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宵朗声道:“多谢座师关心,学生决定去试一试。”
钱大人听罢,心里一松,很快就有决断,面上仍是笑呵呵地和他交谈。
**
这次在省城待了两个多月,买的东西实在太多,郁离收拾很久,总算将东西都打包起来。
当人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
不久就听说参加鹿鸣宴的傅闻宵回来了。
郁离刚走出去,便见傅闻宵正好下马车,他的身形有些不稳,旁边有小厮要扶他,被他拂手推开。
看到郁离,他几步走过来,直接探臂将人抱住。
周围的下人看到这一幕,赶紧避开,暗忖看来傅举人真的醉了,不然哪会当众做这举动?
郁离被他抱了个满怀,瞬间就嗅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香,有些吃惊,这人喝酒了?
她一边将人带回房,一边问道:“你喝酒了?”
他嗯了一声。
回到房里,厨房那边正好送来一碗醒酒汤。
汪家的下人很有经验,知道傅闻宵去参加鹿鸣宴,肯定会饮酒,而且作为解元,定会被众人敬酒,能走着回来都算不错的。
果然,傅举人回来后,不仅带着满身的酒气,连步伐都不稳。
傅闻宵一直搂着人不放,郁离虽然能推开他,但每次她推开时,他的脸色黯然,一副伤心失落的模样,看得人都不忍心,郁离最后只好让他抱着。
她伸手端过桌上的醒酒汤喂他。
傅闻宵乖乖地喝了,等喝完后,继续抱着她,将脸搁在她的颈边蹭来蹭去。
郁离被他蹭得有些痒,问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这模样,看着比上次傅烈云离开时喝得还要多,至少那时候他虽然醉了,但步伐还算稳的。
“不知道。”他含糊地说,“他们都来敬酒。”
“不能拒绝吗?”郁离有些羡慕,她想喝酒都喝不到,他反而能喝成这样,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哪天她找个没人的地方,灌它个十坛八坛的酒,到时候发酒疯也影响不到别人。
他摇头,“不好拒绝,座师在上头看着。”
郁离只能叹气,“那行吧,你先去睡一觉,等酒醒再说吧。”
明天他们就要回县城,总不能让他宿醉头痛着回去。
郁离好说歹说,又是让人准备水,又是带他去沐浴洗漱,总算让他换上干净的衣物,将他弄到床上,让他先睡一觉,醒醒酒再说。
翌日,傅闻宵醒来时,坐在那里发着呆。
郁离探头去看他,“宵哥儿,你怎么样?头疼吗?”
傅闻宵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精神看着不太好,面色有些苍白,说道:“很难受,想吐……”
郁离给他按摩头上的穴位,说道:“以后别再喝那么多酒了。”
他轻轻地嗯一声,靠坐在那里,抬眸朝她笑,清清浅浅的笑容,深邃华美的五官,矜贵又脆弱,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郁离看得有些愣,然后又被他搂在怀里蹭着,他尤其偏爱她的后颈,将脸埋在那里,细细地啄吻起来,在上面烙下细碎的痕迹。
这地方比较隐秘,有头发遮着,一般人很难看到。
郁离觉得后颈有些痒,偏了偏脑袋,叫道:“你别抱着我,我没办法给你按头了。”
“阿离好香……”他含糊地说,“没事,我抱一会儿就好。”
郁离忍耐着给他抱一会儿,然后坚定地将他推开,催着他起床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今日他们要回县城呢,可不想和他拖拖拉拉的。
用过早饭,两人带着一车的行李去码头那边坐船。
回去时,汪举人仍是租了艘船带着众人回县城,同行的还有郁金的几条货船。
在船上的两天过得很快,第二天傍晚时便抵达县城。
当他们下船,发现码头上的人很多,都是特地等在这里的,见到他们就涌过来。
“恭喜傅郎君中举,获得解元。”
“傅解元,恭喜了。”
“傅解元……”
“……”
这些人都是冲着傅闻宵这解元来的,当然同行的几名举人也被那些人热情地恭贺,只是到底不如对傅闻宵的热情。
在乡试放榜时,就有人特地誊抄了一份榜单送回山平县。
乡试历来是大事,更不用说这次的乡试解元居然出自山平县,在山平县做生意的那些商人第一时间就让人誊抄一份榜单送回县城,好让县城的人知晓这桩天大的喜事。
也因此,在傅闻宵还没回到县城时,关于他在乡试中举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山平县,所有人都知道了。
于是在他们下船时,便有这样一幕。
就连县太爷都亲自过来,高兴地拉着傅闻宵不断地夸奖。
张县令确实很高兴,去年傅闻宵的小三元他已经高兴过一回,没想到这人如此争气,今年的乡试居然被钦点为解元。
这可是他的功绩啊,他这县太爷教化有方。
张县令现在看傅闻宵就像看宝贝疙瘩,拉着人一直不放。
最后还是傅闻宵心中不耐烦,委婉地道:“张大人,在下刚回来,家中有亲人等得急,便不与你们多聊,等过些天再请张大人喝酒。”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你的酒。”
张县令满口应着,甚至还让衙役们拦住那些想过来找傅闻宵攀谈的人,让傅闻宵得以脱身离开。
并且体贴地让衙役帮他们将行李送回去。
负责帮忙送行李的正好是葛衙役等人。
几人也十分激动,送行李去疏影巷的路上,免不了说起傅闻宵中举的事。
“没想到傅郎君如此厉害,居然是乡试的解元……不愧是离老大挑中的男人。”
“是啊,离老大的眼光从来都不差的。”
“嗨呀,也只有这么厉害的男人,才能镇得住她吧?”
“这话不对了,我觉得再厉害的男人也镇不住离老大!傅解元确实厉害,但他只是个弱书生,只怕他也镇不住吧?不过是离老大不与他一般计较罢了。”
“确实啊……”
葛衙役等人嘘唏不已。
只要亲身经历过郁离的毒打,都不会怀疑她的厉害,傅解元读书再厉害,也打不过她。
她打人可厉害了。
回想当初,离老大还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姑娘,连他们这些官差她都敢动手打。现在她的夫婿中举,成为举人老爷,将来他若是做官,离老大就是官夫人,只怕还真没什么她不敢打的。
像离老大这样的女人,估计还真没谁能镇得住她。
不过嘘唏过后,他们还是高兴居多。
毕竟他们决定跟随离老大混后,离老大混得越好,他们以后就越有保障,也是一件喜事。
**
郁离和傅闻宵两人先回家。
天色已经暗下来,然而依然不影响傅家的热闹,疏影巷的人得知他们回来后,都跑到傅家来道喜,丝毫不在意天色已经很晚。
就连宋家也被人踏破门槛。
宋秀才——现在应该叫宋举人,他中举的消息传来时,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他实在太年轻,听说他的学问在一众秀才中也不是最好的,偏偏居然连他也中举了。
后来又听说,他能中举,多亏傅闻宵指点他的文章,让他这一年收获良多,方才能在这次乡试侥幸上榜。
不管是不是侥幸,只要能上榜,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举人老爷。
这消息一出,不知多少人难受。
特别是疏影巷的人,当初因为他们鄙夷郁离居然干杀猪的活,和傅家闹得很不愉快,傅闻宵自此也不再怎么搭理他们。
后来见宋秀才等人厚着脸皮登门拜访,请傅闻宵指点文章,大多数人仍是拉不下那脸面,选择避而不见。
结果,宋秀才居然中举了!
他们悔恨不已,想着要是当时也学宋秀才那样,厚脸皮登门请教傅闻宵文章,是不是他们也能中举?
不仅那些秀才失落,他们的家人更是难受,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我就不说傅娘子杀猪什么的了……”
和自家男人的前程比起来,傅娘子是个杀猪的有什么关系?
她们干嘛要去唠叨这个?嫌弃人家杀猪?傅郎君都不在意自家娘子杀猪,她们干嘛去说她呢?
这下好了,和傅家关系不睦,自家男人不好意思登傅家门请教学问,白白错失了一个举人。
-
终于将登门的客人送走,周氏总算松口气。
她欣喜地看着两个归家的孩子,笑着说:“离娘,宵哥儿,辛苦了!我给你们做了卤肉面,你们过来吃一些。”
对于傅闻宵这次中举,她自然也是欣喜的,但也不算意外。
郁离跑过去拉着她,撒娇道:“娘,这两个月,我好想念你做的饭。”
每次出门在外,她实在想念得紧,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和婆婆分开。
周氏笑呵呵的,“那等会儿我就多吃一些。”
两人先去洗漱,然后坐下来吃饭。
周氏带着两个孩子坐在旁边陪着他们,一边和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