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妙锦先是闭目沉思片刻,睁开眼后,整个人气势都变了,开始在纸上作画。
郁离在旁边看,发现她画的也是线条简约的小人,小人同样灵活灵现的,比起傅闻宵所画的小人丝毫不差,而且还多了几分秀气,看来她也是绘画功底的。
她的记忆还很不错,只看一遍,就能画出个八九不离十。
等于妙锦停笔后,郁离纠正两处有些偏差的地方,她又重新画了一遍。
确认所有动作无误,郁离对在场的姑娘说:“你们以后就按着这套体术来练,练个一年半载,你们的力气会变大,还能强身健体。”
在场的姑娘并不在意“强身健体”,她们更想力气变大,能一打十。
就在郁离认真教这些姑娘练体术时,听说宣怀卿和屠老大来了。
得知两人过来,郁离让这些姑娘自己练,她去前院见两人。
两人看起来都很疲惫,这让郁离有些不解,难道昨天她离开后,那匪寨又有什么变化。
见到她,宣怀卿先是询问那些姑娘的情况。
“不怎么好。”郁离说道,“昨天大夫来给她们看过了,她们的身体亏损很严重,得好好地养着。”
宣怀卿看起来有些难受,说道:“我和沈县令商量,先让她们住在这宅子里养伤,等养好伤后,再问问她们的意见,看她们是想去还是想留……”
这些女子经历那样的事,他们暂时是不可能撂开不管的,至少要等她们养好伤再说。
至今要怎么安排她们,也是个问题。
当然,这对宣怀卿来说其实也不算问题,因为他已经有经验。
他说道:“去年你从赌坊救出来的那些姑娘,有三个回不了家,在我家的庄子里做事,如果她们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安排她们过去,总归不会饿着她们。”
郁离闻言,赞许道:“宣少爷,她们就交给你了,你真是好人!”
宣少爷的庄子真好啊,她有些羡慕,也想有个庄子。
宣怀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脸,“我只是尽份力罢了,比起我,郁姑娘你才是好人,我听说你还教她们练体术,让她们能振作起来。”
他们已经来一会儿,从宅子里伺候的人那里得知,郁离正在教她们练体术。
两人都没多想,还以为她只是想让这些姑娘振作起来,给她们找点事干。
说完这事,宣怀卿的脸色变得严肃,说道:“郁姑娘,昨天我们在那匪寨里发现一条密道。”
“密道?”郁离眨了下眼睛。
“是的,这条密道通往匪寨不远处的一个山谷,那山谷里有一个银矿。”宣怀卿神色沉凝,“那边有被开采的迹象,应该是那些匪寇所为。”
郁离终于恍然,怪不得他们看起来如此疲惫,原来还有这事。
突然她想起山崩时,那大当家的话,怪不得当时大当家会如此轻飘飘地说如果山崩就换个地方,估计是想换到那有银矿的山谷吧。
宣怀卿笑道:“如果不是郁姑娘,也不会如此迅速解决匪寇,一个都没让他们跑掉,还让咱们发现山里的银矿。这事还得谢你,沈县令说等他忙完这事,他也要亲自过来谢你。”
发现银矿是大事,沈县令现在正为这事忙碌,连睡觉时间都没有。
郁离自是不在意这些,他人过不过来不要紧,赏银到就行。
说完这个,宣怀卿又问道:“郁姑娘,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山平县?”
“再过几天吧。”郁离道。
宣怀卿闻言,约莫是知道她是为了那些被她救出来的姑娘停留在这里,越发的觉得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离开别院,宣怀卿和屠老大说:“那些死去的匪寇,大多都是被利器杀死的,杀他们的人,应该是那些沦落匪寨的姑娘。”
屠老大想到那些人的死相,有被石头砸死的,也有被利器杀死的,从他们的伤口中能看出,是力气比较小的人在激愤之下的行为。
对那些死去的匪寇,大伙儿都没在意,也不觉得有什么。
以他们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就算他们当日不死,事后也是死刑。
就是可怜了那些女子,原本经历那些事,身心受创,还要承受自己亲手杀人的罪孽。
宣怀卿心里也感慨良多,说道:“也不知道郁姑娘教她们的体术有什么用,要是有用的话,也让庄子里的那些姑娘也练一练罢。”
屠老大笑道:“行,到时候我和离娘说一声,让她有空去教一教她们。”
宣怀卿道:“那也得等她有空去府城才行。”
“这容易啊。”屠老大说,“等四月份她应该就会去府城,她夫君傅郎君是这次山平县县试的案首。”
宣怀卿吃了一惊,“郁姑娘的夫君这么厉害的?”
他对那个叫傅闻宵的人越发的好奇,去年还听说是个病秧子,他曾为郁离感觉到遗憾,哪知今年他的身体居然就要痊愈,还可以去参加科举,且夺得县试的案首。
这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宣怀卿忍不住嘀咕,“难道姓傅的读书都这么厉害的吗?”
“宣少爷,您说什么?”屠老大不解地问。
宣怀卿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以前在京城时,听说有一个姓傅的家伙,他读书非常厉害,那些皇子皇孙都不如他,连圣人都夸他乃良才美玉。”
作者有话说:
今天第一更
第 114 章
◎最好的报答◎
郁离在余庆县多待了几天。
前三天她都待在别院里,教那些姑娘练体术。
虽然只是入门的基础体术,然而想要每一个步骤都练得符合标准并不容易,毕竟这种体术是针对新人类设计出来的,符合的是新人类的身体素质要求。
这个世界的人都只是普通人体质,想要练好真的很难。
姿势越正确,他们便会越痛苦。
就像要将全身的筋骨都扭转过来一般,若非大毅力者,根本无法吃这样的苦头,承受这般的痛苦,甚至一直坚持下去。
这些姑娘还是忍不住哭出来了。
只是她们都是一边哭一边练,没有一个人说要放弃。
虽然她们身上还有伤,可是一个个都不在意那些伤,没一个肯歇着,宁愿痛得死去活来,也好过待在屋子里胡思乱想。
有这么一出,让这些姑娘再也没法自闭麻木,每天只想着怎么练好体术,然后在练的过程中,好好地大哭一场。
等到第三天时,她们的精神状态看着都好了许多,也不再空洞麻木、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宣怀卿和屠老大过来时,见到她们现在的模样,也十分惊讶。
他们以前也从匪寨里救过一些落难的姑娘,但无一例外,她们都要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煎熬才能走出来,甚至有些走不出来的,在无人注意之时,选择自我了断。
这让人十分痛心,她们遇到这些事,并不是她们的错。
可就算有人这么告诉她们,她们仍是无法走出来。
这次救回来的十几个姑娘,宣怀卿和屠老大也同样担心她们,怕引起她们的反感,两人尽量不出现在别院,也让侍卫只在前院待着,别到她们面前晃。
宣怀卿和屠老大、沈县令他们到来时,这些姑娘刚练完。
她们浑身大汗,那一张张脸还有青紫肿胀的痕迹,然而一个个脸上的神色不再麻木,而是有了些异样的神采,就像是对未来的生活终于生出期盼。
几人站在远处看着,没有贸然靠近。
还是郁离发现他们,转头和那些姑娘说了一声,然后她们商量了下,跟着郁离过来,感谢几人的帮助。
虽然是郁离将她们从匪寨救出来,但若不是沈县令请她来剿匪,只怕她们也不会这么容易逃离那里,甚至还拨了这别院给她们暂时居住养伤,这份情还是要承的。
见她们恭敬地行礼叩谢,沈县令有些不自在。
他赶紧道:“你们不用客气,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接着又道,“你们暂时先在这里安心地住着,等你们的伤养好了,你们再……”
他看着这些姑娘,欲言又止。
宣怀卿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擅长这种事,直接将他挤开,朝她们道:“郁姑娘已经将你们家里的情况告诉我们,日后你们想归家或者是想留下都可以。若是想留下的话,我那边有一个庄子,就在府城那边,庄子里有不少姑娘,你们可以去那边做事,和她们作伴……”
虽然他没有明确说什么,但光是那句“庄子里有不少姑娘”,便让山娘她们明白,那些姑娘的遭遇应该和她们差不多。
都是无法归家的可怜人。
她们不禁看向郁离。
郁离眨了下眼睛,说道:“我以前在赌坊里救过几个姑娘,她们不想回家,便去了宣少爷的庄子。”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以后有空,我也会去看看她们。”
正好四月份的府试,她要送傅闻宵去府城,可以过去看看。
有郁离这句话,这些姑娘顿时安心下来。
她们也不是不相信宣怀卿,而是经历过太痛苦的事,对这世界太防备,无法再轻易再交付信任,除了郁离。
宣怀卿暗暗松口气,觉得请郁离来剿匪真是请对了。
她不仅能一人就轻松干掉整个匪寨,还能安抚这些受难的姑娘,格外的省心。
沈县令也觉得很轻松。
历来剿匪,其实最难的还是安置那些受害者,他也很怕这些姑娘一个想不开,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做出什么傻事,那实在令人心痛。
现下她们看着应该不会做傻事,以后会好的。
沈县令今日过来,除了看这些姑娘的情况外,也是给郁离送赏银来的。
说好的五百两,那是一文都不少,他感激地说:“郁姑娘,这次多亏有你,我们审讯过了,燕子山的匪寇们一个都没有跑掉,也没有让他们出去通风报信,这次的剿匪很成功。”
银矿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若是按正常流程来剿匪,他们不可能将所有的匪寇都捉住,肯定会有漏网之鱼,特别是匪寨里还有一条密道,只要匪寇觉得不对,直接往密道钻,等他们发现后追过去,只怕那些匪寇早就跑掉了。
闻言,宣怀卿和屠老大都忍不住看郁离。
匪寇当时不敢跑,只怕是被山崩从屋里吓出来,然后不等他们反应,就被人直接干掉了。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只要匪寇住在山里,以后这种事只多不少。
夜深人静之时,谁又能分辩那山崩是天灾还是人祸?听到动静,只会迅速地从屋里跑出来,也不敢到处乱跑。
郁离拿到五百两赏银,是五张银票,每张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