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鹭:“……”你几时关心过我的心情了?我舍不得你能留下木元素精石自己滚吗?
她扬起笑脸:“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总要走的。”
凌凇道:“不走了,我要在此地疗伤。”
谢白鹭:“……?”
她只想尽快把凌凇带离这个地方,免得他危害到这里的妖修们,没想到他竟然还说不走了!
理由还这么充分……
谢白鹭迟疑了下才开口道:“这里妖很多,或许会吵到你疗伤,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凌凇却偏要跟谢白鹭唱反调:“这种领域我从未见过,很有意思,多待几日也无妨。”
谢白鹭:“……”竟然还赶不走了!
凌凇道:“带我四处看看。”
说完他便自顾自往前走。
谢白鹭只能赶紧跟上,虽然他不肯走了,但好歹没有乱杀的意思,只能先捧着了。
她回头对兆宿和颜漪挥挥手,示意凌凇就交给自己。
颜漪将兆宿摁住,没有跟过来。
说是要让谢白鹭带着看看,却是凌凇在前,谢白鹭在后,她心中实在忍不住腹诽,说是要疗伤,那就找个地方别乱动啊,这是在做什么呢?
她正吐槽,就听前方的凌凇道:“你知道的吧,哪怕你今日对我留手,往后我也不会放过你。”
谢白鹭微微一怔才明白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十分庆幸自己从来没有暴露过已知道他血脉秘密的事,如此她的忌惮就成了留手。
他昏迷时她要是真能杀了他,当然早杀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相信她是在留手,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谢白鹭斟酌着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回话获得更大的价值,没有犹豫太久便遮遮掩掩地说:“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凌凇能误会她是因为舍不得下手而留手的话,那可就太好了。面对一个好像喜欢他的人,哪怕他并不真的相信她会爱上他,总归能生出一点点的犹豫吧?
如果能让他因此而改变主意放过她就更好了。
谢白鹭忽然想到,她神魂的事,也可以成为一个可操作的点。假设她是一个恋爱脑,虽然被他追杀还是爱上了他,那么她肯定也不愿意说明神魂的事让他担心……
谢白鹭这么想着都忍不住抖了下,但这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自救方法。
可是,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在凌凇那里,她一直都是一副有机会很想他死的样子,只有那两次他昏迷时她没动手显露出一点“端倪”。
她反而更要遮遮掩掩才行,营造一种爱在心里口难开的氛围,争取在凌凇想明白她的留手是因为忌惮害怕之前为自己赚得生机。
谢白鹭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但难题也随即出现,她不懂怎么营造爱在心里口难开的氛围。
她觉得处在她这个位置还爱上凌凇的话,脑子多少是有点问题的,她很不擅长做这种毫无逻辑的事。
那就……先照旧吧。
听到谢白鹭的回答,凌凇停下脚步,侧过身看她。
谢白鹭的心不自觉跳快了几分,直视着凌凇看过来的幽深视线。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半晌凌凇才笑起来:“希望你今后不会后悔。”
谢白鹭没应声,希望他将来哪一天发现真相,不会为今天的自作多情而觉得羞耻没了脸面吧!
凌凇继续往前走,空气中一直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一阵风吹来,香味会更浓郁一些。
突然,一只雪白的狗妖从侧边冲了过来,在凌凇看过去的时候,谢白鹭已经急忙上前一步将他抱住。
对上凌凇微微眯起的双眸,她解释道:“这是小白,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凌凇讥诮一笑:“它岁数比你大。”
谢白鹭:“……”什么,她以为的狗妖幼崽,岁数竟然这么大的吗?
她低头看着小白,小白的声音很幼稚:“绿绿姐,你要跟这个人走吗?我不想你走!”
他黑黢黢的大眼睛里溢满泪水,可怜极了。
算了,身体年龄算什么,哪怕知道了凌凇比她身体年龄小,她以后要是有必要喊他哥哥,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谢白鹭安抚道:“这几天我还不会走哦,我们还能一起玩的。”
小白顿时破涕为笑:“太好啦,我真的好喜欢绿绿姐!”
谢白鹭揉了揉他蓬松的毛发道:“你先自己去玩吧。”
小白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案,便一蹦一跳地走了。
谢白鹭看着小白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它走路的姿势好像一只羊啊……
这个领域内的妖都有着一种外界难得一见的天真,谢白鹭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颜漪真的将他们照料得很好,虽然她也在教他们外界生存的规则,但毕竟没有生存危机,便没有迅速成长起来的动力。
倘若这个世外桃源能一直安然地独自美丽着,那就好了。
谢白鹭侧头看向同样沉默的凌凇,问道:“凌公子,你不会迁怒他们的吧?他们只是一群傻兮兮的小孩子。”
她虽然在颜漪面前笃定地说凌凇不会对他们下手,还是想要得到一些确认。
凌凇并未正面回答,只道:“你自身难保,还有精力关心旁人。”
谢白鹭笑道:“只是顺便嘛。你不觉得,这世上有这么一个地方,没有尔虞我诈和互相算计,很美好吗?”
凌凇冷眼看她,语调生硬:“不觉得。”
谢白鹭道:“那我觉得就可以了。我相信以凌公子的格局,不会对这些不曾招惹你的小人物下手。”
凌凇狭长双眸盯着谢白鹭看了会儿,转身便走,在谢白鹭看来,他这就是默认了。
谢白鹭忙跟上去道:“凌公子,这领域就那么一点大,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你选个顺眼的地方疗伤?我帮你护法!”
凌凇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想让我快些离开此地吧。”
谢白鹭毫无被戳穿的尴尬,笑道:“对他们来说,我们就是搅乱一池春水的外来者,早些离开还他们安宁也是应当的。”
凌凇选了处干净的地方盘腿而坐,睨了谢白鹭一眼:“那只猫妖怕是舍不得你走。”
谢白鹭也在凌凇面前坐下,笑得一脸得意:“我人见人爱嘛,小白,阿冰他们也舍不得我的。”
凌凇又看了谢白鹭几眼,见她面无异色,似乎对那猫妖并无特殊观感,心情也不自觉愉悦了几分。
他道:“我已杀了桃花妖,今后不必再担心。”
谢白鹭见凌凇还活着,早有预料,想到淡泠竟真的死在凌凇手中,她心中难免有些唏嘘。
招惹凌凇干嘛呢,那不是自寻死路吗?早在凌凇带着她跑的时候,淡泠就该明白凌凇这人哪怕修为比她低两个大境界,也不好惹,别追来不就没事了。
其实她还应该疑惑一下他是怎么杀死淡泠的,但这种答案危险的问题,她不想沾边,就当她以为是淡泠身受重伤才会凌凇捡漏了吧。
她凑近了些好奇道:“那淡泠有没有随身携带什么好东西?”
既然淡泠都被凌凇杀了,她很想知道淡泠那里有没有关于神魂的研究资料,关系到小命,多一手准备是应该的。
凌凇并未回答,只是取出一个陌生的储物袋扔给谢白鹭:“自己挑能用得着的。”
谢白鹭当即感激地笑:“多谢凌公子!”
她接过储物袋,探入神识翻找。
可能淡泠也是常年隐居,储物袋里并没有多少灵石,她便先全拿了。剩下的东西也不多,一截树枝,不知做什么用的,一个珠子,跟装夜流似乎一样,一柄木质剑,是淡泠的武器,还有一些杂七杂八她全都不认识的。
里头并没有任何的文字资料。
谢白鹭最后挑出那颗珠子,将储物袋还给凌凇:“就这个好了。”
她拿这个珠子,一是它可能对她的神魂问题有用,二是先给凌凇来个“伏笔”。
在谢白鹭翻拣淡泠的储物袋时,凌凇并未自顾自疗伤,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她,看到她第一步是先将灵石都收走,他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她将储物袋还回来时,见她只多拿了一颗珠子,凌凇道:“这就够了?”
谢白鹭举起珠子转了转道:“其他的我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就这个珠子跟装夜流那个很像,应该是能装神魂吧。”
凌凇看着那颗珠子,扬眉:“你的夺舍出问题了?”
谢白鹭笑了笑:“还没有,以防万一吧。”
她神态自若地将珠子收回了储物袋里,就好像她拿它只是备用。
凌凇忽然抓住谢白鹭的手腕,将她扯到跟前,盯着她的眼睛道:“你该不会,能弃了这肉身,换一个人夺舍吧?”
近距离跟凌凇对视,那双幽深双眸好像要将自己都吸进去,谢白鹭的心跳都不自觉快了几分。
小星确实告诉她能利用木元素精石重塑肉身,但跟凌凇说的不是一回事,因而她镇定道:“凌公子,你忘记了吗?我在夺舍之前,只是个连穴位经脉都不知道的普通人,这是我最后一次生命,上哪儿再去夺舍一次?”
她想,他对于她还能换肉身的在意,只怕是因为不想让她逃离他的掌控,她要是夺舍跑了,他可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这就相当于他被她耍了,他怕是这辈子都忍不下这口气。
如此近的距离,凌凇很难将目光从谢白鹭正在张合的双唇上移开,以至于他几乎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他忽然想起 了那一日在绝魔领域中,她出人意料地咬上了他的唇,而他也咬了回去。
他的记性一向很好,因而今日他依然记得那唇瓣的柔软温热触感,以及弥漫在两人唇齿间的血腥味。
另一只空着的手大拇指按上了她的唇瓣,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没来由的焦躁,不知该如何宣泄。
谢白鹭看着凌凇眨了下眼,在想她的话是否恰到好处,却突然被凌凇推开了。
他冷淡地指了指远处:“去那里给我护法。”
被推得差点仰倒的谢白鹭:“……?”
她咽回了到嘴的疑惑,起身按照凌凇说的走到远处坐下。
而凌凇早已闭上眼睛开始疗伤。
谢白鹭坐下后,小星立马探出头来。
它极其小声地说:“主人,你说我们这算是幸还是不幸呢?”
幸的是凌凇还活着,就有机会拿到木元素精石,不幸的是他还活着。
谢白鹭道:“我已经习惯了。”
她就没真觉得自己能这么轻松摆脱凌凇,这样的大起大落,多经历几次也就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