县试,傅家还要搬到县城住。
怎么不让人羡慕?
“要我说,傅家能如此,还是离娘是个有福气的。”一个大娘说,“你们想想,傅家的变化是不是从离娘嫁过去开始的?”
众人闻言,想了想,发现还真是如此。
“离娘可不仅有福气,她还有本事,去年附近的村子要祭灶杀猪时,都要请她过去,以往哪里有这种事?祭灶时可没咱们女人啥事。”
“是啊,离娘那手杀猪的绝活,那些男人哪里比得上?”
说起这个,不管是大娘还是小媳妇们都来了劲儿,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
“离娘还会赚钱呢,她杀猪赚的钱可不少,看那些杀猪匠过的是什么日子就知道了。依我看啊,以后她赚的钱可不比傅家少,傅家肯定要仰仗她。”
“……”
村民们越说越觉得郁离厉害,也越发的羡慕。
他们以前咋就被郁老太太要的聘金吓退,没为自家的孩子聘娶离娘呢?要不然,现在搬去县城的就是他们了。
不过村民们虽然心里后悔,但想必最后悔的还要数郁老太太等人。
桂花婶是个见不得郁老太太好的,特地去问她:“婶子,你们家离娘要搬到县城啦,你有没有后悔当初随便将她嫁出去?”
郁老太太嘴硬道:“有啥后悔的?姑娘家长大了都要嫁人的,总不能将她们留成老姑娘吧?”
后悔?怎么可能不后悔,她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是再后悔她也不能当众承认,让外头的人看笑话。
而且后悔也没用啊,根本没办法修复和二房的几个孙女的关系,更沾不到她们的好处,她能如何?
仗着长辈的身份没脸没皮地赖上?
只怕她刚赖过去,就会被郁离打出来,她哪里敢啊?离娘可是真的会打人的,不管你是不是长辈,打了还有法子让他们不敢往外说。
而且,就算他们往外说,只怕这些人现在也不相信吧?都觉得离娘就是个孝顺的孩子,不就是因为她会杀猪吗?
桂花婶再接再厉:“你难道没后悔以前那样苛待离娘姐妹吗?你瞧瞧离娘姐妹几个,没你们拖累,日子过得多好啊!她们哪个不是有本事的,比你们家的男人有本事多了,要是我啊,恨不得将这些孙女当宝贝,这样享福的就是你啦。”
郁老太太终于忍无可忍,骂道:“几个丫头片子罢了,又不能参加科举,更不能去做官,有啥可惜的?德哥儿、礼哥儿将来可是要做官的……”
还没等她说完,桂花婶就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她一边笑一边说:“婶子,你别说笑了,以为读个书就能当官,举人老爷都不一定能当官,何况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中童生,万一像你家老大那样一直考不中……”
这可戳中郁老太太的死穴,她当场气炸,抄起扫帚就打人。
“让你诅咒我孙子,我和你拼了!”
桂花婶机灵地跑开,一边跑一边说:“婶子,你不能因为我说实话就打人啊!你家的两个孙子厉害,可我听说傅书郎更厉害,万一这次县试,傅书郎榜上有名,你家的两个孙子却落榜……”
“你还说!你还说!看我不打死你这乌鸦嘴老货!”
最后桂花婶还是挨了几扫帚,疼得龇牙裂嘴的。
周围人有些无语,说道:“你干啥去招惹她?还说那样的话,也不怪她打你。”
这次的事,还是桂花婶嘴巴太贱,就算郁敬德兄弟俩真的落榜,你也别到人家面前说,这不是戳人心肝吗?
桂花婶哼了一声,“谁让她以前那么嚣张,总说她家有三个读书人,将来要做大官的,咱们都得让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给人反驳。”
最重要的是,郁老太太那嘴巴也很贱,桂花婶刚嫁过来就被她说了一嘴,当时年轻,脸皮薄,羞愤欲绝,直到现在还记恨着。
只能说,郁老太太不该去招惹桂花婶这种同样没脸没皮的。
村里的人虽然嘴上劝着,其实也很好奇这次郁敬德兄弟俩能不能考中。
不会真像桂花婶说的那样,傅书郎考中了,兄弟俩落榜吧?
而且傅书郎和郁敬德兄弟的关系,那算是舅兄与妹夫,也是沾亲带故的,更容易被人拿来作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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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的引颈盼望中,放榜的日子终于到了。
村里的人都很关心,更不用说郁家的人,以及和郁离关系好的人。
一大早,县衙那边就将通过县试的名单张贴出来。
郁金和孙芳娘早早就过去等着,为此她们都没去码头那边做生意,店里则交给柳氏和孙正看着。
另一边,郁离还在送货呢,见到巡逻的葛衙役等人——一看就是他们特地找过来的。
葛衙役见面就说:“离老大,今天放榜啦。”
郁离点头,表示知道了,“等送完货我就去看看。”
几人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淡定,顿时心生敬佩。
事实上,他们得知郁离的夫婿居然要参加今年的县试时,当时是傻眼的,等他们见到傅闻宵本人,对郁离的敬畏更深。
在他们心里,离老大已经可怕到不像人,等她的夫君将来当官,对她只怕是如虎添翼,没什么她不敢干的事吧?
他们倒不觉得傅闻宵当不了官,实在是郁离太过强大,在他们心里,她挑的男人肯定也是个厉害的,不然咋能让她看上?
是以傅闻宵的县试还没结果呢,在他们心里,他将来当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葛衙役想卖她一个好,说道:“离老大,我们刚去看过了,你夫君他是第一名,就是那个什么案首!”
“对,是案首!”
彭衙役和朱衙役忙附和道。
郁离点头道:“知道了。”
三人瞅着她,暗忖果然不愧是离老大,这份淡然处事的心态,是旁人所比不上的。瞧瞧她,得知夫婿成为案首,居然都觉得没啥了不起。
如果郁离知道他们的想法,会告诉他们,因为汪举人总在他们面前夸傅闻宵,夸得她都有种傅闻宵傲视读书人的理所当然感。
所以夺得案首,也是理所当然的。
要是他没拿到案首,那肯定是张县令做了手脚。
告别葛衙役他们,郁离送完货,回到肉铺。
肉铺里,张耀平等人都是一脸欢喜的模样,张复甚至大方地对今天来买肉的人说,为了庆祝傅郎君成为县试的案首,今天一斤肉降价三文。
来买肉的百姓惊喜不已,仿佛自己考上案首,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见到郁离回来,他们都过来恭喜她。
“郁家妹子,你夫君可真厉害,居然是案首!不愧是被汪举人看中的读书人。”
“听说连汪举人都敬佩他的才学。”
“汪举人可是神童呢,连神童都敬佩,那他得多厉害啊?岂不是文曲星下凡的?”
“说不定傅郎君就是文曲星君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长得那么好看,像神仙似的,或许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