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无聊吗?
她只是忽然想起前不久,那片彩色蝴蝶结海。
龙魄没有说话,嗖地钻进小木头人里。上面施了避水诀,并不会被海水腐蚀。
木头人先试探地动动胳膊,然后踹了一脚,兴高采烈地直接从她怀里跳到地面。
它向着她,深鞠一躬。
虞菀菀:“不客气!”
她制傀儡的技术并不高明,木头人的五指含糊,不像涂郦那个,能如真人一般灵活动弹。
但小傀儡还是指指她,指指薛祈安,费力比了个爱心。
它很快在海泥画了个锁,画了个钥匙。指指钥匙,然后“嗷呜”一口吃掉。
薛祈安和她说:“它说钥匙被它吃了,我俩……锁死?”
到最后,少年神情已然迷茫。
他完全听不懂这话。
虞菀菀没忍住,笑倒在他怀里。
又是一声“叮”,是她的阶段性评级。
良好。
系统说:【根据宿主意愿,奖励解锁攻略对象一段过往——内容载入中。】
虞菀菀震惊:“现在?就这儿,万一有鲛人来怎么办?不能我自己决定吗?”
系统说:【会启动保护机制,宿主不必惊慌。】
保护机制?
既然有,之前她被抓时为什么不能用?
眼前已经发黑。
“薛祈安!”匆忙之下,虞菀菀只来得及抓紧他袖子说,“等会你把我找个角落放着就好了!”
薛祈安甚至没来得及应,怀里的少女,便阖了双眼。
胸膛均匀起伏,似睡着一般。
他伸手探她鼻息,温温热热的,羽毛一样,灵海里那片花岛也依旧明艳,才稍稍松口气。
……是系统的原因?
他猜。
突然间。
怀抱她的手一阵疼痛,似有钉子穿过指缝,再狠狠对着墙面一砸。
他低头,手背有瞬火灼烧般的焦黑,一瞬又复原如初。
像在警告他,不许碰她。
薛祈安垂睫,指尖轻轻压住她还有些红肿的唇瓣,全是他留的印记。
那阵刺痛果然更剧烈,好似要将他撕裂一般。
他却忍不住,手挡唇低笑不止。
龙魄惊讶:“少主?”
“没事。”薛祈安一弯眉眼,唇边笑意加深。
会有这样的好事吗?
碰触她的每一瞬,都会有凌迟般,刀片一点点剜肉般的疼痛。
薛祈安揽紧了她,任由那阵刺痛加剧,顺着血脉往五脏六腑蔓延。
很像她在给予他疼痛。
每一次都能清清楚楚感知到她的存在。
他很喜欢。
/
冰天雪地,天地白茫。
远远忽地响起青年惊喜的喊声:“大公子醒了!快快,快去通知长老!”
竹青色身影飞驰而过。
虞菀菀又在薛家,在一片碧瓦朱檐前。左右来往竹青色弟子,闻言竟都露喜色:
“这可真是苍天开眼!这七.八年,就没谁不挂念大公子的。”
“早听说大公子才是真正的剑道第一人,我可想和他切磋探讨。”
“得了吧,你上回输那谁输得那么惨,还是让我去。”
还有人“切”一声:“这鸠占鹊巢的破日子可算结束了,我忍他很久了,不如大公子一根毫毛!”
鸠占鹊巢?
虞菀菀没听懂,也没深究。她四处张望,只想看见薛祈安。
系统说,会解锁她最想知道的经历。
可……大公子?
虞菀菀:“我确信,我不想看见薛明川。”
系统也没要她看。
白雪飞扬,她像附在其中一片雪花上,翩翩然飘到处结满冰棱的崖边。
这里她看见了薛祈安。
少年被人包围着,长身玉立,眉睫、肩头都落着细密白雪,更衬得面容瑰丽,如冰雪雕琢一般。
可他背后却似有伤,染红竹青色衣袍,血珠坠落在雪地里,像开出片颓萎红花。
虞菀菀都没细想,便冲上去向着他丢了几个治疗术,却无事发生。
她才反应过来,是在看一段故事,不能更改。
那群人冷声质问:“薛祈安,你可知罪!”
浑然不管他的伤。
虞菀菀握紧拳:“他们看不见吗?他受伤了,一个治愈术的事不可以吗?”
系统讷讷:【可能眼和心都瞎了。】
不待他回答,最中间中年男子指着身侧一名青衣子弟,冷声说:“他,你可还记得?”
薛祈安瞥了眼,淡道:“不记得。”
那长老说:“上周切磋后,他回去发现灵气阻滞,修行困难,一探才知道是有人痛下狠手,用的还是妖族的邪术!”
“他就是输给了你,你怎敢说不记得!”他厉喝。
薛祈安这才笑,唇角扯出凉而淡的讥诮:“输给我的人那么多,我每个都需要记住吗?”
弟子和长老均是尴尬地愣住。
谁也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一时寂静,风声呼呼而过,扯得少年额前碎发曳动不休。
那对漂亮蓝眼迸发出刀剑般的锐光。
系统忍不住说:【真傲啊。】
好一会儿,长老才反应过来,气得吹胡子瞪眼:“你——”
刚要说什么时,少年已经打断,习以为常地淡说:“领什么罚长老你决定好了告诉我就行。”
“我来这只是想问,”他掀起眼皮,眸中如冰雪千仞,冷声道,“寒霰剑呢?”
系统和她解释:【万剑宗有心境试炼,弟子神魂进入,肉身在外,不得携带任何法器符箓。】
【薛祈安的剑,正是从试炼出来后不见的——然后立刻有长老传召,刚才说话的那个,是薛家大长老、薛鹤之的亲弟,薛逸之。】
说着它也嘟囔:【趁人昏迷时拿走,这不是偷吗?】
对剑修来说,本命剑甚至比命还重要。虞菀菀握紧衣袖,心里那股不安愈发浓郁。
薛逸之却不答,抚了抚黑髯说:“明川呢,前几日刚醒,虽然时有昏迷,但医修说他彻底康复指日可待,不日便可重新练剑。”
薛逸之:“涂家近来人才杰出,其他各门各派升势正猛,意图动摇薛家百年来‘第一大家’的地位。”
薛祈安轻压眼皮:“所以?”
虞菀菀猜要不是他想要本命剑,现在就能说一个“滚”字。
她更多在看他后背的伤,血根本没要止的趋势,整件衣袍几乎看不到一点竹青色。
他足边白雪都染红了,面色愈白,似乎风一吹就能无力倒下,但……根本没人在意。
她忍不住揪紧衣袖,好似这样就能缓解心里那种难受憋闷的郁气。
薛逸之说:“薛家复兴重任,还是要靠明川。明川天赋千年难遇……”
话音未落,少年已经很不耐烦地接话:“六岁引气入体,八岁筑基,十二岁结金丹,次年晋元婴,是修仙界有史以来最惊艳的天才。”
“若非当年援助不及,他为救妖族围困的村民而重伤昏迷,少主之位今日绝对轮不到我身上。”
“我便是再努力,连他一缕发丝也比不上,能有今日全赖薛家竭力栽培——我牢记于心,句句认可。”
他语速飞快,唇边半点笑意也无,又一次问:“所以,寒霰剑呢?长老需要我做什么?”
长老嘴唇翕动,要说点什么。
却有人御剑而来。
“长老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