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和原身家人确实挺惨的,死了一个来报仇又送一个,但这里是修真界,有本事就杀了凌凇,没本事就好好蛰伏等待好机会。就像她,抓住每一个杀死凌凇的机会,虽然总是失败,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斗志。
谢白鹭并不觉得自己对不起原身,不是很想接手原身的亲朋关系,但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她先把原身嫂子敷衍过去,拖延到凌凇死或者她死的那天就行了。
谢白鹭回到客栈时,客栈很安静,跟上回在暨城的情况完全不同,毕竟这里没有得知凌凇来就上门问好的凌家人。
接下来一整天,谢白鹭都没有见过凌凇,倒是眼看着外头越来越热闹。
她找来伙计一问,才知道今夜是这南至特有的节日名叫开天节,很多凡人年轻男女会在这一天结伴出行。
谢白鹭给的小费多,伙计很热情地说道:“客人,也有不少修士也会在这一天结伴出行,拜一拜城南庙,真的很准呢,您和您道侣一道去拜拜,将来兴许可以一起飞升呢!”
谢白鹭给了赏银道:“谢谢,我会去看看的。”
她决定去凑个热闹。
只有出门,才能遭遇机会啊!哪怕遇不到机会也行,总不能她万一没能成功,最后要死了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的记忆吧。
天全黑了之后,外面街道上却亮了起来,谢白鹭换了新衣,随着人流往人多的地方走。
正如伙计所说,街边全都是热闹的小吃摊,人人结伴出行,而男女搭配的比例明显更多了些。
谢白鹭隐在人群中,将所有这一切都看入眼中,藏进了记忆深处。
她想起伙计说的城南庙,便漫步走去,打算去拜一拜。
不求这个世界的天道眷顾,只求别再给她使绊子了。
城南庙人很多,连拜神像都要排队,谢白鹭排了会儿,轮到之后便认认真真地拜了拜。
等她挤出拥挤人群,却在城墙根看到了不知何时过来的凌凇。他照旧一身红衣,哪怕在闵家地盘也不知收敛,只是这会儿是夜晚,在昏黄的灯笼光下,他的衣服颜色并不太显眼。
她在无视他和迎上去之间选择了前者,假装没看到自顾自离开。
没一会儿,一道熟悉的气息便出现在近旁,凌凇的语气很平静:“求了什么?”
谢白鹭侧头看他,挑眉一笑:“求你死于非命。”
凌凇不以为忤,愉快笑道:“那你拜这种小庙没用,拿不走我的命。”
谢白鹭道:“图个吉利,也不求真的实现。”
一个小姑娘忽然拦在二人面前,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仰头看着凌凇道:“哥哥,给这位姐姐买块开天糕吧,今后一年都会事事顺遂哦!”
她撩开盖着篮子的布,里面是热腾腾的糕点。
不等凌凇说话,谢白鹭便掏出银子给她,拈起一枚糕点,把看到银子高兴得眼睛都眨不动了的小姑娘给赶走了。
她还真怕这小姑娘招惹到了凌凇。
凌凇冷眼看她这一系列流畅的动作,忽而笑了:“我不会对她出手。”
谢白鹭腹诽,那可说不好,在如此言之凿凿之前,不如先解释下你周边三尺内怎么一个人都没能挤过来?
但她只是干笑:“好的。”
可能是欺生,也可能是组团,接下来谢白鹭又遇到了好几波来买开天糕的小孩,她终于在快被撑到时确认她是被当冤大头了。
于是,在又一个小孩过来要买开天糕时,谢白鹭指了指身边的凌凇道:“这个哥哥超凶,你再多待一会儿,他会吃人。”
这次过来的是个小男孩,闻言愣了愣,看向凌凇的目光便带了些怯意。
凌凇却只斜睨着谢白鹭,她在说这种恐吓人的话时显得眉目都生动了许多。
小男孩到底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望着凌凇怯生生道:“哥哥,你要买一块开天糕吗?你跟姐姐分吃一块,你们今后可以长长久久,永不分离哦!”
凌凇丢出一块灵石,从篮子里取出一块开天糕,故意当着谢白鹭的面慢悠悠地掰开,将其中一半递向谢白鹭。
谢白鹭:“……”哪个傻子会想跟你永不分离啊!别想恶心我!
她看中了路边一只瘦骨嶙峋的狗,刚想抢了凌凇手中的那一半丢给野狗,让他跟野狗长长久久去,却发现根本抢不动。
凌凇轻松地捏着她那一半开天糕,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意图,不让她拿走。
随后,他忽然倾身,按住了谢白鹭的后脑,将一半开天糕放到谢白鹭嘴边,轻笑:“张嘴。”
谢白鹭紧闭双唇。
凌凇又笑了下:“你不会想看到我动粗的。”
谢白鹭只好张嘴道:“可我吃饱……”
她嘴一张开,凌凇就往前一送,将开天糕塞进了她嘴里。似是怕她吐出来,他的手捏住了她的上下嘴唇,示意:“嚼,咽下去。”
谢白鹭:“……”淦,神经病啊!还有逼人吃东西的!
她很气,但她打不过凌凇,只能郁闷地咀嚼咽下去。
等谢白鹭吃完,凌凇才拿起他那半块开天糕,作势要吃,而谢白鹭飞快地伸手过去,却只扑了个空,他手一扬便避开了她的突袭,并只以一只手便钳制住了她的两只手腕,让她动弹不得,只能近距离地看他一点点将手中的半块开天糕吃完。
卖给他们这块开天糕的小男孩还没走,呆愣地看着这对哥哥姐姐的举动,好半天才赶紧跑了。那位姐姐说的没错,那哥哥好像真的会吃人一样,明明是笑着的,却莫名给人感觉很凶!
谢白鹭安慰自己,信则有,不信则无,她不可能跟凌凇永不分离,她和他之间总要死一个。
好在她这个无神论者并未完全放弃她的无神论信仰,不想要的那就不信了嘛,郁闷也是郁闷在凌凇强逼自己吃糕,多走了两步路,心情便调整好了。
想到在言魔领域中新生出的想法,谢白鹭悄然瞥了眼凌凇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握了过去。
凌凇脚步一顿,垂眸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挑了下眉:“这是做什么?”
谢白鹭指了指周围的人道:“入乡随俗。”
在这个修仙的世界,凡人世界的民风也开放许多,男女结伴出来的牵手不在少数。
凌凇的目光从那些男女身上收回,落在谢白鹭故作淡定的面容上。
他靠近半步,按着谢白鹭的脑袋转向某个方向,微微低下的脑袋凑在她耳旁,温热的气息暧昧地落在她耳畔:“那个也要入乡随俗?”
谢白鹭被迫顺着凌凇的力道看去,只见巷子口,一对男女十分大胆,竟然在阴影之中亲吻,他们仗着那里黑,旁人看不清,动作十分激烈,殊不知在修士眼中,一切都无所遁形,包括唇齿交缠,手放在不该放的位置。
谢白鹭:“……”
她正要收回视线,却看到了同一个方向的原身嫂子,那女修一身黑衣也像是要隐在夜色中,自然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谢白鹭不意外原身嫂子会跟着她,毕竟对方在等着她想办法杀掉凌凇,她想,在原身嫂子看来,她和凌凇刚才那些举动,实在是很像情侣结伴出来玩秀恩爱吧。
白日里,原身嫂子一上来就怒斥她,要激起她的羞耻心,让她能重新记起哥哥的仇恨,逼迫她继续想办法杀掉凌凇,至于她这个筑基能不能杀掉金丹,原身嫂子却是提也不提了。
原身嫂子为原身哥哥报仇的执念,已经盖过了对原身这个小姑子的感情了。
谢白鹭只当没看到原身嫂子,淡然道:“你要想,我也不是不行。”
凌凇微一侧头,便能看到谢白鹭的神情,可能有几分紧张,但不见羞赧。
他抽出被谢白鹭握住的手,拍了下她的脑袋道:“没用的。”
他说完便径直往前走去。
谢白鹭看向他挺拔的背影,慢慢跟了上去。
试探算失败了,凌凇应该是看出她的引诱目的,才会说一句“没用”,但他偏偏又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也不曾嘲讽她,这就值得玩味了。
凌凇在前,人群自动向两边让开,谢白鹭紧跟着他便不用被人挤人了。
看得出来,凌凇对这些热闹并没有什么兴趣,径直回了客栈。谢白鹭没回去,她在客栈附近溜达,像是一个局外人观察着周围的凡人们,也觉得有意思。
因为凌凇就在附近,谢白鹭的警惕心没那么强,因而当一个修士突然出现将她制住的时候,她还有些懵。
这修士至少是金丹,他抓住谢白鹭之后便立即离开,目的性非常强。
谢白鹭今天白天闲逛时不只是在吃吃喝喝,她也看到了闵家人衣服的样式,而眼前之人正是闵家人。
闵家金丹一声不吭,带着谢白鹭便往城外去。
谢白鹭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前辈,我身上有凌凇的神识印记,你光这样带着我跑没用的。您也打不过凌凇,要真想杀了他,至少要来个分神吧!”
“闭嘴!”闵家金丹冷斥道。
谢白鹭都替闵家着急,来一个金丹有什么用啊,这不是一个个送人头吗?
她再接再厉:“如果您想利用我来威胁凌凇,那您最好做好会失败的打算,虽然我表面上是他的女人,但我要是威胁到了他,他对我下手也不会手软的,您拿我当人质没用。”
闵家金丹怒喝:“少废话!”
谢白鹭再道:“但是倘若您有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可以给我,我能帮你们暗算凌凇,只要你们的毒药保真,我也能保证一击必杀。”
闵家金丹终于正眼打量谢白鹭,却见她明明被他挟持,听她说的话,也知道她能明白自身处境不妙,却并无紧张之色。
他冷笑:“那疯子是不是真如你所言,待会儿便知道了。”
至于谢白鹭所说的什么毒药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谢白鹭抿唇,不吭声了。
她已经有所预感,一会儿受伤的只会是她。
凌凇不会受威胁,他们又不真是那种关系,顶多在有余力时不让她死,只要杀了这闵家金丹,那凌家人不就不知道凌凇其实没有那么在乎她了吗?
谢白鹭猜测,闵家金丹带她离开南至城时,凌凇就会发现不对,自然会追来。
希望闵家金丹能在城外也安排了陷阱,好歹给凌凇弄点麻烦出来。
不知是不是太小看了自己这个筑基,闵家金丹在抓住她之后只是制住了她的丹田,并未没收她的东西,到时候她也不一定就会受伤。
等到了城外,闵家金丹忽然停下脚步。
这里是一片平原,四周一个人都看不到,也看不出有什么埋伏和阵法。
谢白鹭:“……?”不是,大哥,您真就一个人来的啊?
她不敢置信道:“前辈,您这是打算单枪匹马对付凌凇?您知道凌凇如今是什么修为吗?金丹巅峰!”
闵家金丹闻言像是也对凌凇的修为吃了一惊:“他两个月前才是金丹后期!怎会如此快?”
凌凇的金丹巅峰是在荒漠里升境的,自然还没人知道。
谢白鹭道:“他不久前还杀了个分神。”
闵家金丹闻言更是骇然。
金丹巅峰,竟然能杀分神,这是什么可怕的疯子!一般金丹连元婴都不敢挑衅,凌凇不但敢挑衅,竟还真的杀了一个分神?!
这不可能!
闵家金丹道:“不可能!分神与金丹差着两个大境界,他便是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做到!”
谢白鹭道:“要不怎么说他是凌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