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难道不都这样的?父母之命违抗不了,但也不打算委屈自己。我也从来不要你对抗你的父亲。但你也不要这样对我。”
“看着我对另外的女人唯唯诺诺谨小慎微,难道中郎将觉得这很有意思?还是说只要我能服侍好就可以了,至于我的处境不重要?”
齐昀面颊上的鲜红褪下去,苍白到无力。
“我从未这么想过。”
她笑了一声,“既然从未这样想过,那从此之外,咱们各走一边。不要再做那些事了。”
“你信,你就信我这一次。”
她扯动手腕,加在手腕上的力道大了许多,他咬着牙,倔强的看她。
“算了。”
她静静的望他,在他心底生出希翼的时候,她轻轻的一句破掉了他所有的希望。
这次她轻轻一抽,从他的手掌里把手腕拿出来。
“还请中郎将保重。”
她说完之后,直接出了内寝。
晏南镜走了另外一条道,避开了那些臣僚,径直回了家。
阿元正在门口等着,见着她回来,赶紧上来迎接,“怎么样了?”
见着晏南镜摇头,阿元不仅有些结巴,“那、那些怎么办?”
“他既然都敢送了,我又有什么不敢接的,收下就是了。他要是来要,就还给他。要是一直不要,那就留着。反正谁会嫌弃钱多。”
“就算是太夫人劝说,也不管用吗?”
晏南镜顿了下,“以后太夫人那里,我也不去了。”
太夫人再怎么和善,心里也是偏向齐昀。她既然已经和齐昀断绝了关系,也不该再去了。免得弄出什么麻烦。
阿元听后点点头,“也好,毕竟去侯府里,礼数也多。女郎待着也不自在。”
晚间杨之简回来了,回来之后径直来见她。
“知善没事吧?”兄妹两人一见面,杨之简问的就是这句。
宴会上齐昀的那些事,私下已经悄悄传开了。不敢在明面上说,怕触怒齐侯,但私下都偷偷在说中郎将在宴会私会其他女子的事。
参与宴会的臣僚,不敢说齐昀面颊上的伤势,只是传出来私会他人。
杨之简没有去宴会,听同僚私下说起,觉得此事恐怕和晏南镜有关。
“我没事,要是有事,我哪里还会坐到这儿。对了,阿兄,他送过来好些财物,我叫人收起来了。”
杨之简沉默小会,“知善收好,以后知善也能用得着。”
“我也想通了,之前还想着要不要给他还回去,毕竟收了他的财物,和他牵扯不清。但现在我反倒是觉得,我要是还这么想,那才是纠缠呢。”
杨之简听后,点点头,“人在世上,多一些傍身的总是好的。尤其是女子。”
“我还有阿兄啊。”晏南镜突然道。
杨之简闻言不由得笑了。
“只是外面恐怕……”杨之简想起外面的流言蜚语,忍不住蹙眉。
“算了,之前说得还少了。”她笑了下,完全不将这个放在心上,“可惜说的那些话无关痛痒,也没什么作用。”
男女间的那些逸闻,最多就是让人说上几句。至于其他的用处几乎没有。
她见着杨之简眉头还蹙着,忍不住来劝他,“阿兄就不要愁眉苦脸的啦,阿兄看,家里突然多出这么多钱财,是不是个好兆头?”
杨之简闻言哭笑不得。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她也不和之前那样,各种想办法把这些钱财都给送还回去。
休沐日杨之简难得在家,兄妹两人在一块理清家里的事务。突然家仆来禀报,说是客人上门。
杨之简让家仆把人迎入前庭,亲自过去,就见到许倏伫立在那。
杨之简见到许倏,眉头一皱,然后舒展开,得体笑道,“将军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许倏笑道,“自然是好事。”
杨之简和许倏之间没有什么来往,彼此生疏客气。
“女郎不在?”许倏左右看了一下,“如果女郎也在的话,也请女郎出来,毕竟这好事也和女郎有关。”
第110章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杨之简面上笑得温和,心底警惕万分。
“不知将军前来是有什么好事?”不等许倏回答,他笑了,“我家阿妹年少无知,实在是没有这个福气,让将军前来。而且阿妹今日早早出门去了,白劳烦将军走这么一趟。”
他已经下了逐客令,许倏面上神色一僵,没有想到杨之简竟然真的拂他的面子,但是强行按捺下来。
“杨司马说笑了,我来之前已经打听清楚,女郎就在府内,哪里也没有去。所以才特意过来的。”
杨之简眉头蹙紧,并不是因为被许倏点破刚才的谎言,而是他所谓的打听清楚。到底是才来,根基有些浅了。下面那些家仆和婢女都有自己的心思,竟然让外人打听到府内主人的情况。
“阿兄。”
杨之简一惊,回头过去,就见着晏南镜站在台阶上,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知善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才。”晏南镜回答完,看向许倏,“将军有事找我?”
许倏颔首,背脊挺的笔直打量她。
台阶上的少女,青春年少,鲜妍动人。一如传闻中的美貌,只是可惜,出身卑下,就算有出众的容貌,也要因为出身带上几分不如人。尤其这直视他人的做派,不知道是因为出身卑下不懂尊卑之道,还是因为别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许倏在她那双眼睛里看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半点想要攀龙附凤的用意。
“我这次来,是给女郎送好事来的。先到堂内说话吧。”
不请自来,没几句话的功夫,竟然教主人做事了。
看似随和,实则心高气傲,并不将主人家放在眼里。
晏南镜从台阶上下来,轻轻扯了下杨之简的袖子。现如今许倏还没有完全失势,在齐侯那里还有几分薄面。不管如何,他们也不能先撕破脸。
上了堂,让婢女送上热水。
这个天已经有初夏的影子了。北人不耐热,在这个时候,已经要开始用冰。不像晏南镜和杨之简这样,还觉得气候适宜。
许倏饮用了一口热水,入口清甜。他持着漆卮,眸色复杂的望了一眼这对兄妹。齐昀对杨之简的重用,他当然知道。齐昀对看重的人,不仅不吝啬,出手相当大方。给杨之简送自己所用的山泉水,也没有什么。但是许倏心下总怀疑,齐昀对杨之简的看重和优待,还有另外一人的缘故。
“将军前来,是要给小女带来什么好事?”
晏南镜笑问。
她笑容得体,可惜并不能让许倏满意,落到眼里,只觉得面前女子满面笑意实在是轻佻至极。不及自己女儿的天真纯质。
原本以为齐昀是个正人君子,结果到头来也是个好色之徒。
果然和他老子像的厉害。
“听说女郎已经十七,将要满十八了。这个年岁,早已经嫁人生子,虽然不知何故,女郎一直未曾定亲。但是我这儿却有上好的人选。”
杨之简脸上已经变色,晏南镜拉了下他的袖子,示意他稍安勿躁。她面上神色不改,做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知道将军过来要推荐的是何人?出身如何,年纪多少?相貌身量又怎样?”
她一口气问了一大串的问题。把许倏给问得稍有些愣住。
许倏对着晏南镜含笑的脸,定了定神,“是我一个部将,年三十八,自从两年前丧妻之后,未曾再娶。家里有三男二女。”
晏南镜听后满脸恍然大悟,“家里是女儿主事么?”
许倏说不是,“他另外有妾室三人,让妾室里的年长者主持家长各种事务。”
她听后长长的哦了一声。
“这么说来,将军说的好事,便是给那位部将寻个女儿?”
晏南镜笑道。
她面上言笑晏晏的,看不出半点怒色,可是这话听到耳里,可不是好话。
杨之简已经皱起眉头了,“多谢将军好意了,只是我等门户实在是高攀不起。”
“虽然我这个部将年纪的确有些大,但是功劳赫赫,家财不少。家里人丁兴旺,将来子弟入仕,门户也不会清冷。”
许倏耐着性子和面前的人说。
他每说一句,眼前女子的笑容就深浓一分,但他却看出来,那脸上的笑容分明就是冷笑。
“女郎若是嫁过去,除却年纪这点之外,没有多少不如意的地方。使奴唤婢也好,其他也罢,都可以如愿。”
许倏说到如愿二字,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嘲弄。
如果不是齐昀实在是太不给脸面,他也不会把这个小女子放在眼里。他特意和齐侯提起过齐昀和其他女子私会的事。希望齐侯能出手教训一二,好让齐昀老实。谁知道齐侯却满不在意,说天下男人都这样,哪里有父亲把儿子约束着不允许和女子亲近的道理。又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十几岁年纪,早就不用他来管束了。
这话简直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到许倏的头上。他生出来的那点希翼,全都被浇灭了。
齐巽向来会装模作样,人前人后各一套。他应了自己托付儿女的恳求,但不会约束儿子,也不会管自己女儿将来成婚后,处境是否艰难。只有他自己亲自出手了。
许倏听说齐昀对这个女子喜欢的厉害,连连送了许多金子锦帛。那架势简直比娶妇纳采都要大。
所以他察觉到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棘手,不说送出的那些财物,也没有听说齐昀有其他宠爱的女子。
男人的秉性他太知道了,心爱的女子,被人强行拆散。除非娶到手的新妇,对他有莫大的裨益,否则没有娶到的人,就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心头盘旋,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许倏不能让此事发生,故而亲自过来。只要此女成婚,照着齐昀看重脸面声名的做派,即使再怀念,也只能放弃。
“这对女郎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许倏笑着下颌微抬,举止中不自觉流淌出倨傲。
“可是我嫌人老,咬不动。”晏南镜满面苦恼,“毕竟费牙的事我可不做,至于家财。若是真的比起家财来,恐怕就我一人,不知道那位部将能不能比得过。”
“而且,我喜欢貌美少年郎,年岁和中郎将差不多,当然容貌自然也要和中郎将差不多才好。”
“当然,如果将军实在是寻不出人选,可以问问中郎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