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谢白鹭不能待在这里坐以待毙,只好慢慢探索,终于在一片模模糊糊里面找到了一条缺口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样的模模糊糊。
谢白鹭有些难受地低头揉了揉眼睛:“这东西看久了头昏啊。”
小星道:“我不会,我来帮主人找出路吧!”
在小星的积极帮助下,谢白鹭便能从每一处不同的模糊空间走入下一处,但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但没碰到凌凇,连追凌凇的人也没撞见。
走了很久,谢白鹭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麻木,最后累到只能坐下吃东西休息。
她道:“小星,这里好像是个迷宫啊,有点难走。”
她知道一些走迷宫的方法,但不知在这个玄幻世界是否适用。但这么久都找不到出路,她或许也该死马当活马医了。
小星半晌道:“主人,我自从进入这里,就一直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谢白鹭:“……小星,你知道这么久都找不到出路,我已经濒临崩溃了吧?这时候就不要再说这话扰乱军心啦!”
她甚至赌气地想,哪怕遇到可怕的东西,也总比什么都遇不到好。
小星沉默了会儿道:“好像就在下方。主人,你要不试试把金元素精石扣下来,按在地面上看看。”
谢白鹭略微思索,决定试试。
一直在长得差不多的地方打转,哪怕是她也快要受不了了。
谢白鹭从五星鼎上抠下金元素精石,听小星说的用力按在地面上,哪知这精石竟自动往下嵌入,随后,整块地面变得透明起来。
地面还是硬邦邦的,但谢白鹭能看到下方了,那竟然是个类似囚室的地方。
那是个跟她所处空间差不多的囚室,也就十平米左右,那囚室六面都是墙壁,没有任何口子可供出入,但里面却站着一个黑漆漆的高大身影。
因为谢白鹭所坐位置的缘故,她只能看到那身影的一半,仍然能感觉到对方的身材高大,它可能有两米多高,浑身披着暗红色的鳞甲,一头黑色长发披散下来,凌乱地遮盖在它后背上。它的四肢修长有力,鼓起的肌肉充满着力量感。
它像是睡着一般垂着头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座雕塑,一个假人,片刻之后它忽然仰头长啸,哪怕谢白鹭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却依然能从它那面目的狰狞上感觉出它此刻的愤怒。
它的面容跟人类的很像,有着相似的五官,但那张脸上同样被鳞甲覆盖,原本该是不怎么能清晰展现情绪的,此时却残酷地表达着这张脸主人内心的声音,除了愤怒,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
随后它疯狂地以手为爪攻击着六面墙壁,但每一次攻击只能带来一片金色涟漪,那六面墙壁好似是某种特殊材质所制,根本不惧怕它的攻击。
在某一个角度,谢白鹭对上了对方那双充斥着浓烈情绪的非人双眸,它的眼睛是红的,完全看不到眼白。
她惊得后退,但那身影却是根本不知有人正在偷看它,依然疯狂地攻击着四周,想要打破牢笼,重获自由。
金元素精石自动上浮,谢白鹭再也看不到那座囚室,但她依然抚着胸口,想要按住过快跳动的心脏。
她不仅仅是被突然的对视吓到,更因为对方的红眼睛。
倘若她的感觉不错,那人的那双红眼睛,跟她先前看到凌凇失控时展露的很像。
谢白鹭指了指下方道:“小星,那个应该不是凌凇吧?”
小星诧异道:“主人,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谢白鹭干笑:“我在想好事儿呢。”
小星也没起疑,晃动着白白的身躯道:“主人,我好像知道那是什么。”
谢白鹭捧场问道:“是什么?”
小星道:“应该是拥有某种邪魔血脉的人类。但是……照理说邪魔跟人留不下后代的呀。”
它的声音听起来很困惑。
谢白鹭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血魔?你不是告诉我,血魔是所有邪魔中最强的吗?那么它能留下血脉也就天经地义了是吧?”
小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真的么……能跟血魔一起生下孩子的人,是有多……”
谢白鹭在心里默默补充:多牛逼啊。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虽然小星一直跟她在一起,知道许多事,但她要是不明说,一些事它其实也不清楚。
她在想,刚刚看到的那个带着邪魔血脉的人类,有没有可能恰好就是凌凇的父亲呢?
虽然宗晟告诉她,凌凇的父亲早死了,但倘若凌凇父亲拥有血魔血脉,这血脉又能带给凌凇父亲强悍的实力,那么被抓起来研究才更合理些。
谢白鹭想到这里顿时紧张起来,黑水竟然是关押凌凇父亲并进行研究的地方吗?那看管的人呢?会不会有人发现她发现了这个秘密,来杀她灭口?
谢白鹭低声提醒道:“小星,刚刚的事,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小星见谢白鹭神情严肃,连忙认真应下:“放心吧,主人,我不会乱说的!我已经忘记了!”
谢白鹭揉揉小星的头,很是满意,她又想到一事,问它:“金元素精石为什么能让我看到那个?”
小星似是在考虑该怎么说,蹦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感觉这里像是我的家一样。”
谢白鹭猜测:“你过去某任主人带你住过黑水?你身上的材料都来自黑水?”
小星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谢白鹭暂时也不深究了,反正不管是怎样的渊源,作用不大,也就是帮她看到那个囚室而已,更多的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当然,她也不想做就是了。
她知道凌凇在探寻他父亲的事,但她绝不会告诉他,他父亲很可能就在这里。
说完她绝对会立即被他灭口。
谢白鹭只想继续当配合凌凇但是不怎么了解凌凇身世的工具人,不想作死。
而且,瞒着这样重要的事不告诉她,会让她心中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感,让他追杀她,让他临死前还想拉她垫背,这种最重要的事她就不告诉他!
谢白鹭迅速调整情绪,继续寻找出路,她的手搭在右边的模糊边界上,不松开,一直往前走。
又不知过了多久,在走出某个模糊空间时,她只觉得有些刺眼,再睁眼便发觉自己竟然站在了一条河边,远处是寂静的荒漠。
回头一看,她出来的位置是一道发着光的漩涡。
她急忙往前一步,免得自己被吸进去,还要再走一遍。
在她的体感中,她在里面待了得有两三天,再进去折腾一遭,她命都要没了。
这整个世界雾蒙蒙黑沉沉的,什么声音都没有,正是真正的生机断绝的黑水,而困住她好几天的地方,应当只是个入口。
这真正的黑水太安静了,在这种寂静的环境里待久了,能把人逼疯。
谢白鹭说话的声音都很低:“小星,你觉得我们该走哪个方向?”
她想,以当时追杀凌凇的妖修的那股气势,连她都不肯放过的举动,可见那妖修多半是淡泠,见她和凌凇都掉入了黑水之中,淡泠一定会追进来。
那么,只要她能及时离开黑水,就能活下来了!至于凌凇能不能活下来继续威胁她的生命,就是后面她要操心的事了。
小星跳到谢白鹭肩头,白馒头四下里张望,好半天才犹犹豫豫地说:“不然还是主人你选吧,你选的我更放心!”
谢白鹭:“……”因为她是天选之子是吧。
既然小星也没有特别自信的答案,谢白鹭四下看了看道:“那我们就沿着河往上游走。”
这黑水里的河跟黑水本身不一样,看样子是一条很正常的河,大概有三四丈宽,看不出有多深,但也跟这世界一样,水流奔腾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谢白鹭沿着上游走了会儿便不自觉的心慌,这里真的太安静了,安静到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越来越大,大得好像要震碎她的胸腔。
谢白鹭赶紧捂住胸腔,对小星说:“你快唱首歌给我听,不能保持安静,再安静下去我要炸了。”
一说话,那种心脏快爆炸的感觉便消失了。
小星惊慌道:“唱、唱什么?我不会啊!”
它此刻的慌张简直跟第一次见面时得知谢白鹭不会修炼有的一拼。
谢白鹭觉得好笑,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她会唱的歌,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的安静,她的心跳声又大了起来。
她慌忙出声:“我教你吧,两只老虎!”
儿歌,简单,好记!
说完不等小星说话,她便将两只老虎完整唱了一遍。
小星也犹犹豫豫地跟着谢白鹭唱了一遍,虽然跑调跑到她都听不出是两只老虎的地步,但她觉得无所谓,很提神嘛。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谢白鹭一边走路一边小声唱歌,唱累了就换小星,轮流来保持一直有声音的状态,她的心脏才维持住了正常的跳动。
走路无聊,她不禁想,要是凌凇和淡泠都还活着,他们会不会也受这环境的影响?那不知他们要怎么办呢?持续自言自语吗?
希望他们能有偶像包袱坚决不肯自言自语,希望他们有事。
依然是长时间的跋涉,这条河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谢白鹭死活找不到源头。
她终于泄气地停下,让小星继续唱歌,她休息吃东西。幸好她在白岩城大采购过,里面的食物和水足够她折腾很久了。
休息过后谢白鹭继续上路。
沿河的风景毫无变化,她几乎以为自己在原地踏步,有一回她走迷糊了,差点一脚踏进河里,是小星及时叫住了她。
机械性的行动消耗了她的意志力,她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就要疯了。
她突然问道:“小星,这里凌凇能察觉到我的神识印记吗?”
小星不怎么确定道:“或许可以吧。”
这里它印象里也是第一次来啊。
谢白鹭便一屁股坐在了河边:“那我就等等凌凇吧。希望他可以快点来找我……唱歌不要停,我教你点儿新的吧!”
虽然进来黑水前凌凇一副要杀她陪葬的样子,但既然都进来了,没被淡泠找到两人必死之前想必凌凇也不会再动杀意。
接下来,谢白鹭教给小星唱《热爱一百零五度的你》,《卡路里》,小星虽然很疑惑一百零五度是什么意思,以及都卡在路里为什么不赶紧爬出来还要唱曲,但它很乖巧的什么都没问,学得异常认真。
可惜依然跑调跑到十万八千里外。
不知过了多久,谢白鹭困到眼皮都快睁不开时,终于感受到了这个环境的恶意。
假如她没有小星跟着,自言自语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但她不可能不犯困,那么她迟早会因为睡眠剥夺而猝死,或者睡着了死于心脏炸了。
她低声道:“小星,我睡会儿,你可千万不要停下来啊。”
小星已经明白保持有声音的重要性,严肃保证道:“主人放心,我一定不会停的!”
哪怕是修士,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也撑不住,谢白鹭几乎是说完就秒睡,根本没听到小星的保证。
当凌凇循着神识印记而来,看到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谢白鹭时,思绪都好似停顿了一瞬。
她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