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祈安喊了她一下,像在烙印这个名字,又更轻的:
“还有童养夫是什么意思?”
眼尾红痣被戳了戳。
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突然带走他的少女,总是在莫名其妙难过。
现在也是。
她把他抱得很紧说:“童养夫就是‘永远待一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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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途有一处地很热闹。
不时传来叫好声。
那是处测灵根的地方。
她望去时,薛祈安也在看。虞菀菀想了想,扯着他往里面挤:
“过去看看嘛?过去看看吧!”
薛祈安不太想去。
好吵。
吵得好烦。
可他看眼掌心紧攥的那只手,又掀起眼皮。
她现在……挺高兴的。
薛祈安乌睫一颤,到底什么也没说。
测灵根的队伍很长。
一次五地品灵石。
相当于人民币的五块。
这是面向大众的、由各宗门联合举办的灵根筛选。各宗门出资金补贴,所以测灵根的价格很便宜。
他们通过长期的日常化测灵根,节省门派招新考核筛选的工作量。
也免了丧失因为路途遥远,不愿搏千分之一入门可能的好苗子。
各大宗门都派人来盯着,提前抢下那些灵根纯度高的人。
原身也是这样通过测灵石测定的冰灵根,纯度中下,平平无奇到没有宗门肯收——除了合欢宗。
虞菀菀穿来后重新测过一次,结果没变,还是这样的冰灵根。
但薛祈安不一样呀。
虞菀菀:“你上!”
天赋出众的他就该在万众瞩目间接受鲜花和掌声!
那些没有过的她都要补给他。
虞菀菀就要掏钱,手却被摁住了。
少年薄唇微启,像是在纠结称谓。过会儿才摇摇头说:“我不测,谢谢。”
瞥眼她手里的灵石,他轻声解释:“我没有钱。”
虞菀菀:“我没要你出呀。”
他摇头:“我已经欠你很多了。”
虞菀菀:“没有欠不欠的,我就乐意给你花钱。”
薛祈安还是摇头,眉眼轻微耷拉:“不用给我花的,我要是有钱都想给你花。”
他喜欢她身上的气息。
在那群满怀恶意的竹青人影间,清清甜甜的,很好闻。
“我这钱也不是白给你花的。”
脸忽然被双手捧住,用力揉了揉,少女又……是叫贴吗?
他掀起眼皮,看她贴上来,和他脸抵脸地蹭蹭。
暖呼呼的。
虞菀菀说:“我掐指一算,夜观星象,你灵根绝顶出众,会成为希望成为的了不起的人!到时候我就在家躺着摆烂,幸福全靠你。”
虞菀菀是真乐。
他小时候怎么这性子啊?软乎乎的真得好像个糯米团子。
她好期待地问他:“怎么样!”
薛祈安很认真:“昨夜一直在下雨,没有星星。”
虞菀菀:“……”
见她这副神情,少年抿唇,极轻地笑了笑。
像白昙新绽,转瞬即逝。
虞菀菀看愣了。
他却已经转身,乖巧地排在长长的队伍后列,指向远处的树荫:
“你在那等我吧。我测完就回去找你。”
是因为看出他灵根会很出众所以才想收他为徒吗?
薛祈安握紧拳,眼睫刷子似地一扇,遮住眸中神情。
要做好。
绝对不要让她失望。
测灵石是一块硕大平整的方形石头,有些像现代投影用的大白板。
中心点红的位置是测试者放手的位置。
几息内出结果,根据颜色的不同判断灵根,再以浮现的花纹少者为佳。
花纹越少纯度越高,越难得。
虞菀菀坐在树荫底的花坛,轻晃两条腿,沐着阳光微微后仰。
等得有点儿犯困。
又实在怕这一睡直接把他的人生高光睡过去了。
倏忽间,在她这颗大树旁传来几句低声的咒骂。
瞧着装,是万剑宗的两人。
虞菀菀一下来精神,她就乐意看薛家乐子。
那两人是万剑宗派来盯灵根测试的。有点像高考提前批的招生组。
一胖一瘦,胖的那个是一把手、招生组组长,瘦的那个是副组长。
副组长用力一摔手里的那叠纸:“这活你爱谁做喊谁做,老子不受你这鸟气了!老子凭什么是在这跑三十来趟给你干苦差事?”
胖组长一点不怯:“万剑宗也由薛家管,家主命我负责此事。你撂摊子可以啊,戒律堂见。”
副组长冷笑:“给人当狗你还真当得得意。”
胖组长皮笑肉不笑:“那也得看是谁的狗。你还真以为薛大长老能斗得过家主?”
他们在角落里吵,没注意到被大树挡住的少女。
……斗?
虞菀菀蓦地想起薛逸之当初饱含怨怼的“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凭什么都看不起我?”
狗咬狗,正好。
她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忽地察觉一道亮堂堂的视线。
虞菀菀撩起眼皮,少年的目光穿过喧嚣人海不遮掩地奔她而来。
已经快到他测灵根了。
“薛祈安!”
虞菀菀做口型,也高举手用力挥了挥,向他做“加油”的手势。
他立刻移开视线。
颇有几分欲盖弥彰意味。
侧脸很好看。
冷脸也很好看呀。
虞菀菀丁点不失落,托腮高高兴兴看他。他却又扭头,错开她的目光,小幅地做口型:
“知道了。”
长龙般的队伍徐缓挪动。
下一个就是薛祈安了。
他前面一个测试者紧张得浑身发抖,哆嗦把手放上去。
测灵石沉默一息,很快显示黄色。
“土灵根,纯度中等。”
胖组长使唤身边新下属记录,摇头叹气:“这批一个上等的好苗子都没有。”
视线里一抹提拔修长的茶白身影吸引他全部注意力。
“等等。”