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岸上,傅闻宵见郁离换了一身衣服,摸摸她的脑袋,没说什么,问道:“饿不饿?”
“不太饿。”郁离说道,她刚才只是顺手救个人,并没怎么消耗。
虽是如此,傅闻宵仍在路边买了几样吃食投喂她。
郁离将面具推开,手里拿着油纸包,一边吃一边逛。
两人都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就像郁离救了路边的一只猫猫狗狗一样简单。
她救的人多了,多一个公主也没什么。
直到时间差不多,两人终于回家。
郁离将傅闻宵买的那盏兔子灯笼挂在书房里,当作纪念。
她欣赏了会儿,又点了点兔子的脑袋,被寻过来的傅闻宵拉着去洗漱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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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过后,京城的天气并不怎么好,陆续下了几场雪。
过了几日,郁离和傅闻宵得到消息,元安长公主回京了,而且是圣人亲自派羽林军去接她回京。
元安长公主回京那日,不少人都看到公主的车驾浩浩荡荡地进城。
京中的人怎么想不得而知,对那些即将参加会试的举人而言,这些与他们无关,他们也不在意一个已经沉寂多年的公主。
傅闻宵一直闭门读书,仿佛外头的热闹与他无关。
当晚,夜深人静之时,郁离带着傅闻宵翻上屋顶出去,来到公主府。
公主府很安静,府中的面积极大,不熟悉的人,进去后很难分辩东西南北。
傅闻宵对这里很熟悉,带着郁离来到公主府的正院。
这次他们没有翻屋顶进去,而是去敲门,正院的院门打开,守院的婆子见到他们便露出笑脸。
“世子、世子夫人,你们来啦,在里头等你们。”
两人进入正院,沿途没遇到什么人。
他们在正院的卧室里见到元安长公主,她的脸色苍白,神色有些憔悴,恹恹地坐在那里。
郁离见状,赶紧过去,给她输了些异能。
傅闻宵也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见两个孩子面露担心,元安长公主笑道:“放心,我的身体无碍。”
说话间,不禁掩嘴咳嗽起来,咳得有些厉害,郁离赶紧给她拍拍背,旁边的茹嬷嬷一脸焦急,想说什么又忍住。
好半晌,元安长公主终于止住咳嗽,说道:“日后你们不必大半夜的在外头奔波去看我,想见我直接来公主府便可。”
郁离应下。
傅闻宵看着母亲苍白憔悴的脸,低声道:“您见到圣人了?”
茹嬷嬷和玉竹等人识趣地退下。
元安长公主倚着一个松墨色迎枕,轻轻地应一声,平静地说:“元宵过后,他去了行宫,与我见了一面。”然后又自嘲地笑了下,“咱们这位圣人是念旧的,年少之时,宗绪曾救了他一命,他一直念着宗绪的救命之恩,对宗绪的死,他也一直颇为愧疚。”
傅闻宵看她半晌,说道:“母亲,您要保重身体。”
“我会的。”元安长公主莞尔,“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第 200 章
◎会试◎
元安长公主回京一事,并未在京城引起太大的波澜。
不过几日,这事便沉寂下来,再加上今年正好是会试年,元月下旬时,各地的举人纷纷进京赶考,京城又开始热闹起来。
去年年底时,进京的举人并不多,这些举人大多都是离京城比较远的,而且家境不俗,足以支撑他们在京中的消费,方才会选择提前入京。
更多的举人选择在年后进京。
这些举人进京后,除了一些身家颇丰的,在京城里有住宅,大多数都会选择住在专门为赶考的士子所修建的会馆,可以省一笔开销。
汪举人特地过来找傅闻宵,和他一起去会馆拜访朋友。
这些朋友除了同乡外,还有很多是汪举人以前游历时认识的,他交友广阔,各地的朋友都有,可以说是五湖四海都有他的朋友。
当然,汪举人最重视的朋友还是傅闻宵。
汪举人不吝啬将这些朋友介绍给傅闻宵认识,觉得以傅贤弟的文采学识,只要见过他的人,都会引为知己。
如此也顺便给傅闻宵扬名。
对于这种事,汪举人十分乐衷,傅闻宵也接受他这份好意。
在傅闻宵忙着去会馆拜访朋友时,郁离则去公主府。
既然元安长公主已经回京,儿媳妇去拜见婆婆是应该的,这京城里的人大多数对傅闻宵的身份心知肚明,也不需要避嫌。
郁离每天都会去公主府,给元安长公主治疗,顺便在这边蹭顿饭。
有时候她会在公主府待久一些,有时候治疗完就离开,端看当天有没有事。
如今没有人盯梢,她的行事更加自在。
自从元安长公主回京,盯梢的人就辙走了。
郁离还挺惊讶的,等听傅闻宵说,因为皇帝亲自派羽林军去接元安长公主回京,变相地表明他的态度,那些人自然不敢再派人盯着他。
因为也没必要,圣人的态度摆在那里,傅闻宵恢复身份只是时间问题。
郁离闻言,有些明悟。
看来宫里那位老皇帝的心思挺难猜的。
还未出正月,天气依然冷得厉害,时不时还会下雪,不过公主府里倒是一片葱绿,亭台楼阁,环境极为优美雅致。
郁离去过那么多地方,觉得公主府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府邸。
听说公主府是前朝的一位亲王的府邸,当时花了不少银钱心思,修建得美轮美奂。
先帝在时,便将它赏赐给唯一的嫡女元安长公主,作为她的公主府。
这几年,元安长公主虽然避居行宫,但公主府里仍有下人兢兢业业地打理、维护,纵使主人不在,亦未破败。
郁离在公主府待了大半天,直到傅闻宵过来接她。
他过来时,郁离正陪元安长公主下棋,旁边摆着几个匣子装着的点心,还有一壶热茶。
郁离歪坐在那里,一边下棋,时不时摸块点心往嘴里塞。
她的对面是元安长公主,坐姿端正中透着几分闲适优雅,手执黑子,含笑看着对面的儿媳妇,见到她懒散的坐姿,并未说什么,面上透着几分纵容。
看到这一幕,傅闻宵不禁有些沉默。
母亲素来是个讲究的人,行举坐卧皆有分寸,平时颇重规矩,可这些规矩在遇到离娘时,好像也被丢到一边。
若是以往,母亲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下棋时还要兼顾吃点心,坐没坐相。
玉竹见他沉默,掩嘴笑起来,小声地说:“世子夫人最近每天都会过来陪殿下说话聊天,殿下心里很喜欢呢。”想到什么,她又说,“其实殿下以前是想养个姐儿的。”
傅闻宵闻言,明白她的意思,看来母亲这是将离娘当女儿养。
挺好的。
听说婆媳问题素来让人头疼,很少有婆婆会将儿媳妇当自家人看待,不过在他这儿,看来是没婆媳问题的。
离娘不必说,很少有人能讨厌她,若是不喜欢她,肯定是那人有问题。
母亲是个理静又克制的人,不会被情绪左右自己,她不是那种恶婆婆,向来尊重自己儿子的选择,既然是他选择的妻子,母亲也会接受,自然不会刁难她。
傅闻宵站在门外,耐心地等她们下完一盘棋,方才走进来。
看到傅闻宵,郁离招呼他,声音轻快:“宵哥儿,你来啦,过来吃玫瑰酥,这个好吃。”
傅闻宵先和元安长公主请安,然后坐下来,就着丫鬟端来的水净手后,方才接过她递来的玫瑰酥。
他的口腹之欲并不重,不过看她明亮的笑脸,仍是点头道:“好吃。”
“是吧?”她开心地说,“这是公主府的厨子做的,我最近很喜欢吃这个。”
元安长公主接过丫鬟端过来的茶饮了一口,笑道:“喜欢就多吃点,等会儿我让人给你装些带回去。”
“谢谢母亲。”郁离嘴甜地说。
她对所有主动给她提供食物的人都充满好感。
坐了会儿,天色不早,郁离和傅闻宵起身告辞。
离开前,郁离给元安长公主输了些异能治疗。
元安长公主亲自送他们到门口,默默地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寒风起时,在玉竹的挽扶下回房歇息。
屋里的光线有些暗,一片寂静。
玉竹心下叹息,似乎世子夫人一走,偌大的公主府又变得冷冷清清的。
茹嬷嬷心里也难受得厉害,暗地里抹泪,和几个大丫鬟说:“殿下从小性子就这样,太过端静,以前有国公爷陪着她还好,现下国公爷不在,她一个人多寂寞啊……虽然殿下不说,但我知道她心里是难受的……”
若元安长公主和镇国公傅宗绪没什么感情还好,偏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夫妻情深,一个去了,一个被留下来。
留下的人才是痛苦的。
茹嬷嬷实在心疼她的公主。
玉竹见她哭得伤心,只得安慰道:“还有世子和世子夫人在呢,殿下喜欢世子夫人,日后让她多过来陪陪公主便是。”
茹嬷嬷拭去眼泪,又振作起来,“那倒是。”
幸好世子夫人是个好的,愿意过来陪公主,而且她的性子也好,公主十分喜欢她,有她陪伴,公主倒没那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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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离柳文巷有一段路程,两人都是乘坐马车回去。
马车里,傅闻宵揽着郁离,将脸轻轻地磕在她的肩膀,声音温柔,“离娘,谢谢你过来陪母亲。”
郁离眨了下眼睛,“不用谢,母亲这儿好吃的东西多,我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