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老二夫妻就是一对木头人,问他们是问不出什么的,倒是郁老三夫妻回答了,他们的回答就和郁老三那晚对里正说的差不多。
这听在大伙儿耳里,可不就是郁老大做了什么不孝的事,导致郁老太爷决定分家。
至于郁老大做了啥,郁老三夫妻含糊其词,没有明说,更是勾得人心头痒痒的,都想弄清楚,可惜郁老三夫妻就是不肯说。
他们当然不能说,其一是怕郁离生气,其二是郁老大被按着跪下的一幕太过刺激,连郁老爷子都发了狠话,不许郁家的人说出去,不然就打断他们的腿。
连最小的郁敬义都不敢说。
说到底,郁老爷子还是很维护大儿子,不愿意大房丢脸。
这两天,郁家除了郁老二夫妻和郁老三夫妻出门干活外,其他人都没出门,众人自然也问不出什么。
至于登门去问?
这时候郁家刚分家,最是忙乱的时候,没哪个人这般缺心眼上门的,这不是招人骂嘛?
这会儿见着郁离,可不就逮着她问。
郁离没有回答,说道:“大娘、婶子们,我有事,你们让一让。”
“离娘就说嘛。”
郁离道:“你们想知道就去问我阿爷阿奶,他们知道。”
“……”
虽然郁离被村里一群热情的大娘们围住,然而她那力气是人拦得住的吗?
大娘们也不知道咋回事,原本是想拦着问一问的,想着姑娘家皮薄,说不定就说了?可突然间她们就不由自主地给她让了位置,看着她走开。
不禁有些扼腕。
“算了算了,离娘性子内向,估计问了也问不出什么。”
“正是,还是找郁老三他们问一问。”
“我瞧着离娘说得对,还是问她阿爷阿奶吧,他们总会出门的,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
郁老爷子向来是个勤快人,很少会像这样,躲在家里不去地里干活的。
这样的反常,也让人猜测他是不是不想分家。
这突然分家了,估计他心里难受得紧,才不出门干活,连郁老太太都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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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离没理会身后的讨论,一路来到郁家。
在郁家门前,她遇到回家的冯婶子母女俩,冯元娘乖巧地向郁离问好,郁离不顾冯婶子的阻拦,请她吃白米糕。
冯婶子只能无奈地让女儿谢过郁离,先是关心郁离最近过得怎么样,然后说道:“郁家分家了,以后你爹娘和妹妹自己当家作主,金娘她们也可以多吃一些,将身子好好地养回来,日子便要好起来啦,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娘家。”
她也不去问郁家分家的原因,见到郁离,很是为她高兴。
将心比心,她若是郁离,肯定也会关心娘家的父母和妹妹们,担心他们过不好,时不时会回来看看他们,反正都在同一个村子,走几步路罢了。
现下郁家分家,郁家二房也算是苦尽甘来。
和冯婶子聊了几句,郁离便进了郁家。
郁家的院门紧闭,估计是不想应付那些好奇的村民们,不过这难不倒郁离,她直接伸手过去,栓着的门就开了。
郁琴正好从灶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烧火棍,脸颊、衣服上都沾着烟灰,看着灰头土脸的。
听到动静,她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进来的郁离。
“离娘!”她顿时就叫起来,“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郁敬宗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拿着根棍子,挥舞着朝郁离冲过去,“我打死你这搅家精……”
郁琴脸色大变,大叫道:“宗哥儿,别——”
她还是叫迟了,只见郁敬宗手里的棍子被郁离夺去,并一巴掌抽飞,整个人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摔到院子里的草垛上,整个人埋在那里。
三房那边听到动静的郁敬信和弟弟一起跑出来,看到倒栽葱般扎进草垛堆的郁敬宗,顿时嘎嘎嘎地笑起来,丝毫不给他面子。
以前他们是不敢这么笑的,不过现在嘛,大房有什么了不起,反正已经分家了,各过各的,他们也不用再忍让大房的人。
很快屋子里的郁老太太、陈氏等人也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陈氏的脸色就沉下来,忙叫道:“宗哥儿,你怎么了?谁干的?”
她说着跑过去将扎进草垛里的儿子拉出来。
郁敬宗呸呸呸地吐出嘴里的草屑,委屈地说:“娘,是离娘这搅家精,她又打我。”
陈氏看到他脸上又多了一个巴掌印。
前天的巴掌印刚消下来,这会儿又添一个,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氏很恼火,忍住气对郁离说:“离娘,你是当姐姐的,怎么能随便打人?”
这死丫头是打人打上瘾不成?
诚哥儿被她打,现下她的儿子又被她打。
郁敬信和郁敬义听后,都很不服气。
打人怎么了?大堂姐连他们都打,郁敬宗算个屁,居然不能打他?
郁离道:“他说要打死我,还叫我搅家精,难不成我还得站在这里给他打?”
陈氏张了张嘴,辩解道:“可宗哥儿还小?”
“是的,他还小,所以不能放过他!”郁离一脸严肃,“不然他长大后,会变本加厉。”
陈氏:“……”
看到母亲被堵住,郁琴忍不住说:“离娘,你怎么能和长辈这样说话?一点礼数都没有……”
“你也想挨打?”郁离问她。
郁琴惊恐地后退,忙不迭地摇头。
看到郁离几次三番动手抽人,她便明白,她是真的会打人的,若是自己惹到她,说不定自己也会被她打。
见郁琴闭上不讨喜的嘴巴,郁离放过她,看向郁老太太。
郁老太太顿时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说道:“我、我可没说什么。”她作甚看自己?
郁离道:“我知道,阿奶挺好的,已经很久没骂我赔钱货了。”
郁老太太嘴巴动了动,发现自己确实很久没骂了,因为她不敢骂,就连郁金那几个死丫头,她也没再骂。
“阿奶,女孩子不是赔钱货。”郁离说,“你要记住这点,知道吗?”
她不和郁老太太说什么大道理,说了她也不懂,决定直接做给她看,一脚将院子里的一张被踩得光滑圆润的石矶踩碎。
郁老太太:“……”
不说郁老太太,就连陈氏母子三个也受到极大的惊吓。
比起已经知道郁离怪力的郁老太太等人,陈氏母子俩对郁离的印象更多的还停留在以前,就算前天她按着郁老大跪下,他们也只是觉得她胆大妄为,并没有在心里留下深刻的恐惧阴影。
直到现在,看到她一脚踩碎石矶,终于意识到她的力气有多可怕。
怪不得家里的人都不敢惹她。
“大姐!”
听到动静的郁金姐妹三个从西屋那边过来,看到郁离时十分高兴。
至于现场有些僵硬的气氛,姐妹三人完全没放在眼里,只觉得他们估计又惹到大姐了。
郁离跟着三个妹妹一起去了西屋。
郁敬信见状,也机灵地带着小弟离开,可不想留下来被老太太当作出气筒。
他哥今儿一早跟着父母去地里干活,家里只剩下兄弟俩个继续归置三房的东西,没想到能看到一场好戏。
以前自己挨打时气愤又难受,现在看别人挨打,才发现乐趣无穷。
看到现在的郁敬宗,他们就觉得看到以前的自己,以为郁离好欺负,可着劲儿地欺负她,结果反而惨兮兮的。
要是郁敬宗再不汲取教训,在郁离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只怕他以后会更惨。
郁离一走,郁老太太就过去,心疼地将孙子扶起来。
“宗哥儿,你去惹她作甚?”郁老太太埋怨道,“阿奶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千万别去招惹她,她现在可不同以往。”然后又骂陈氏母女俩,“你们这两个当娘当姐的,也不拦着他,由着他去招惹那杀千刀的。”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好小声。
陈氏身子一晃,心中苦闷不已。
以往她回到村里,大伙儿都捧着她,就算老太太这暴脾气,也会压抑几分,很少会在她面前使。
如今她倒是两头不是人,明明是她的宗哥儿被打,却落得个埋怨。
郁琴委屈地扁嘴,小声地说:“阿奶,我在灶房做饭呢,我也没想到……”
她心里同样难受得厉害,以前做饭这种事哪里需要她,都是二房的姐妹做,就算是在县城,也是母亲来做,她连生火都不会。
可现下刚分家,家里的事多,母亲忙得脱不开身,阿爷阿奶跟着他们吃饭,啥都不做,就让她去做。
她说不会,阿奶就骂她是地主家的小姐,是个懒婆娘,啥都不干,让她去学着点,学不会就饿肚子之类的。
郁琴都要委屈死了,觉得阿奶变了,不疼他们了。
郁老太太才不管,嘴里骂骂咧咧的,心疼地扶孙子回房,一边说:“宗哥儿,以后见着她,你远着点,咱们不去她面前……”
郁敬宗哇的一声就哭了,“阿奶,是你说她是搅家精的,我才……”
“呸呸呸,不准乱说啊!”郁老太太紧张地捂着他的嘴,往西屋那边看,见郁离没出现才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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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屋很乱,屋子里的东西好像更多了,有种无从下脚之感。
郁金过去整了整,整出一条通道,一边说:“现在东西比较乱,明天就归整好了,就是屋子太小,有些放不下。”
虽是这么说,姐妹几个面上并无太多的烦恼。
能分家已经是意外之喜,现下屋子里乱点也没什么,她们只觉得无比的轻快,做什么都很有干劲。
郁离将背篓放到一张歪脚凳上,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