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多想!”晏南镜见着齐昀就要开口,连忙抢在他之前开口。
但她越是如此,齐昀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完全表露在她眼前。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摩挲着,嘴唇翕动。
其实这时候他该说些什么的,但是惊喜之下,他什么都说不出,只能这样近乎是执拗的拉住她的手不放。
他掌心指腹上全都是长年累月持刀戟留下来的老茧,贴在肌肤上,有轻微的刺痛。并不舒适。她挣扎着就要把自己的手往外给抽出来,但是她甫一动,齐昀就收紧了手掌。那力道根本不是她能挣脱的开。
“放开!”她眼睛红彤彤的,内里泪光还在。痛哭过了一场,体力消耗了大半,还没有恢复,抵不过他的力道。
她哭后的嗓音嘶哑,齐昀取过放置在一旁的铜壶,倒出一碗水递到她手边。
晏南镜接过来,径直一饮而尽。
“所以,知善是真的在等我了。”齐昀在一旁看着她喝水,开口道。
她气恼的厉害,气自己竟然在他面前竟然把前后原原本本全都说出来了,也恼他。恼他竟然就这么直白的把话给说了出来。
“和离。”她说着就要起来。
人才起来,就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齐昀笑容可掬,眼底里的喜悦几乎扑面而来,“和离什么?”
“我要和你和离,我不和你在一块了。”晏南镜咬着牙,见着他脸上眼里的笑,越发的气恼了。
话语才说完,她感觉到他原本紧握她手掌的手松开,才要挣脱出来,下刻他两只手掌握住了她的肩头,下刻眼前景象一花,竟然是落到了他的怀里。
“和离,怎么和离?”
齐昀手臂环绕在她的肩膀上收紧,“和离不是两人的事,要找父母兄长说清楚明白。到时候你要和你阿兄怎么说?我去和父亲说,因为新妇太喜欢我,等我等的心焦,所以要和离——到时候恐怕我又要受父亲一顿鞭笞。”
他话语里满是感叹,“这样的话,恐怕是和离不了的。”
“你胡说什么,谁喜欢你了!”
晏南镜怒道。
齐昀欣然颔首,“知善这话说的没错,知善只是因为出于道义,所以才会等我至此。”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她听得越发的恨不得抬腿就跑。
一时不慎竟然长了他这么多的志气。
“你风光了,”她用力的从他的怀抱里仰头,“打了胜仗,威望更甚以前,君侯不管怎么样,都要对你高看一眼,到时候说不定——”
他垂首下来,和她对视,晏南镜望着他的双眼,话语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真的吗?父亲让我来,只是物尽其用。让我收拾局面。给将来的弟弟们扫平道路罢了。等世子人选定下,我就只有一条死路了。”
晏南镜被他抱住,一时半刻的连挣扎都忘记了。这话她听过,她也知道他没有说谎话。
若是齐侯有半点看重齐昀的意思,齐昀也不至于到这里来。不管古今,太子和世子,从来不会有封地,也不会被派遣在外征战。
“知善再等等,不用和离,可能等不了多久,就能真的解脱了。”
齐昀压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晏南镜抑制不住的咬紧了牙关,心下复杂剧烈的情感。
“等等吧,”他笑了一声,缓缓道,“其实这个估摸也不久了。”
“我的那些弟弟们,父亲已经一一安排他们接触政务,甚至带兵打仗。究竟资质如何,很快就会有结果。父亲经历了我这回,哪怕之前再觉得年富力强,也会把人选定了。到时候我就是磨刀石。世子能除掉我最好,到时候上位,我就是新君立威最好的靶子。倘若不能,父亲就会亲自处理我。”
晏南镜牙齿紧咬,另外一股浓烈的恨意充斥着身心,“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话语出口,竟然沙哑了不少。
两人齐齐一愣。
齐昀当然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说这些话,来引起她的怜惜。
他在这上面造诣深厚,即使一时半会的晕了头。但还是能用出来。
“你就是故意的。”
晏南镜咬紧牙关。
“你说这话——”
她顿住了没有说下去,但是眼睛却是狠狠的盯着他,恨不得把那张脸都给盯出个窟窿出来。
他那话就是故意的,但是这话也是真的。
她所有的愤懑没有半点可以发泄的地方。齐昀垂眼看她,面上哀戚,但是眼底里却焕发出别样的生机。
“这些其实知善之前早就已经知道了。”
没错她的确知道,但是她执拗的觉得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留有后手。
她理智上清楚明白,可是再听他这么一说,像是三九天里被人摁入了冰窟里。
手掌抓住他的衣襟,用力将他整个人都拖拽得离她更近,“说,说你有办法!”
齐昀定定的盯着她,目光专注,要一路看到她的心底去。
“你不想我死。”他突然笑了,随即那张脸庞朝她压得更近,“我死了,难道你不是解脱了吗?为什么不想我死?”
言语里,他靠得更近抵住了她的额头。肌理相触,她也无处可以逃脱。
“还是说,你心里已经有我了。所以你不愿意看到我死?”
他的询问里带上了浓郁的希翼。
晏南镜抬眼看他,默不作声,但是他却在这对峙一般的沉默里觉察出他想要的回应。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最终直接完全展露在面庞上。
“是的了,你不想我死。”
这话才说完,她突然抬手就在他身上打,她的体力在方才的痛哭里消耗了大半,但饶是如此,她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依然砸出了声响。
他一不留神,就已经挨了她好几下。
在最初的愣怔之后,齐昀面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他大笑着和她贴的更紧。
在这夏日里,彼此的体温无限的靠近融合,他在这一片融融的暖意里,获得了莫大的满足。
他低头直接噙住了她的嘴唇。
她嘴唇柔软,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吃过鲜果,他甚至能从她唇齿里查探出果物的甜味。
晏南镜先是一愣,而后挣扎起来。两人一时间谁也不退让,然后翻滚着咚的一下滚到地上去了。
“不要出声,”齐昀不怀好意的提醒,“这附近人来人往的,也有卫士巡逻,半点动静传出去都要被他们察觉的。”
晏南镜出奇的愤怒了,“你还好意思说这话,难道不是你先不要脸的吗!”
她半点都不压低自己的声量,这下只能看这帐子的牛皮能不能更厚实一点,别让外头听到了这里头的动静。
齐昀听后微微仰首,似乎在思索她这话。一息之后,他很是认真的点头,“这话说的没错。”
紧接着他对她一笑,“既然已经不要这脸面了,那么干脆都不要了吧?”
第176章
晏南镜惊恐的望着他,现如今他在她这儿已经没有什么信誉可言了。更何况男人可不真的是什么君子,在兴头上,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现在是半点都不相信男人摆出来的那副谦虚克制的模样了。这些都是用来骗外人的。可不是用来束缚他们自己的。
惊恐万分之下,她一手抵住他的肩膀,用力就往外推,“你这才回来,就忙着胡来。到时候我看你在臣僚面前还有没有脸!”
齐昀闻言定定的望着她,维持着两人亲昵暧昧的姿态,没有更进一步。晏南镜见状,知道自己那话起了作用,顿时乱跳的心逐渐平稳下来,推拒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要将他整个人都推开。然而手掌用力,身上的人纹丝不动。
晏南镜没好气的瞪过去,“起来。”
齐昀笑了一声,而后他整个人都覆了下来,原本撑在身侧的手掌重重的扣上了她的后脑。
指尖用力的扣入她发丝里,将她整个的贴紧自己。
晏南镜感觉到他他唇舌的滚烫,没有半分犹豫径直破开唇齿,长驱直入。她气息都不稳,明明想要推拒,却被他捉住了手腕。
他的气息滚烫到不可思议,她原先的排斥和反抗被他用力吞噬殆尽,将她一把拖入名为他的旋涡里。
所有的拒绝和神智全都在粗糙且细腻的触碰里化作虚无,手腕上的桎梏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她被抛入惊涛骇浪,本能的抱住他的背。不过小会的功夫,那为了自保的拥抱也变了味。完全的陷在那不分白日黑夜。
交缠的唇齿里泄出几分呜咽,齐昀安抚的轻吮,然后一股脑的将所有的不安全都吞入腹中。
这样的交缠渐渐引起了别样的焦渴,她手掌沿着他的腰身缓缓一路蜿蜒而下。然而还没碰到带钩,突然身上的重量徒然一轻。
她不由得睁开眼,满眼茫然的望着他。齐昀不比她好到那里去,满脸涨红,他垂眼望着她鲜艳欲滴的艳色,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从她身上撕了下来,坐到一边去。
少了个人,身上一轻,倏然有凉意从之前紧密相亲的地方沁了过来。
在这夏日里,竟然还有几分冷。
晏南镜被这变故弄得措手不及,茫然不解的望着他,只见着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强硬压制住激荡的欲念和冲动。
“方才知善说得很对,”齐昀缓缓开口,对上她的双眼,“毕竟这里是大营,若是让人听去,实在不好。”
他话语说得正气凛然,晏南镜一听,当即脚就踹上了他的臀。
要不是他刚才那副作态,这话说不定她还就真的信了。
这家伙分明就是为了报复她。
“你故意的!”晏南镜翻身而起,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拖拽到自己跟前。
齐昀握上她的手,掌心才触碰到她,止不住的一阵心荡神驰。眼底里荡出了涟漪,话语都满是旖旎,“不是。”
“我回来也只是来得及漱口洁面,至于其他的,都没来得及。”
打仗时候,一群男人什么都不讲究,草原上天气变幻莫测,明明上刻还是烈日炎炎,下刻就是暴雨倾盆。忙着追击那些游牧的胡人,根本就顾不上洗漱,有时候追击的路上遇上瓢泼大雨,从内里冲过,就当时沐浴了。之后就不用再在这上面花什么心思。
虽然回来之前特意洁面过,但草原上没有经过河流水源,所以也只是简单的清理了下。
“要吗?”他含笑靠近。
果不其然,他臀上又挨了一脚。
晏南镜坐到一边去,将已经散乱的发鬓和衣襟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