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话的时候,许堇眸底里全都是光亮。
傅母一愣,见着许堇那期盼,还是点了点头,“来了,正在前面。”
“到时候你把他给引过来。”
傅母听了这话,不禁道,“今日中郎将也来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要紧的。”许堇脸上全是欢快,“中郎将不中意我,自然也不在意我。何况那么多人,中途离开也不会引人注目。”
许堇见傅母还要再全,顿时满脸颓然感伤,“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我只想和他见上一面。”
傅母见状只得硬了。
宴会上一派觥筹交错,热闹的厉害。齐昀端着手里的酒爵对上首的许倏敬酒,旁边坐着齐彪,今日齐侯没来,虽然没来但是让齐彪代自己来了。所以坐到了上位上。
“君侯和我说了,下月看能不能亲迎。”
齐彪这话一时间让周围的人全都听到了,齐玹持酒爵的手顿了下,看向齐昀。
齐昀面上露出点欢喜。
“这么快?”许倏飞快暼了一眼那边的齐昀。
“君侯也是想要将军早些安心,将军心里担忧什么,君侯怎么会不知道呢?将心比心,都是为了儿女着想,自然是早些比较好。”
这话说的许倏动容,许倏叹口气,“君侯所言甚是。但是……”
许倏说着,看了一眼齐昀。
齐昀恰好往许倏这边看过来,两人目光有短暂的相触,然后齐昀垂首,行了个晚辈礼。
许倏记得他对女儿的无情,面无表情的转头过去,也并不对他方才的行礼表态,转头看向齐彪。
齐彪当然明白许倏的用意,“年轻人都这样,不过婚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夫妻在一起朝夕相处,生儿育女。时日一长,自然也有了夫妻之情。你我都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
许倏听了这话,不由得也笑了笑,“将军说的正是。”
齐彪和许倏说完,手抬起借着饮酒的功夫,乜向齐昀暗中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齐昀看见垂首下来,继续饮酒。酒水甘醇,入口带着甘甜。
一口酒水入喉,他抬头见到那边齐玹正望着他,目光里有些莫名的古怪。
齐昀对齐玹一笑,齐玹一愣,而后也笑起来。
齐玹别开脸,持箸夹了些炙肉。这个天里,炙肉吃起来不觉得舒服,连着外面裹的那层蜂蜜更加显得肉油腻。咀嚼几下,便觉得倒尽胃口,还不如光喝酒来的舒畅。
干脆喝了好些酒,过了小会,他起身离席。小会之后也没有回来。
宴席中途离开很常见,毕竟热天里的胃口再好也就那样。酒水喝多了难免腹胀,频繁离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有人过来在齐昀耳边低语几句,齐昀神色里有些许怔忪,抬手让人退下。而后看向许倏,他稍稍垂眼,再抬头起来,“不如现在就去看看少安,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也算是尽到我的心意了。”
齐彪惊奇于他的懂事,毕竟这段日子,齐昀对许堇也是爱答不理。现在这样,简直让他喜出望外。
他竟然如此,做长辈的自然也要成全,他看向许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许倏这嫁女是一拖二。说是嫁女,其实儿子也要交给女婿一块照料。
若是女婿不懂事还是和以前那样,自然是要训斥。但是和如今这般,已经开了窍,那么再这么拒人门外,就十分不合适了。
许倏对齐昀如此装换态度,有些怀疑,奈何齐彪在旁边劝说,他实在是过不去,只能答应。
宴会到这儿也差不多了,毕竟天热胃口本来就不好,吃喝一点就已经撑了。再喝酒只是强撑,见主人起身离开,宾客们如释重负,也赶紧告辞了。
这从前堂一路过去,齐彪和许倏道,“此事一了,你也能了了一件心事了。”
说着穿过一道长廊,齐昀抬头见到许堇的傅母伫立在那儿,“女郎也在?”
他说着就笑了,“正好一块去看看少安。”
齐彪颔首,“说的也对。”
说完看向许倏,许倏自然会意,就要叫傅母过来。
傅母见到许倏等一行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满脸全是惊慌失措。
如此表象显然不对,不等傅母开口,许倏立即叫左右过去把人押来。因为事情关乎女儿,不等家仆们押着人过来,他大步过去。
才到庭院里的时候,就听到一声甜腻的女声从房舍里传来。除此之外,还有低低浅浅的气息声响。
许倏和齐彪当即面色大变。
“屋子里的是谁!”
齐彪大喝道。
甜腻的嗓音像是被利刃斩断,厢房内里传来轰隆一声躯体落地的声音,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
齐彪径直上前,一脚踹开门大步入内。
房舍里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气味,与此同时,还有两个衣衫不整的人。
“你们!”
齐彪看着眼前两人,抬手指着他们,说不出话。
许倏来不及阻拦齐彪,跟在后面进来,见到许堇和齐玹的狼狈模样,先是一愣,而后捂住额头,整个人向后栽倒。
“父亲!”许堇想要过去,可是衣衫不整根本就迈不开步子。
这时,其他的家仆都听到了动静赶过来。齐昀让他们守在门外,不许入内。
“你们真的做的好事!”
齐彪暴怒道。
齐玹被人抓了现成,半点狡辩不得,只能手慌脚乱的穿着衣裳,原本清俊的脸上全都是狼狈不堪。
那边许堇不好动作,只能把自己裹紧哀哀哭泣。
“叔父,此事现如今要怎么办?”齐昀把手里已经晕过去的许倏交给家仆,回头来问齐彪。
“还能如何,赶紧禀报君侯。”
齐玹霎时间面无人色,也顾不得此刻他自己的窘态,冲到齐彪面前跪下,“阿叔,侄儿已经知错了!”
“你知错又有什么用?你难道缺女子侍奉吗?什么人都敢碰,既然敢做下,还敢让人知道?”
齐彪一脚踹在齐玹身上,大步就往外走。不用说,是往侯府那里去了。
齐昀垂眸望着齐玹瘫坐在地上,他不继续看这一出,转身出去吩咐,“搬个屏风过来,好歹让人把衣裳穿好。”
齐昀离开许家没多久,侯府里来人请他,说是君侯让他过去一趟。
等齐昀到的时候,许家父女和齐玹已经到了,齐彪站在齐侯榻前。
“都来了,”齐侯见齐昀来,示意他坐下,然后看向许堇还有地上跪着的齐玹,“事情经过我已经听你阿叔说了,不过现在,我倒是想要听你亲口说一遍。”
齐玹闻言,连连叩首,“君侯,是儿之罪。”
“君侯,我和玹郎两情相悦……”
许堇见着齐玹额头上的鲜血不由得跪下求情。
“两情相悦?”齐侯满是嘲弄的话语,镇得许堇跪在那儿,觳觫不止。
齐侯看也不看许堇,看向许倏,“你说儿女需要托付,我答应了。现如今你们父女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一面和我儿子定亲,一面又和我侄子私通。”
“这是打算东食西宿?好处占尽?”
许倏脸颊抽动两下,也跪下来,“臣从未有过此意,是臣教女无方……”
“你说你儿女需要人照看,我把长子给你。结果回头来,你女儿和我侄儿弄出这种事来?”
许倏无话可说,只能额头贴在地上。
“好了,既然如此,那么婚事就此作罢,到时候你让你族中人过来一同做个见证,另外你女儿和我侄儿既然两情相悦,那么我替他把这桩亲事定了。他父亲已经不在,我这个长辈可以做主。”
第123章
晏南镜靠在窗户边,夏日里天亮的早,蝉鸣也来的早,巳时一到,树上的蝉鸣就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阿元手里持着葵扇在一边给她扇风。
“女郎热不热,要是热的话,让人拿些冰过来。”
晏南镜摇摇头,“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呢,现在用冰,到最热的时候用什么。再说了,夏日里出点汗,到了冬日里就不会生大病。”
阿元听了也不多劝,现在虽然有点热,但还好,没到非得用冰消暑的时候。
“对了,孙猛他们怎么样呢了,送信来没有?”
阿元说起这个,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几分,“送了,说现在在军中过的不错,和同僚们相处的也好。我也就盼着他能勉强混出个样子,到时候再娶个勤俭持家的新妇,我也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晏南镜回头笑着要开口,就瞧见庭院内李伯姜兴致勃勃的进来。
“阿姊来了?”
晏南镜赶紧起身迎接。
李伯姜扶住她的手不让她真的行礼,晏南镜见着她脸上的笑止不住,不由得也笑了,“是有什么好事吗?”
“还是算不上,趣事倒是有一桩。”说着,她拉着晏南镜坐下,“知善你知道吗,中郎将和许姬退婚了。”
晏南镜一惊,“怎么就退婚了呢?这桩婚事不是有君侯自己的用意在里头吗,怎么会突然就退婚了?”
邺城里但凡能有名号的,就没有傻子,齐侯对这桩婚事的用意都看得出来。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就退婚了。
退婚也不是那么好退的。男女情事只是一笑而过,对这种事都宽和的很。但是牵扯到婚事就不一样了,不管是娶妇的,还是嫁女的,都是郑重其事还要祭告家庙。退婚那也是一样,要双方族中长辈聚在一起,还要有个德高望重的人在中间调停,简直比成婚都还要麻烦。
照着齐侯的做派,她都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事,能叫他退婚。
“听说许姬和玹公子私会,被齐将军以及中郎将撞了个当场。”
说起来的时候,李伯姜不仅有些好笑。
“不仅如此,听说许将军也在。那日正好是他许将军寿辰,所以君侯派了齐将军过去。谁知道竟然正好撞上他们的私情。这下真的是连狡辩都没办法狡辩。”
有私情不稀奇,稀奇的是竟然是在父亲寿诞的时候,还不忘和情人私会,所以被齐侯一家抓了个正着,也怪不了谁。
“毕竟那是自己的长子,寄以重望,出了这种事,怎么可能还会让许姬做自家新妇,所以就退婚了。听说君侯特意让齐将军过去和许氏族老商议这个事。本来退婚除非是双方都迫不得已,要不然两家是要结仇的。但是许氏族老半句话都不敢说,没几句话就把这事给定下了。”
“对了,听说,君侯另外还替玹公子来纳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